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喜歡了十年的女人離婚了。
暗戀喬瑾月的第七年,她跟我說,我們結婚吧。
結婚後的第三年,我跟她說,我們離婚吧。
1
喜歡喬瑾月的第十年,我跟她提了離婚。
起因是她下班後遲遲沒回家,我開車去她公司找她,卻在她公司樓下看到她和一個男人站在一起。
我一眼就認出,那個男人是跟喬瑾月糾纏了五年的前男友。
他們站在臺階上,男人一身西裝英俊挺拔,女人撩起大波浪小鳥依人,明明沒牽手也沒擁抱,卻有種其他人都插不進去的親密。
我看了一眼我們的聊天記錄。
資訊還停留在我問她:
“今晚回來吃飯嗎?”
她沒回。
她已經很久沒怎麼回我資訊了,每次問都是忙,但原來跟別的男人聊天時也並不那麼忙。
我沒有過去,隻是靜靜地在一邊看著。
喬瑾月的笑容有些陌生。
我這才恍然,原來她已經好久都沒對我笑過了,明明是最親密的夫妻,可她每次回來都冷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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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是她工作太累了,原來隻是我不是那個能讓她笑出來的人罷了。
她隨意一瞥,臉上的表情隨即凝住了。
隨即她跟男人說了些什麼,男人笑容淡了下來,卻還是跟她揮了揮手,看了我一眼後轉身離開了。
喬瑾月走過來,打開車門坐上副駕後擰眉道:
“你來幹什麼?!”
我平靜道:“接你下班啊。”
“你不是說不會讓薑赫坤進你們公司嗎?”
喬瑾月眉心更緊:“薑赫坤是正兒八經耶魯大學畢業的,又在華爾街摩根士丹利幹了好幾年,這種人才去哪裡找,我憑什麼不讓人家來?”
她有些不耐煩:“你能不能別腦子裏每天隻有情情愛愛這點兒事,你看看人家現在是什麼樣子,好幾家公司搶著要,要不是我跟他認識他都不一定來!”
她話裏的鄙夷毫不遮掩,我看著遠方夜裏燈光交織的車流沒再說話。
到家後,喬瑾月也不跟我說話,進了書房後用力摔上門。
她生氣了。
她自己不知道,她隻有心虛的時候才會用生氣來遮掩,大概也隻有在她身邊陪伴了十年的我才能這麼瞭解她。
可我有時候也恨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瞭解她。
糊裏糊塗的,好過這樣清醒的痛苦。
誰都沒有先開口,我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大吵大鬧,我們就隔著一扇門冷戰。
片刻後,書房的門被粗暴地推開,喬瑾月黑著臉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告訴你,薑赫坤我不可能辭退,你要麼接受,要麼咱們就離婚。”
“誰離了誰也不是活不了,陳逸琨我告訴你——”
我打斷了她,輕聲道:“不用辭退他。”
“我們離婚吧。”
喬瑾月一頓:“你說什麼?”
她似乎是氣笑了,眼角眉梢帶上了一絲嘲諷。
“陳逸琨,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差不多就得了。”
“薑赫坤這事兒沒得商量,你別現在跟我撂狠話,到時候又回來哭著求我。”
她鄙夷道:“跟條狗似的。”
喬瑾月說話向來這麼口不擇言,第一次她這樣跟我吵架時,我把自己關在屋裏一整天沒出門,感覺心都要碎了。
可是現在,心底隻是傳來細微的痛,很快被麻木取代。
我沒和她吵,從包裏掏出離婚協議放在桌上:
“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房子歸你,現金和車歸我,差不多一人一半。”
“你要是還有什麼要求,我們可以再商量。”
喬瑾月沉默了。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打量了我一眼,隨即那驚疑又變成了憤怒。
她一把抓過協議,掃了一眼後冷冷道:
“行,你有種。”
“陳逸琨,我簽了名就不會回頭了,你想清楚。”
我把筆遞給她。
喬瑾月的臉唰一下就黑了,她一把地從我手裏搶過筆,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把把協議扔到了我臉上。
“明天!明天就去離婚!”
她怒氣衝衝道:“誰不去誰是孫子!”
我點點頭:“明早九點,我已經預約好了。”
她一愣,我沒再說話,關上門回了客臥。
門外傳來砸東西的聲音,我點上一根煙。
煙草香氣在白霧裏彌漫開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
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呢?
明明,一開始我也是想要幸福的。
2
我跟喬瑾月是閃婚。
於她而言,這場感情來得突兀。
但對我來說,這已經是我暗戀她的第七個年頭了。
那時候她剛跟薑赫坤分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去打擾,分手後我才參加了有她的聚會。
那場同學聚會她喝了很多,到最後都喝紅了眼眶。
我知道她是因為薑赫坤。
那時候薑赫坤剛剛接到了耶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但是喬瑾月已經接手了她爸的公司,打算在國內發展。
兩個人無法說服彼此,相愛了五年的情侶到底還是在大吵一架後分道揚鑣。
離開的時候,好幾個朋友知道我一直喜歡她,擠眉弄眼地讓我送她回家。
我沒辦法,打了輛車攙著她,半抱半扶地把她弄回了家。
喬瑾月壓在我身上,滾燙柔軟的觸感讓我心猿意馬,兩隻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胡亂騰出手去按開關。
一片黑暗裏,她在我耳邊醉醺醺道:“嗯……坤……”
含含糊糊地我沒聽清楚,還以為她在叫我。
帶著酒氣的熱息繚繞在我耳邊,我渾身一僵,控制不住地有了反應,在她親上來的時候沒有躲開。
……
第二天一早,喬瑾月冷靜下來,好像昨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我隻能尷尬離開。
她也沒有再聯繫我。
我在家裏待了好幾天,最後還是鼓起勇氣給喬瑾月發了個微信。
“今天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喬瑾月一天沒回我。
就在我徹底失去希望的時候,她卻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懷孕了。”
“陳逸琨,我們結婚吧。”
我現在都記得我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麼心情,我第一次知道心花怒放居然是一個如此貼切的詞,好像煙花炸開在我心上,簡直比中了頭獎還讓我頭暈目眩!
我壓抑住狂喜的心情,裝作平靜問她:
“你喜歡我嗎?”
“我不希望你是因為孩子才跟我在一起。”
喬瑾月沉默許久,避開了我的問題:
“你別想太多,一會兒來找我。”
掛了電話後,我雙手緊緊攥住,滿腦子都是穿著高中校服,17歲的喬瑾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喬瑾月的,高中晚自習她杵著臉朝我笑的眼睛彎彎的時候,還是她把奶茶放在我桌上說“請你啊!”的時候。
我隻知道,我已經喜歡了她太久太久。
就好像在黑夜裏踽踽獨行的人,終於看到了黎明的天光。
雖然她爸媽並不喜歡我,彩禮要得很高很高,還在婚禮上百般刁難我。
雖然那個孩子到底最後還是沒保住。
但那時候我真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能跟她在一起,苦都變成甜了。
多蠢啊。
黑暗裏,我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沒想到,才短短三年啊,夢就碎了。
3
第二天一早,我已經收拾好了,喬瑾月卻還沒起。
我敲門許久,她才穿著一身酒紅色吊帶睡衣,光著腳滿臉不耐地打開了門:
“你就這麼著急?”
我看了一下表:“如果過點了就要重新預約了。”
我頓了一下:“你一直說要離婚,現在終於能實現了,難道不高興嗎?”
“我高興!”她咬著牙笑道,“我當然高興,正好薑赫坤也回來了,你倒是挺識趣的,該騰地方就騰地方!”
我點點頭:“那走吧。”
……
一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
喬瑾月一直冷著臉,我卻已經習慣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就很少說話了。
我一開始是很喜歡和她說話的,喜歡了她那麼多年,我攢了好多好多的話想和她說。
在路邊看到一隻狗,聽到一首好聽的歌,看了一部好看的電影我都會發給她。
可她很少回我。
往往是過了很久她有事兒要找我了,才會勉強回一個嗯嗯。
我沒辦法騙自己,她就是天生不愛說話。
因為明明我見過薑赫坤發的朋友圈,聊天記錄裏喬瑾月似乎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那樣嬌憨可愛,秒回他的所有話題。
時間久了,我也就不太發了。
到了民政局,大姐調解了我們許久。
“你們是感情破裂了?”
喬瑾月剛要說話,我笑著回答:“沒有,我們是閃婚,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
“現在感覺不合適,過不下去了。”
喬瑾月看了我一眼,神情複雜。
大姐勸了半天,都被我擋回去了,最後歎了口氣道:
“一個月的冷靜期,你們再回去想想吧。”
“小倆口男才女貌得多般配啊,你們年輕人就是愛衝動,回去多想想對方的好!”
我想了想,喬瑾月長得好,高中時候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花。
她家世也好,家裏父母是開公司的,不差錢兒,大學時候我們還坐公交的時候她就開著跑車和薑赫坤出雙入對了。
她性格也挺好的,身邊朋友一大幫,從來不會冷場。
她是一個很好的人。
唯獨對我不好。
離開民政局的時候,正午的陽光刺得我閉上眼。
喬瑾月還以為是我哭了,終於露出一抹得意地冷笑:
“現在後悔?晚了!”
“陳逸琨,”她站在我面前,明明比我矮了一個頭,卻硬生生站出了居高臨下氣勢:
“我是不會吃回頭草的。”
我沒說話,開車跟她回家。
回家後,喬瑾月側躺在沙發上,習慣性支使我:
“給我倒杯水。”
我沒搭理她,拎著我的行李箱從臥室出來。
“你去哪兒?”她蹙眉。
“我找了新房子,今天就搬走。”頓了一下我繼續道。
“你買給我的東西我都放在臥室櫃子裏了。”
“誰他媽稀罕!”喬瑾月突然暴怒。
我扯出一絲笑:“都要離婚了,好好告個別吧。”
“你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少喝酒,你胃不好。”
“你誰啊,管得著嗎!”
她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拉住我的箱子打開門就用力連推帶扔踹了出去。
“要滾就趕緊滾!”她眉眼壓低,眸子裏全是積壓的怒火。
我看著地上的箱子,愣了一下。
隨即我不再說話,走過去拎起箱子,進了電梯後再也沒回頭看她。
背後的視線熾熱,像是要在我後背上燒出一個洞來。
可最後,還是被關上的電梯門徹底斬斷。
4
我沒要房子,是因為我不想再和喬瑾月有什麼瓜葛了。
我不想再看到她的東西,聞到她的味道,想到和她有關的任何事。
其實離婚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
喬瑾月不喜歡我,我一直知道。
隻是我一直覺得,這麼多年了,哪怕她就是長了顆石頭心也能給焐化了。
可是這麼多年,她還是不愛我。
而我的熱度,也已經用光了。
我這才明白,原來真的有人是無可替代的,大概她在面對薑赫坤時的笑容,任我如何努力都是看不到的。
我搬到之前租好的一處房子裏,還沒放好東西,喬瑾月媽媽就來電話了。
“小陳,胃藥你給瑾月買了嗎,我怎麼聽說最近她胃又不怎麼好?”
“不是我說你啊小陳,當初瑾月要嫁給你的時候我就不同意的,你別嫌我說話難聽,你說你哪一點能配得上我們瑾月,房子你都得住我家的,比她之前處的那個小薑差遠啦!”
“我就是看你對瑾月還不錯才勉強讓你進門的,可你看看呢,這些年你倆也沒生孩子!我也不願意說這個話,但是不是你身體不行啊?”
“我跟你說,我們瑾月可不能沒孩子的,你要是有毛病趁早說,現在瑾月還年輕,可別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