我以為是我安排的人來接應我,打開門看到的卻是上官昱。
他看著我身上的衣裳有損,又回頭看了暈在床上的江墨言,眼眸裏起了殺意。
這是第一次,我切切實實感覺到,他動怒了。
「別殺他。」
他垂眸望我,冷笑,「捨不得。」
裏頭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當然不是,死了太便宜他。」
剛才我何嘗不想拔下頭上的簪子,直接要了他的命算了。
但太便宜他了。
「去把他那個婢女弄過來,把兩個人衣服剝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觀看,成全他們的風流韻事。」
「聽你的。」
「你怎麼會來?」
「他們說你不舒服,我就看看,走到你房中,發現無人,就覺得有問題,就找到廂房,一間間地找。」
「嗯。」身體上的不適,讓我發出了輕哼聲。
「受傷了。」剛說完,他就看到了我掌心的血跡,一把將我橫抱起來。
受藥性影響,我忍不住朝他靠得更近,「是受傷了,不是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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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這副樣子走出去被人瞧見?不想就乖乖待著。」
等到房間時,我已經快克制不住,在他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好難受。」
我看到他渾身僵住,脖子泛紅,直接蔓延到了耳根處。
沒了一貫看上去的漫不經心。
我嘗到甜頭,又朝上親了下,這次是下巴。
我感覺到他的喉結在滾動。
在即將吻上他的唇時,掌心一痛,挽著他的脖子不自覺太用力。
他立刻將我放在床上,拿金瘡藥倒在我手中,痛意再次襲來。
讓我多了份清醒,才驚覺剛才做了什麼,立刻朝後退了退。
「快給我叫個大夫,我中了藥。」
他啞著嗓子應了聲好,退了出去。
頭一回步子有些亂了。
15
江墨言同婢女在將軍之女及笄宴上就忍不住的事次日就傳遍了京都。
人人皆道這婢女還真是手段高,先是讓江墨言悔婚,又鬧出這事,這是不娶都不行了。
又道江墨言寡情薄幸,好歹楚家也算他半個家,悔婚就算了,圓房這事還挑在人家女兒及笄宴上。
還不知羞恥地讓這麼多人看。
去楚府的哪個不是有身份之人,都說不堪入目。
他們的名聲在京都臭了。
聽聞這些,我覺得今日的飯都香了不少。
我交代爹去幫我查一些事。
16
三個月後,上官昱為我舉行了喜宴。
讓我意外的是,這段時間都未聽聞江墨言要娶妻的消息。
大婚當日,十裏紅妝,天朗氣清。
我看著比上輩子更加華麗精心的婚房,那些血腥的記憶再度翻湧。
該清算所有了。
江墨言忍不了,他可以屠我滿門,卻不允許我拋棄他,另嫁他人,扭曲又偏執。
今日必定會有異動。
待我穿戴鳳冠霞帔進喜堂,在行禮前的一刻,頭紗被掀開。
我看到的是身著喜服的江墨言,看上去越發清瘦,面色是幾乎沒有血色的白,許是為了顯唇色好些,塗了紅脂,看著特別詭異。
「今日是我跟上官昱的喜宴。」
「你應該同沈沐柔成婚。」
他帶著欣喜摸上我的臉,「你吃醋了對不對?我已經將她放回軍營裏為奴,我現在聽你的話,你是不是就會回來。」
「上官昱呢?」
他笑了,笑得有些癲狂。
「你擔心他,你真心想嫁給他,但是你永遠都見不到他了,他現在應該已經要死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痛了一下。
不禁想起從初遇乃至這三個月相處中,他的樣子。
這三個月,他會招我進宮或者來楚府見我,用培養感情的緣由。
多數時候也不說話,隻坐著喝茶,有時身子骨不好,就會咳,我給他撫背時,能夠感覺他有些欣喜。
每次見面,他都會給我帶些新奇玩意。
對我說他從前一個人習慣了,多個人又不知說些什麼,希望這些東西能夠讓我解解悶。
有時我發現他在偷偷看我,在我看過去時,他又平靜地移開了目光,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會覺得這種相敬如賓的日子,好像也不錯。
上個月遇襲,他還替我擋了一劍,說是這些人本就是刺殺他,讓我受到牽連。
是不是他本來受傷的身子骨並沒有好透,才會被江墨言得逞。
「槿禾,現在是我們的成婚宴。」
我抬手掀翻了頭頂的鳳冠霞帔,新仇舊恨,殺意再也掩蓋不住,將袖口中的軟劍抽了出來,眸光淩厲地望向他。
「那就用你的命來祭奠亡夫。」
這是我留著防身的,本來就是拿來對付他。
他閃身躲開,終究沒有防備,劍鋒還是刺破了他的手臂,他喘著粗氣,就像是上不來氣一般,好一會兒,他嘶啞著問我。
「為了他,你要殺我!」
他邊躲邊說:「這皇城裏馬上就要變天了,三皇子登基,到時候我會是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們楚家人的性命到時候全在我手中,從了我,我會護你。」
我不想再廢話,招招殺招朝他攻了過去。
他見我動真格,想要制住我,就在即將打落我手中軟劍之時,他跪在了地上。
我手中的軟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的武力自然比不了江墨言,但這喜堂上點的香,我特意換成了有問題的香,聞久了,人會無力,而我的人自然都服用瞭解藥。
我冷冷地挑眉,刀鋒將他的脖子劃出了一道血痕。
「你以為你贏了,今天你才是那隻甕中之鱉。」
17
我爹帶著人從外頭湧了進來。
江墨言帶來的人,早就倒了一地。
「全部拿了,都是些通敵叛國的叛徒。」
「你是怎麼察覺到的?」
早前,我就讓爹查江墨言是不是同晉國有勾結。
上輩子的通敵罪太蹊蹺,就算是有人能模仿我爹的字跡,沈沐柔偷了我爹的印章,那書信上晉國的印章是怎麼來的?
若不是死了一次,饒是怎麼想,也想不到。
畢竟江父是在與晉國交戰時被殺死的。
江墨言通敵叛國,還是跟殺父仇人。
為了上位,他還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我爹站在他的身前,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對得起江兄嗎!敢跟晉國勾結。」
「假仁假義。」江墨言對我爹頗為不屑,「不是你給我爹設局,讓他死在了關外,又搶了他的功勞,你能做將軍?你養我不過是為了贖罪。」
他的話,讓我爹這麼不茍言笑的人都氣笑了。
「把人帶進來,好好審審,讓他說實話。」
那人被淩遲到三百刀的時候,終於招了。
他之前說出來的話,都是騙江墨言,那些將士也都是一些逃兵,用銀子收買來的,一起說謊騙江墨言。
一直以來的信念崩塌,江墨言還是不肯相信,甚至不顧脖子上懸著的劍,不停搖頭,劃出了不少血。
他說那人是被我爹屈打成招。
我撤了劍,還有罪未判,他要是就這麼死了,可太便宜他了。
我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你就是個爛人,不甘心成就有他人相助,敵國人簡單的證據,就讓你輕信我爹是個為了名利不顧兄弟性命的小人。其實你才是,要是我爹真的害了你的父親,他會將你爹的功勛都告知皇上,讓你爹被追封?他會多年來照拂你?他應當斬草除根才對,江家除了你,還有誰?這些年為了你,爹娘有時比我還費心,就怕傷了你那脆弱的自尊心。可你在做什麼,你勾結敵國,想要害他的性命。」
我又是一巴掌,「我娘為了你,特意去學做你最喜歡的桂花糕,她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
接著又是一巴掌,「我為了你的傷疤遍尋藥物,你卻要用它救別的女人。」
又是一巴掌,「你本是上官昱的人,卻殺了他。」
又是一巴掌,「你卻殺了他們。」
又是一巴掌,「還要讓我去做軍妓。」
最後一巴掌,「對稱。」
他的臉被我打得已經不復往昔,腫得不像樣子,他抬眼瞧我,「原來夢裏的那場我們的喜宴,是真的。」
接著他又笑著流淚,「至少你今日不會嫁給上官昱。」
「誰說孤死了。」
上官昱面容冷峻,穿著紅色喜服,手執長劍,劍上還有幾滴血跡,風吹著他身後的墨發。
瞧見他沒事,我歡喜地跑了過去,拉著他的手左右看了看。
「槿禾,別擔心,那些廢物傷不了我。」
江墨言匍匐在地,狼狽地望著他,咬牙切齒,「你沒死。」
「騙蠢貨的,也就傻子會信。」
上官昱讓人立刻處理了喜堂的情況,當場跟我拜堂。
還讓人押著江墨言好好看,等夫妻對拜時,江墨言吐了口血,昏死過去。
拜完堂,上官昱就去處理剩下的事。
18
江墨言因通敵還將敵人帶入京都內,被判了車裂,株連九族。
好在,因為我爹早就查到了江墨言同晉國勾結,察覺到了異動。
提前帶兵將大部分晉國人抓獲。
晉國不但沒討到好,還損失了不少人。
這次的授意還同三皇子有關,他本以為聽了江墨言計劃,能夠將皇上同上官昱全都殺了。
他能夠順利登基。
現在他也是重罪,就連皇後也保不了他,而皇後也自身難保。
皇上廢了六皇子的身份,將他貶為庶民,流放寧古塔。
皇後被打入冷宮,她的母族中不乏貪汙受賄之人,以前不好處理,這次全部將這些蛀蟲處理了。
本來皇上是不太贊同大皇子娶我,可這場婚事,給他帶來了太多好處。
我爹因為這件事被封為護國大將軍,賞了新府邸跟萬兩黃金。
上官昱也被封為太子。
他將這些同我說的時候,問了我一句,「你要不要再去見江墨言一面。」
我搖了搖頭,「不了。」
該說的早就說完,早已無話可說,倒是想起了沈沐柔,「沈沐柔呢?」
「她在軍營的第七天,受不了,就自戕了。」
19
上官昱成了太子,府中設宴,等宴會散了,他飲了不少。
他陪我回房後, 又要走。
想到上一次,我中藥, 對他那個樣子, 他都忍著。
未成婚, 當他是正人君子。
喜宴當日,有諸多事宜要離開, 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