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將扯開嗓子喊道。
表兄三號因為被敵人戳了一刀,正渾身沒力氣,奈何殺父仇人就在眼前,手腳用不上索性用嘴啃,正待往他脖子上啃的時候,被王副將何止住了。
金國人一看最高領導人都歇菜了,立馬軍心大亂,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潰不成軍,輸了個慘敗。
王副將跟馬副將一臉的不可思議。
打仗,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七十九
經此一役,金國人幾乎要被嚇破了膽。
三皇子被生擒,其餘的都是些烏合之眾,成不了大事。
換句話說,要是能平安喜樂,誰願意四處徵戰呢?
我娘成了新出爐的英雄。
如今也到處有人喊她:許小將。
私生子疑雲也被人自動忽略了。
畢竟誰要是能有這麼勇猛的私生子,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而擲出那把定乾坤的大刀的我,因為沒了兵器,竟然被敵人從背後刺了一槍,當時沒感到有多疼,等被人抬走後,瞬間痛到我滿地打滾。
當時我娘砍人太入迷了,完全沒顧上我。
要不是表兄二號前來相救,我怕是已經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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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身份的緣故,幾個表兄們死活不敢讓軍醫來為我治療。
廢話,一槍捅在後背,不得光膀子?
我要是個男的,光也就光吧,可偏偏我是個女的,這一光不就露陷了?
因著七舅舅的照拂,我被挪到了單獨的帳篷裏。
好在我有個萬能的娘,幫我包紮好傷口後,她就默默地坐在床前。
我悄聲問她怎麼了?
沒想到竟然惹哭了她。
「雨兒,是娘錯了,娘不該把你扔下,更不該帶你上戰場,你還年輕,還有大把的青春……是娘錯了,娘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我也跟著哭了起來,除了有傷口疼痛的緣故,也有劫後餘生的恐懼。
「娘,是我自己願意來的,我也想為外祖父和舅舅們報仇!受傷是我自己大意了,你,你不要哭了,都是女兒自己不好,嗚嗚嗚嗚嗚嗚……」
「哈哈哈哈哈,不錯不錯,不愧是我許家的種,男女都是頂天立地的人物,我的女兒和外孫女,從不會輸給其他的兒郎們!」
一道熟悉的爽朗聲音傳來,人還未進,我跟我娘的哭聲就戛然而止。
「怎麼,不認識我了?」
隻見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掀開厚重的毛氈門簾,走了進來。
臉還是那張臉,甚至連神態都是如此的一致,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夢幻。
可能是太刺激了吧,於是我娘,「嘎」的一聲抽了過去。
八十
我對於外祖父的印象,從來都是一絲不茍中帶著些許的和藹。
自然了,那些僅存的和藹隻是對著我和我娘。
在外人看來,他總是滿身煞氣外加一臉橫肉。
我一年到頭見他的次數有限,畢竟外祖父常年駐紮邊關,輕易不會回京。
連外祖母也跟著他一起顛簸。
老兩口說了,死也得死在一起。
家裏的兒郎們多是行武,少有從文的,導致老許家的孩子們文學素養屬實不太夠看。
你比如說形容月亮,別人可能會說什麼「月似銀鉤」啦,「對影成三人」啦,再不濟還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這樣淺顯易懂的詩句。
據說三舅舅跟三舅母還未成親的時候,相約出去賞月。
三舅母滿心歡喜地跟三舅舅說,你看天空。
三舅舅:哦,一個大月亮。
所以,全家人都屬於嘴笨口拙、情商感人之流。
也所以,活生生的外祖父在看見我娘暈過去後,著急地把我娘提在了手裏,並且來回地晃著她:「女兒,你醒醒,這是怎麼了?」
我滿眼驚恐,看來這不是幻覺,這是活人啊!
還有,外祖父,您再這麼晃下去,你確定我娘不會陷入深度昏迷狀態嗎?
八十一
我娘幽幽轉醒後,第一句話就是:「雨兒,我仿佛看見你外祖父了。」
下一瞬,外祖父就把頭伸了過來:「閨女,爹在。」
我娘連爬帶滾,好不容易下了地,伸出手來戳了一下外祖父,有溫度,是活人。
然後就癱在地上號啕大哭了起來。
我也跟著哭到抽搐。
老天明鑒,我可還受著傷呢,這麼個嚎法,確定我的傷口不會繃開嗎?
外祖父畢竟是個男人,對著哭到撕心裂肺的女兒和外孫女,實在是不曉得該怎麼辦,隻得笨手笨腳地拍拍我跟我娘的後背。
那手勁兒,差一點送我上了西天。
直拍得我頭暈眼花惡心想嘔。
幾個表兄一齊擠了進來,紛紛用盡畢生絕學來安慰我們。
好在我跟我娘還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沒一會兒也就止了哭。
我娘趕忙問外祖母的下落。
外祖父笑得有些尷尬,道是他們藏在不歸山,暫時很安全。
我耳朵很尖地捉住了靈光一閃的重點。
他?們?
八十二
原來一切都是金國大巫師的陰謀。
金國的大巫師就相當於我朝的和尚/道士的頭頭。
隻不過大巫師還承接各類秘藥害人啦、畫符詛咒啦、咒語作惡啦,等等備受唾棄的不良業務。
所以,大巫師在金國的地位很高,僅次於金國皇帝。
他們假意把親中派的二皇子推上來立為太子,也假意送出公主求和,除了半路殺出個十七姐硬是嫁到了金國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按照著大巫師的操作順利進行中。
大巫師有一門不外傳的密術,那就是通過藥水和人皮,就可以讓一個人改頭換面,仿佛換了顆頭一樣。
由於藥水跟人皮的製作方式隻掌握在大巫師的手中,一般也少被外人知曉。
廢話,這玩意兒太可怕了,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容貌,萬一有人頂著你的面目去做為非作歹的事,到頭來,你嘎嘣被砍了頭,罪魁禍首再換張臉繼續作惡,你虧不虧啊!
所以,不到關鍵時刻,也沒人把換臉術拿出來用。
但是外祖父太厲害了,也太能生了,八個舅舅,個個兒都是獨當一面的人物,這幾年攪得金國舉步維艱。
他們想攻城掠地都不敢,正兒八經地做買賣多累啊,不如明搶來得快!
所以,大巫師索性讓人改頭換面,偷溜進了我方軍營,並且逐漸滲透進了朝堂。
要不是外祖父察覺他們的不軌企圖,又發覺軍中總有細作,所以,乾脆將計就計假裝中箭的話,還不知道未來會變成什麼可怕的樣子。
可惜外祖父目標太大,見過他的人也太多了,實在是不好隨便拖具屍體來閉著眼說是他本人,隻好偷偷藏起來暗地裏調查。
但是一個人行動太難了,他索性和其他幾個舅舅們一起演了一場戲。
由於七舅舅演技太差,又加上太過興奮,於是一個激動,被人當胸戳了一刀,差點兒就真的歇菜了。
外祖父綁來了大巫師手下的徒弟,逼著他交出了半成品藥水和人皮面具,隨便黏在了死人臉上,大家就真當舅舅們已經不在了。
一行人悄悄跑到不歸山去藏匿起來,逐漸發現了金國的大陰謀。
這瓜太大了,直嚇得外祖父他們目瞪口呆。
八十三
外祖母藉口太過難受閉門謝客。
擱誰死了老公又沒了七個兒子能好受?所以,一時之間也沒人去打擾她。
不過外祖父生怕她被人暗害,半夜偷偷把外祖母也轉移到了不歸山。
隻留了個假貨在府裏。
外祖母一見失而復得的男人跟兒子們,高興得差一點撅過去,這暫且不提。
說回金國的驚天大瓜。
有段時間五舅舅覺得手底下好幾個人突然行為變得怪異了起來,有時候覺得明明比他還高的人,怎麼突然比他矮了半截?
隻聽說有人長個兒的,沒聽說有人年紀輕輕就縮水了啊?
所以,當他跟外祖父說起來的時候,外祖父深思了一會兒,讓他暫時不要聲張,按耐住,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萬一是咱們孤陋寡聞了呢?
後來就是頻頻出現戰事被金國提前預知,外祖父頓覺不對,在慢慢發現金國的圖謀後,外祖父趕緊修書一封去給了父皇。
父皇被驚得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那段時間他看哪個臣子都像戴著面具。
嶽婿兩個裏應外合演了場大戲,為了逼真,也沒敢提前劇透給我們。
誰想到我娘的反應這麼大。
不過也是,誰沒了爹又死了兄長,還一死死了快一打的家人,還能受得了?
沒瘋了就不錯了。
結果我娘甫一露面,還打著外祖父私生子的旗號,他老人家立馬就受不了了。
兒子被捅了個半死不活也沒見他如何,閨女跟外孫女一上戰場他反而難過了許久。
所以,乾脆提前蹦出來吧。
反正大局已掌握,還怕個鬼!
八十四
一行人歷盡千難萬險,好不容易才綁了大巫師的徒弟,逼問出了好多秘密後,外祖父火速飛書給父皇,讓他照著名單去抓人。
卻意外得知,我跟我娘,跑了。
外祖父急得抓耳撓腮,又不敢貿然露面,生怕壞了父皇的大計。
憋了好幾天,擔憂得他連黃羊肉都吃不下了。
一聽閨女攜外孫女要上戰場,他老人家實在是扛不住了,這才敢出來露面。
又見了受傷的我,一把年紀,飽經風霜的鐵血硬漢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有心想抱抱我,卻驀然發覺我已經定親了,不再是滾到他懷裏聽故事的女娃娃了。
我娘又哭又笑,簡直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才好。
一想起自己差點兒把後宮給攪翻天,心中終於有了一絲的忐忑。
「爹,你說,皇上那兒,女兒該如何是好?」
外祖父一臉的不愉:「皇上要是敢休了你,爹就把你留在邊關,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人了,當個女將軍不比給他當娘娘強?」
我:……
外祖父,您老人家有考慮過當著人家閨女的面兒,挑唆人家父母不和,而且,我還沒有成親吶,難道我也不回宮了嗎?
那陳小公子怎麼辦?我,難道要拋棄他嗎?
八十五
好歹外祖父知道給皇家留點「臉面」,知道「遮羞」,沒敢說我跟我娘其實是女嬌娥,算是做實了私生子的傳言。
可惜了外祖父的不銹鋼好名聲,被我跟我娘一通攪合,多了一絲裂縫。
父皇得知我跟我娘戰場一日遊後,嚇到膽突。
飛快拍來一封家書,又怕外祖父不喜,沒敢大肆責罵,隻能偷偷隱喻,還得明面上誇獎,外祖父屬於半文盲系列,他如何能聽懂?隻當是皇上贊揚他閨女跟外孫女有勇有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