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每天逼我學做菜。
可惜的是,第一天我就把小廚房炸了。
我知道我娘心裏悲痛,但是又沒有疏解出來,很容易出事的。
哪怕她哭一場,鬧一場,也好過於如今的不聲不響。
父皇最近也沒空來後宮翻牌子,輔國大將軍生死不明,八個大將七死一傷,簡直是對我國的一場重擊。
他有暗地裏派人監視長春宮,得知我跟我娘熱衷於做菜後,這才逐漸放了心。
隻要我娘不鬧騰,他就沒心事了。
事實上,我們都錯了。
太後娘娘年事已高,皇後娘娘仗著自己生了三個兒子,愈加喜歡掌權。
她一見我跟我娘落魄了,三番五次地以口諭來斥責我娘,宣旨的太監第一次來,我娘沒說什麼。
結果又來了第二次,被我娘丟出去了,並揚言來一個打一個,打到沒人敢來為止。
皇後娘娘氣得拗斷了小指的指甲!
順妃提議,讓陳相爺家跟我的婚約作罷,任憑哪個公主頂上都比我強。
然後皇後娘娘可能被捧了幾天腦袋發暈,真就這麼幹了。
陳小公子說:「吾妻隻有如雨一個,其他人再好,那也與我無關!」
直氣得皇後娘娘拗斷了另一截指甲。
Advertisement
六十四
這一天,天氣陰沉沉的,我娘看著窗外,輕聲地說道:「生你的那天也是這般天氣,你父皇本以為旱了許久,生了你能下場雨,結果生完天氣就晴了。」
「我知道,第二天就暴雨成災,所以父皇一直不太喜歡我,可能是我真的不帶祥瑞吧!」
我哀嘆一聲,心情也跟著沉悶了起來。
我娘摸著我的頭,看著窗外,不再說話。
皇後與順妃做的那些事,我娘不是不知道。
其他人有沒有跟著踩兩腳,那就不清楚了。
太後娘娘關起門來天天研究佛經,誰也不見。
父皇在朝堂上也被煩得焦頭爛額,哪兒有空管我們。
長春宮,門可羅雀。
因為是陰雨天,不曉得為何,我格外的犯困。
我娘讓我去內室躺一會兒,結果我往床上一躺,就立馬人事不省了。
等到我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外面亂作一團,我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抓了個小宮女就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宮女年紀不大,瑟瑟發抖的回道:「良妃娘娘闖了素儀宮,剃光了瑾嬪娘娘(金國公主)的毛發,打傷了宮女太監後,把瑾嬪娘娘倒掛著栓在了素儀宮……」
我的腦子已經無法思考,張大了嘴巴呈呆滯狀。
「還有……」小宮女頓了頓,覷了下我的臉色後繼續說道:「良妃娘娘又去了棲梧軒,拔掉了順妃娘娘的指甲,因為,因為順妃娘娘指著她說她是細作之後……」
「最後,趁宮裏正亂著,良妃娘娘跟外頭裏應外合,打傷了禁軍,跑出了宮,如今,皇上正發怒呢!」
六十五
我父皇應該說是個好皇帝。
但我也說了,他從來都不是個好丈夫好爸爸。
良妃作出這一場麼蛾子的時候,他正在跟大臣們議事。
主題是該派誰去收復邊關,以及,輔國大將軍是不是細作。
正在兩夥人馬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他就見自己的貼身太監抖抖嗖嗖地進來了。
聽到一切後,父皇立馬暴跳如雷。
瑾嬪不說是他最寵愛的妃子,起碼是現階段他的心頭好。
金國人雖然可惡,但是女人又有什麼錯呢?
好端端的火辣小美人,生生被剃成了醜陋小尼姑。
父皇撇下一群快要打起來的大臣們,火速趕往事發現場。
恰逢我娘正用繩倒吊新出爐的小尼姑。
瑾嬪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淚糊一臉,那尊容,別提有多「好看」了。
要說我娘也是個狠角色,你剃人家頭發也就罷了,怎麼把眉毛也刮了呢?
估計小尼姑還反抗過,所以臉上還有一道道的細痕,大概是被刀劃的。
父皇大驚失色,頓時喝止出聲:「許錦月,你在做什麼?還不快快住手!」
我娘壓根不理他,依舊把瑾嬪掛在了樹上,瑾嬪來回晃悠著如同一個巨型蠶蛹,哭喊著求父皇救她一命。
父皇忍住想罵街的欲望,冷著臉問我娘,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娘說,她隻是想出宮。
父皇暴跳如雷:「你出宮能幹嗎?」
我娘一聽他大聲,瞬間喊得比他還響:「我能馬革裹屍!我能替父兄報仇!我能死在邊關!好過被你關在後宮寸步難行!也好過聽你那一群女人的冷嘲熱諷!我許家的兒女,豈能容忍父兄死得不明不白,還要被人潑一身的臟水?季仲平,你要是不怕我把事鬧大,那你就繼續關住我,除非你打斷我的手腳,否則的話,我絕對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
我父皇聽完簡直怒火滔天:「你是想造反嗎?」
我娘回頭,邪魅一笑:「造反就造反,你莫以為老娘不敢!」
六十七
我娘,出宮了。
扔下一堆亂攤子給我。
父皇好歹是我親爹,瘋狂地來長春宮暴走一通後,看著我一臉呆滯,他有心想罵我幾句,可是一見我也被蒙在鼓裏,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指責的話了。
隻得按捺住一身的暴躁因數,努力地讓自己的臉色更加溫和,然後又跟我說,讓我乖乖地蹲在長春宮,千萬不要學【其他人】那樣到處亂跑,安心待嫁。
還誇陳小公子絕對人品靠得住,叫我不要墮了皇家臉面雲雲。
我老老實實地點頭應是。
畢竟親娘簡直要把後宮攪翻天,父皇沒有遷怒於我,已經是他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其實主要是我跟陳相爺的孫兒有了婚約,他也實在是不好怎麼處置我。
難道他真要跟順妃和皇後說的那樣,讓其他的女兒頂替我的婚約?
拜託,那兩個娘們兒不要臉,他身為皇帝還要呢!
跟臣子出爾反爾,合適嗎?
父皇一想到這兒,立馬就去找皇後的茬了。
要不是她沉不住氣任憑那些女人來騷擾我娘,我娘也不會狗急跳墻(呸,你才是狗!)。
父皇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走了。
諾大的長春宮,就剩下我了。
黑夜籠罩著整座宮殿,睡了幾乎一整天的我,此刻精神無比的亢奮。
於是,我提筆給人品絕對靠得住的陳小公子寫了封信。
六十八
陳熹這個人,我以前一直對他有所誤解。
比如他瘦弱如雞,比如他滿嘴跑馬車,又比如他相當的自戀,再比如他那一群「好妹妹」。
上到八十歲下到八個月,全是他的妹妹們。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幾乎是他的口頭禪。
好就好在,他有一副好皮相,並不曾讓人覺得惡寒。
有的人屬於恬不知恥,有的人卻能做到恰到好處的恭維。
而且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無論什麼手段,隻要能成功就好。
簡直是能屈能伸型選手。
所以,當我出宮騎在馬上的時候,不由得一陣陣的感嘆,或許,真的是我配不上他。
由於父皇跑了一個妃嬪,所以最近宮裏戒嚴,尤其是長春宮更是關注的重中之重。
沒了我娘,就我一個人,確實是寸步難行。
好在,我有個偉大的未婚夫。
不得不承認,我除了武力上能碾壓他,在腦力這方面,完全屬於拖後腿系列。
所以,當陳小公子扮成小太監進宮的時候,我簡直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傢伙,假以時日,可堪大任!
六十九
一副優秀的皮囊也是有很多好處的。
我不止一次地對著陳小公子的那張臉感嘆萬分。
想想我要跟他成婚,實在是有辣手摧花的嫌疑。
他仿若手眼通天一般,跟宮裏的人裏應外合,先是他扮成小太監進宮,後又把我打扮成出宮採買的小宮女。
最主要的是,小宮女的身份還是皇後娘娘宮裏的。
因為他還要留下收拾殘局,所以,在給了我一包裝有散碎銀兩的包裹和一匹快馬後,他站在城外同我告別。
那一雙細嫩的手握著我的爪,一雙美目深情款款地凝視著我:「去做你想做的吧,我的公主殿下。」
直感動得我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仰著頭問他:「為何這般幫我、信我?」
「可能是因為,你註定是要展翅翱翔的,而我卻要留下來為你守候,你要記得,你飛得再高,風箏的線也在我這裏。明年回來按時嫁我,否則,我怕我等不及。」
他已經高我一頭多,十五歲的少年人,逐漸有了年輕男人的稜角。
我吸溜一下鼻涕,也不管他會不會嫌棄我,頭一次撲在他懷裏打算訴訴衷腸。
然後,撞了他一個趔趄。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七十
離開的時候,陳小公子的臉上滿是懊惱。
可惜我無法再跟他依依惜別了。
出了城後,我就火速趕往邊關。
然後才發現,貌似我,是第一次獨自出遠門。
還有就是,我可能,迷路了。
娘,外祖父,舅舅們,我該怎麼辦啊!
且不管這頭我是怎麼跟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的,那一頭,我娘風塵僕僕地已經到了邊關。
諾大的軍營如今喪氣滿滿。
將軍失蹤,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大部分的人都認為外祖父兇多吉少,隻有少部分依舊在拼命的尋找。
受了重傷的是七舅舅,如今也有了好轉的跡象。
剩下七個舅舅的屍身已經放進了棺槨裏,暫時還未下葬,七具棺槨排在一起,說不盡的苦澀心酸。
我娘趕到的時候,軍營裏亂作一團,因為沒有主帥,底下的人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馬、王兩位副將分成兩派人馬,王副將忠於外祖父,所以七舅舅一直是在他的手下被照料。
馬副將就背景成謎了。
你攻擊我說我經驗不足無法帶兵,我攻擊你武功不行是個弟弟。
這個時候,我娘一掀門簾鉆了進來。
「你們吵了半天,不如這主帥換我來當當?」
七十一
馬副將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手裏的銀槍對準了我那女扮男裝的娘:「你是何人?如何混進來的?」
我娘不緊不慢地說道:「許豪第九子,許氏阿釗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