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世間最後一條人魚,為了傳下後代,我找了個人類生崽子。
但是這個人類好像不太行,一年過去了,他的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於是我收拾包袱準備換個人。
可還沒出門就被人類抓住關了起來。
他將我壓在身下,似笑非笑地說:「沒人告訴你,男人和男美人魚,不能生孩子嗎?」
1
一年前,我還是深海裡一條美人魚。
每天被龜爺爺催著找伴侶,生崽子。
但我聽說,人魚隻有和人類繁衍,才能生下漂亮的孩子,和其他海洋生物繁衍生下的崽子會稀奇百怪,醜出天際。
雖然龜爺爺說不要和人類接觸。
可看著鏡子裡的漂亮臉蛋,我還是告別了自己的白鯨朋友,偷偷躲過龜爺爺,毅然而然地上了岸。
我的後代,絕對不能是醜八怪!
2
撿到這個人類時,他正躺在海水裡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
費了老大勁把他救上岸,他居然不感謝我,還直接伸手摸了我的尾巴。
人魚隻有伴侶才能互相摸尾巴!他這就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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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我不能被白摸。
我也伸手去摸他的尾巴。
可他沒有尾巴。
勉為其難摸上了他的大腿。
雖然沒有我的皮膚白,但好在滑滑的,也不算吃虧。
3
我知道這個人類的名字,叫顧洺舟。
他是這片海灘的主人。
也是唯一一個沒有把海灘圍起來的人。
我經常會遊好遠的路,偷偷跑到這片海裡玩。
這裡的水幹凈,又沒什麼人,也不怕被發現。
隻是我每次過來時他都泡在海裡。
我已經觀察他好久了,他真的太好看了!
所以當聽說和人類能生出漂亮的崽子時,我第一時間想到了他。
4
作為一條有責任感的人魚。
我們既然互相摸了尾巴,就要負責。
那麼從今天起,這個人類就是我的伴侶了!
他長得這麼好看,生下的崽子一定不會醜。
雖然我不會說人類的話,但人魚天生就能聽懂人類的語言。
所以當顧洺舟邀請我回家時,我當即點頭。
顧洺舟將我放進泳池,然後在旁邊搬了個床,沒事就躺在上面,什麼也不做,就光看著我。
好幾次我以為他是在邀請我一起繁衍。
可等我爬到他身邊壓住他時,他又將我抱回泳池。
然後把沾水的床單換成幹凈的。
難道他嫌棄我渾身是水?
於是我後面學聰明了,先學著他拿帕子擦幹凈,再躺過去。
這次他沒有再將我抱走,而是側著身子支起腦袋,笑著問:「你就這麼想和我一起睡覺?」
5
其實我不喜歡和人類睡在一起。
因為他們體溫太熱了,碰到後我的皮膚就容易發紅,我還是喜歡涼涼的東西。
但是顧洺舟笑起來的模樣很好看。
我不由自主順著他的話點點頭。
顧洺舟又笑了一聲,伸手撥了撥我尾巴上的魚鰭,喊我:「小尾巴。」
尾巴上的癢意和熱意順著尾椎骨傳入大腦。
我不由得顫慄一下。
又摸我尾巴,還給我取小名。
他得多喜歡我。
算了,看在他這麼喜歡我的份上,我也就不計較他體溫熱了。
畢竟作為伴侶,這點小事還是能忍的。
6
顧洺舟讓我睡床上了。
他同意和我一起生崽子了!
我開心地撲倒顧洺舟身上,準備開始時。
又被攔住了。
顧洺舟捏著我的手臂,將我緊緊箍在懷中,雙腿夾住我的尾巴,嘆息地摸了摸我的頭:「別鬧了,不是想睡覺?睡吧。」
丟死魚了。
又掙扎一番,我漸漸沒了力氣,倒頭睡過去。
等再醒來時,是被熱醒的。
被窩裡的溫度比顧洺舟體溫還要高了,燙得我皮膚開始發紅。
好在睡著的顧洺舟已經松開了手。
我爬下床呲溜滑進池子。
舒服地嘆了口氣。
終於保住命了。
7
第二天,顧洺舟摸了摸身邊,沒摸到我。
睜開眼,發現我已經趴在池子邊睡了。
我剛來時他就特意讓人將池子周圍鋪上軟墊,方便我隨時趴著。
當我再次醒來時,對上的就是顧洺舟緊張擔心的眼神。
他輕手碰了碰我的肩,問:「怎麼紅成這樣,是皮膚病嗎?水質有問題?」
我搖頭,這裡的水很幹凈,是你的手太燙啦!
可我還不會說話,隻能抓著他的手,印在我胳膊的軟肉上。
沒一會,胳膊周圍的皮膚開始泛紅。
顧洺舟猛地收回手,扯得我一個趔趄。
尾巴一甩,驚起一片水花。
8
顧洺舟又不準我和他睡覺了。
他將床都搬走了。
隻偶爾遠遠地看我一眼,也再沒摸過我的尾巴。
他突然不喜歡我了。
難道是因為我皮膚變紅,他就後悔和我做伴侶了?
那要怎麼辦,他那麼燙,碰一下就紅,我也沒辦法啊!
又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還生氣他不答應給我生崽子呢。
白鯨說他和他伴侶在一起三天就準備生崽子了。
我跟他半個月,他居然後悔了!
我生氣地甩尾巴,濺得池子四周的水。
沒一會,顧洺舟出現了。
9
顧洺舟又穿上了我撿他時穿的褲子。
一條短短的四角褲,大半個身子露在外面。
好看極了。
但我轉過身子,忍著沒看。
因為我還在生氣。
顧洺舟走到我身後,帶著一股涼意。
我好奇他怎麼突然變涼了,眼睛轉了兩圈,最終還是沒回頭。
胳膊突然被戳了戳。
顧洺舟問:「這個溫度你舒服嗎?」
我微微轉頭,生氣地看著他。
顧洺舟又碰了我一下,過了許久自答道:「看來不紅了。」
然後伸手將我從水裡抱了出來,讓我坐在他大腿上。
大量皮膚觸在一起,我沒有感受到之前的燙意,反而是冰冰涼涼,比池子裡的水還舒服。
我不由地攀上顧洺舟的肩膀,想吸取更多的涼意。
算了,看在他為了我變涼快的份上,我就不生氣了。
尾巴在水裡歡快地劃著,突然被一隻手捏住。
顧洺舟摟著我的腰,修長的手指劃著我的尾鰭,慢吞吞地問:「不生氣了?」
雖然他身體變涼快,可吐出呼吸卻是滾燙的,燙得我耳朵又紅了。
10
顧洺舟抱著我,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我的尾巴。
我就知道,沒人不喜歡我尾巴。
盡管它是灰撲撲的黑色。
但那也是整個海洋裡最漂亮的!
連白鯨都羨慕不已。
隻是顧洺舟身上熱得很快,沒多久就開始暖乎。
我難受地挪了挪尾巴,滑了大半身子進水裡。
又不好表現出太嫌棄顧洺舟的樣子,另一半身子掛在他身上。
顧洺舟託著我的腰問:「熱了嗎?你回水裡吧。」
接著松開手。
我順勢滑進水池。
在這待了這麼久,我還沒見他和我一起下過水池呢。
雖然他身體熱,但是在水裡不久涼快啦?
想到這我拉著顧洺舟,示意他一起進池子。
顧洺舟搖了搖頭:「水裡有給你治傷的藥,我就不下去了。」
11
我聽話的松手。
我生活的海洋,水是藍黑色的,裡面還有各種各樣的垃圾。
我的尾巴經常會被那些垃圾劃傷,偶爾劃到鱗片下面,要痛上好些天。
裂唇魚叔叔偶爾會幫我清理傷口,卻沒辦法讓它加速愈合。
隻能每天頂著傷口泡在水裡,傷口好得慢,還痛得我齜牙咧嘴。
前些天偷偷上岸時,因為遊的速度太快,不小心擦上一堆碎玻璃。
血絲順著魚鱗滑下,痛得我差點哭出來。
龜爺爺說過,容易受傷的魚魚,不討伴侶喜歡。
好在我的尾巴不是亮眼的顏色,不仔細看是看不到傷口的。
我以為顧洺舟沒發現。
沒想到他不但知道了,還沒嫌棄我,偷偷給我治療。
他真是一個好伴侶,我要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12
在顧洺舟家住了大半個月,除了他我再沒見到任何人類。
無聊的時候隻能看電視。
裡面好多漂亮的人,有些比顧洺舟還要好看。
但我現在是有伴侶的魚魚了,我已經不關注這些了!
說到這,顧洺舟今天還沒來看我。
平常這個時間他都會渾身涼涼地來抱我。
現在屋裡卻沒有一點動靜。
我好奇地爬出泳池,順著顧洺舟的氣味進了一個房間。
裡面黑乎乎的,安靜的能聽到顧洺舟的厚重的呼吸聲。
他躺在床上,好像很不舒服。
我滑到床前,還沒接近顧洺舟,就感覺到一陣熱意。
像他前兩天從烤箱裡拿出的魚一樣。
滾燙的。
剛剛電視裡有說,發燒了需要降溫,不然腦子會燒壞的!
我著急地轉了一圈,最後摸著自己涼涼的尾巴,壓到了顧洺舟的臉上。
但顧洺舟真的太燙了,燙得我的尾巴又癢又疼。
我隻好又回水裡泡一會,等尾巴舒服一點,又繼續放到顧洺舟臉上。
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天已經黑了,顧洺舟的體溫終於降下來了。
我的尾巴沒被他燙壞,鱗片先被路上的地板給磨掉了四個。
將鱗片撿起時我想,等顧洺舟病好了,一定要讓他給我生崽子。
因為掉了鱗片真的超級痛!
13
在泳池裡醒來時,我還有點蒙。
外面的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我還記得昨晚我是累得實在動不了,趴在顧洺舟的床邊睡了。
難道他已經醒了!
我想爬出池子去看看他,可尾巴一陣痛意襲來,我嘶了一聲,不敢亂動。
低頭看了眼尾巴上的傷口,我正傷心尾巴變醜了,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美人魚?沒想到居然還有活的。」
我回頭,是個陌生的男人,他搖著手裡的鑰匙,上前兩步仔細打量著我,最後嘖了一聲:「黑色的,真醜,沒想到有這麼醜的美人魚。」
14
他在說什麼!
他說我醜!
我可是海洋裡公認最好看的魚魚!
我氣得顧不上尾巴的痛意,甩起尾巴濺著大片水往男人身上澆去。
男人來不及閃躲,被從天而降的水澆了個正好。
他瞇著眼抹掉臉上的水,又往前走了兩步,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我謹慎地遊到池子中間。
男人蹲下身子,伸手在泳池裡劃了劃,剛想開口,就被人打斷。
「楊昭,誰讓你進來的。」
顧洺舟端著一碗烤魚,眼神冷冷地看著蹲在池子邊的男人。
被叫作楊昭的男人聽聲回頭,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水:「顧洺舟,你已經一個月沒出門了,就是為了這條魚?」
顧洺舟沒搭理他,將手裡的盤子放到我用餐的地方,對我招了招手。
我看了眼楊昭,遊了過去。
顧洺舟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輕聲說:「昨天謝謝你照顧我,餓了吧,給你做了最喜歡的烤魚。」
說完顧洺舟站起身,走到楊昭身邊:「我們出去說。」
楊昭沒動。
我一邊警惕著楊昭,一邊慢吞吞吃著顧洺舟給我做的烤魚。
隻見楊昭突然坐下,一臉耍賴模樣:「我不,你就在這裡說,你都一個月沒去公司了,你知道我忙成什麼樣了嗎?!狗都沒我累,而你卻在這裡優哉遊哉地養小美人魚!你還是人嗎?!我們兄弟沒得做了!」
顧洺舟看著目瞪口呆的我一眼,然後直接拎著楊昭的後衣領,將人拖了出去。
15
等我吃完烤魚,兩人才一前一後地進來。
楊昭眼裡帶著好奇和興奮,走到泳池邊就準備下來。
被顧洺舟又給拽住:「看夠了就回去。」
楊昭用力掙脫開:「開什麼玩笑,我才看幾眼就看夠了,第一次看到美人魚呢,我得好好觀察。」
說著一臉賤兮兮地對我招手。
我冷漠地挪開眼,然後往後遊去,跟楊昭拉開一條對角線的距離。
呵,說我醜,還想摸我,門都沒有。
楊昭停下手,沖我喊了聲:「小氣吧啦的!和顧洺舟一模一樣!」
楊昭磨蹭了許久,終於打算走了。
他摸著自己半幹的頭發,對顧洺舟道:「說好的明天來公司,不準放我鴿子!」
顧洺舟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頭也沒回:「不去。」
楊昭瞬間炸毛:「顧洺舟!」
話音一落,一潑水兜頭落下。
沒錯,又是我。
誰叫他兇顧洺舟,那可是我的伴侶!
楊昭僵硬地轉過身子看我。
我彎起尾巴,隨時準備再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