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了伸懶腰,「行。」
早餐吃完,我就又犯困了,反正沒什麼事,還不如再睡一覺。
系統打完了遊戲,輸慘了,跟我挑刺,「別忘了你是來做什麼的。」
他這麼一說,我也好奇起來了。
「你光跟我說世界紊亂,他到底做什麼了才會這樣啊?難不成真的是因為他沉迷美色去了青樓?不至於吧?」
系統也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半天後才說:「我們也查詢過了,他確實什麼都沒做,也沒有變成原本那樣遭人唾棄的大奸臣……」
「看吧,我就說我的教育是有結果的。」
我十分得意,想當年為了教育他,我還給他講了無數報國忠臣的事跡,這種教育從小貫徹到大,怎麼可能沒有用?
「那你怎麼說他崩壞了?」
「崩壞的是他的精神狀態。」系統說,「上面說他現在很危險,有可能會危及整個位面。」
「所以這次叫你來,是讓你找出原因,對癥下藥,讓他重新恢復穩定。」
原來如此。
「難不成在我走後,他遭遇了什麼大事件?對他造成了創傷的那種?」我問,「你們也不知道嗎?」
系統搖頭,「任務完成的一瞬間,我們便不再幹涉所有人物的生活,至於他發生了什麼,恐怕隻有自己知道。」
好吧。
看來得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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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底是誰敢惹我的火火?還傷害他這麼深?哼,要是被我抓到了,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躺屍了四五天,我整日就是吃飽睡,睡飽吃,偶爾起來發發呆。
這期間我都沒有見過蕭焱,或許是他比較忙吧。
我並不在意。
但是系統坐不住了。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啊?男主的面都見不著你就不著急?」
此刻正是中午,烈日當頭,我躺在樹蔭下的黃花梨躺椅上,一旁的小幾上擺著的是海棠剛給我送來的綠豆粥。
這粥裡加了冰,涼涼的,很是降暑,我本來都快睡著了,系統這一說,直接給我吵醒了。
「還能怎麼?」我懶洋洋地蹺著腳,「你應該也知道,我這是被蕭焱關起來了,門口那麼多人,我還能突圍不成?」
前兩天我挑了個好時機,本想出去找他談談心,可那守衛就是不讓我出。
我又去找海棠,她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也不是笨蛋,也知道這必然是蕭焱的意思,便沒有再為難她。
系統惱羞成怒,「那你別這麼享受!我看著心裡不舒服!」
還真是有病。
這日一大早,海棠便叫我起身,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率先聞到的是一股熟悉的甘松香味。
我很是納悶,每日清晨似乎都有這個味道,又找不出來源,難不成是風帶進來的?
「姑娘,今日主子休沐,讓我叫姑娘起身吃晨飯,您快收拾一下,主子馬上就到了……」
說完她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這一說,我還沒反應過來,系統倒熱淚盈眶。
「終於能見到男主了,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知道了知道了……」我打了個哈欠,換上了海棠給我找的衣服,一身青綠色月華裙,外頭還配了個小衫,很有夏天的氣息。
推開門,卻見蕭焱已經在院中等候了。
見我出來,他愣怔了一下,快速別過了臉。
我一無所覺地跟他打招呼,「嗨,火火,早上好啊!」說完又噔噔噔沖他跑過去,「你終於有時間了?我都想死你了!」
男人冷峻的臉變得有些僵硬,他沒有看我的眼睛,聲音卻變得柔和,「想吃什麼?」
「不知道,都行吧。」
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各種我愛吃的。
我本來不怎麼想吃,現在看到又饞得不得了,「哇,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麼啊?」
蕭焱垂著眸,並沒有回答。
他的吃相一向很好,優雅如同貴公子一般,很是讓人著迷,從側面看去,便透出淡淡的清冷,裹挾著一絲高貴,讓人平白生出自卑之心。
「這個好吃!」
我熱情地給他夾菜,蕭焱執筷的手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將其吃掉。
系統一直催著我幹正事,問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實在不知如何開口,總覺得太過於突兀。
所以,還是處理眼前的事吧。
「那個……我想出去玩,在這兒一直待著好無聊啊……」
蕭焱手中的筷子落了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我剛要招呼海棠再給他拿一雙新筷子,蕭焱卻開口了,「怎麼?又要走嗎?」
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臉,隻是莫名地覺得有些可怕。
「不是,我就是……」
「你出不去,我也不會讓你出去。」他抬起頭,打斷了我的話,唇角微微勾著,深邃的眸子裡綻放出一絲詭異的色彩,「你要什麼都可以給你,但是,你要聽話。」
我慌了。
「系統,這種危險又驚悚的感覺到底是什麼鬼啊?!」
系統:「這應該就是武俠小說裡的殺氣吧,你危在旦夕了嘻嘻……」
我:「……」
他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我再也受不住,連忙解釋:「你理解錯了,我沒想出去,我就是希望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多來看看我……」
多見幾次面就可以多溝通幾次,才能知道他內心的想法。
壓迫感頓時消失。
蕭焱雲淡風輕地抿了口杯裡的水,耳根卻微微發紅,等了好半天,我才等來他輕飄飄的一個字。
「嗯。」
吃完飯,我本以為蕭焱要走,他卻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我房間的書桌前。
江護衛拿過來了一些冊子,蕭焱隨手拿起一個,邊看邊批注。
「愣著做什麼?」
他用餘光掃了我一眼,示意我坐到一旁的塌凳上,就跟以前那樣陪著他。
以我現在的地位,哪裡還敢拒絕?蕭焱要是不高興了,把我殺了都不意外。
這張桌子跟書房那張可不一樣。
小了太多。我幾乎要緊挨著蕭焱才能坐下來。
隱約間,似乎又聞到了那股清冽的甘松香味。
怕影響他辦公事,我偷偷往外挪了些,蕭焱目不斜視,長臂攬過我的腰,連著矮凳和我一同又拉了過去,幾乎快到他的懷中。
我不知為何十分緊張,蕭焱卻氣定神閑,「就這樣,別再動了。」
他一說話,我就真的跟鵪鶉一樣一動不動,可幹坐著又太無聊,我便小心翼翼地隨便拿了一本書看。
書上都是繁體字,我根本就看不懂。
系統嘲笑我:「你裝什麼裝啊?這一頁你要是能認識超過十個字,我就認你當爸爸。」
這話激起了我的鬥志。
我瞇了瞇眼睛。
好啊,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人間的險惡。
我偷瞄了一眼蕭焱,糾結許久,還是扯了扯他的袖子。
「何事?」
他垂眸看我,長長的睫毛落下了一片陰影,像兩把小扇子,刷得人心癢癢。
「就這個,」我指著上面的一個字,「這個是什麼字?」
蕭焱看了一眼,薄唇輕啟,「戰。戰士。」
哦哦,原來是戰的繁體字啊。
系統大呼抗議:「你這是作弊!不算!」
「憑什麼不算啊,你隻說我認識的字,又沒說不讓我學,我問一下他,不就都認識了嗎?難不成你想耍賴?」
系統氣得發抖,「卑鄙無恥!」
有了蕭焱的幫忙,我如有神助,十個字的小目標很快達成。
「統兒子,叫爸爸。」
系統:「……」
擺了系統一道,我心情十分好,啪的一下將書合上,剛剛離得太近的尷尬也消失了,我摸了摸蕭焱的頭,就像小時候那樣,「火火好聰明。」
蕭焱靜靜地看著我。
他的眼裡似乎沒有情緒,又似乎情緒在翻湧,我想仔細瞧瞧,他卻別過了臉,「不學了嗎?」
「啊?」他以為我在學習啊?
我連忙打著哈哈,「今天學太多了,好累,明天再學吧……」
蕭焱面無表情,「你就學了十個字。」
我:「……」
蕭焱將手上的冊子合起,重新打開了我剛剛看的書本,「繼續學。每日須學五十字。」
我:「……」
我悽楚地流下了淚,「系統,我恨你。」
系統:「嘻嘻,遭報應了吧。」
蕭焱教我的時候很認真。
我想起以前,他老叫我學字,我老是拖,動不動就裝病,後來他隻能放棄,嘆息道:「罷了。」
那時他已經很高了,我看他的時候總是要仰頭,聽他這麼說開心得要命,「真的?」
蕭焱笑了笑。站在月光下的他,芝蘭玉樹,眼神柔和,連那月亮都得遜色三分。
「嗯,橫豎都有我在,你不學也無礙。」
以前能逃過,現在逃不過了。
學著學著,我就發現,「這本上的字跡好眼熟啊。」
蕭焱幫我研著墨,姿態優雅,聞言隻是淡淡應道:「這是我寫的。」
我:「……」
好吧,很牛。
學到第三十個字,我終於學不進去了。
「我不想學了。」將毛筆一扔,我裝起了可憐,「寫字寫得手酸死了……」
蕭焱眼皮子都不抬,「繼續。」
完了,現在已經不吃我這一套了。
「不是,這書是你寫的,肯定很難,你先幫我找簡單的我入門嘛……」
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以前都沒學過,突然讓我學這麼難的,萬一把我學死了怎麼辦……」
「瞎說。」蕭焱皺起了眉頭,「不想學便不學,明日給你尋別的本子就是了,你莫說什麼死不死的……」
看他有些生氣,我連忙說:「開玩笑啦開玩笑啦,」我順勢抱著他的胳膊,討好般地問,「那我現在能不能休息?」
蕭焱的目光下移,落在了我抱著他的那隻手臂上。
我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松開。
以前親密慣了,這一時半會兒還改不了。
「系統啊,你說他明明是有可能殺我的,我怎麼就一點都不怕他呢?」
系統冷冷道:「年豬被殺之前也不怕,還高興自己吃得越來越好呢。」
我:「……」
沉默了一會兒,蕭焱點了點頭。
「可以。」我還沒來得及開心,他又說,「不過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我點頭如搗蒜,「好啊。」
蕭焱張了張嘴,又什麼都沒說,喉結滾動,有種難言的性感。
「你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裡。」
他說。
他的嗓音有些澀。仿佛是夾雜了無數的心緒,復雜且千絲萬縷,永遠也理不清。
我愣住了。
要怎麼說?難不成說真話?他會以為我是瘋子吧?
沉思許久,我嘆了口氣,「其實,我是去追求自己的真愛了。」
系統:「你真6。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蕭焱頓了頓,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哀傷得恰到好處,「我愛上了一個叫茍戲僮的男人,我追隨他而去,他卻負了我!嗚嗚嗚嗚!」
系統蠢萌的大眼睛眨了兩下,然後暴怒了,「你給我說清楚是誰?!」
「茍戲僮允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等我去了他家才知,他早有八方小妾!我忍受屈辱跟了他五年,卻因為生不出兒子被他趕出了家門……」
系統:「……」
蕭焱許久沒說話。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是覺得這樣的沉默很是令人心驚。就像系統說的那樣,有殺氣。
「你……怎麼了?」
「無事。」他的眉頭舒展,唇角也分明帶著一絲自然的弧度,卻讓人膽寒不已,「你寫下這個人的名字,再畫下他的模樣。」
「幹嗎?」
「照做便是。」
「統,他要做什麼?」
系統冷冷地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不好意思,我不叫統,我叫茍戲僮。」
我:「……」
我接過毛筆又放下,咽了咽口水,「我不會畫,我也不會寫。」
本來就畫不好,還得用毛筆。而且就算是寫,我也隻會寫簡體字啊,跟這裡奇怪的字又不一樣。
男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