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後來還想跟車,可是我當了幾年娛樂圈小花也是懂得怎樣躲開的。
所以最後還是避開了所有人,獨自一人坐在荒郊野外的車裡。
手機瘋狂震動著,上面不斷蹦出來各種推送消息——
#季思言被拋棄後性情大變#
#季思言在江裴鄭詩詩婚禮當天表演吐血有何居心#
#江裴鄭詩詩婚禮#
……
一條接著一條,似乎沒有窮盡。
有我聯系方式的無數人也不斷給我發消息、打電話。
許多賬號下各種惡評如潮。
「季思言你太惡毒了,專門選人家婚禮當天搞事,你怎麼不去死?」
「人家本身就是一對,當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自覺你懂嗎?」
「季思言你這個賤人!」
……
我的視線從那些東西上掃過,無奈笑笑。
就算知道這些都是攻略世界裡的東西,看著也會難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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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手機,不管其他的東西,接通了張姐剛剛打進來的電話。
「季思言,你……」
沒等張姐說什麼,我已經開口:「張姐,剛我已經讓那幾個小帥哥回去了,這幾天的出工費也按照之前說好的打進你公司戶頭,你查收一下。」
「現在是說那些東西的時候嗎?」張姐快氣死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分手後讓他們帶你去玩,然後忘記江裴那個狗男人開啟新生活嗎?這又整什麼幺蛾子?」
我看著車窗外的星空,說:「沒有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那會兒會吐血。
「小周他們和我說,那血看起來挺真的。」張姐說著,忽然沉默了,她頓了一頓,又說,「你不會真……」
「對啊,我快病死了。」我說,「我……」
「草!」張姐國罵一句,著急地說,「那你這些天還整啥?有錢還不趕緊去治病?你現在人在哪?我去接你。」
我忽然有些難過,不想和她說了。
「我不想治了。」
說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9.
她再打過來,我沒再接,並且把手機開了靜音。
我點了一支煙,看著附近的景色,安逸地度過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時間。
月光如水,我在荒野裡看到了一棵奇形怪狀的樹,它長得真是有趣。
我隨手拍下來,下意識就想給江裴發過去。
可是剛打開他的對話框,就看到他那邊蹦出來的信息——
「季思言,你鬧夠了沒有!」
「一個億不夠?還想要多少,說個數。」
莫名地,我身體裡湧上一股窒息的感覺。
明明我車窗開得很大。
算了,不給他發了。
我都忘了我已經和他分手了,之前攻略他時的習慣都忘了改。
我退出和他的聊天框,把這棵樹發到了我個人的平臺號上——
季思言:這棵樹長得好奇怪呀。[圖片]
才剛剛發出去,我的號就被攻陷了——
「綠茶就是綠茶,還擱這兒裝歲月靜好呢!」
「破壞別人婚禮,季思言你可真有一套!」
「賤人,明年今日我去給你上墳!」
……
嗐,我就不應該發。
手機上張姐的消息還在不斷蹦出來,我都沒有理。
後來她就一直在我的賬號下評論。
「季思言,接電話!」
「趕緊回復我!」
「再不理我,我就要把錄音曝光了啊!」
……
以及,「特別關心」提示裡江裴的新信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麼花招,新娘永遠不可能是你!」
以及——
「季思言,你真讓我惡心。」
10.
有什麼濕濕的東西掉下來,我摸了摸臉。
我哭了?
遲來的難過席卷了我。
一時之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隻剩眼淚不斷掉啊掉。
我刪掉了江裴的所有聯系方式,靠在車座上。
手機推送還在不斷蹦出來,眾說紛紜。
而我已經不去看了。
我真的好難受。
不是已經吃了「不痛不痛啦」果子了嗎?
為什麼還這麼難受?
我哭著控訴系統的果子假冒偽劣。
系統說我現在的確不會痛。
它騙我!
我從一邊抽屜裡拿出一把刀,在胳膊上劃拉了一下。
鮮血四濺。
好像……真的不會痛。
可是我為什麼那麼難受?
我不信。
又劃拉了幾下,我對著大動脈推了一下。
鮮血飛得到處都是,我愣住了。
系統難得沒有懟我,隻安慰了一句:「宿主別難過了,十分鐘後就脫離了,下個世界我給你選個甜甜的戀愛。」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
算了。
隻剩最後十分鐘了。
雨下得很大,我靜靜聽著雨聲,感受著這具身體逐漸失去力氣。
「嘔……」
最後吐了幾口血,我眼前陣陣暈眩。
一種抽空感襲來,隨著系統的「叮咚」聲響,我開始往上飄。
手機滑到一邊,我最後看到的是它頁面上不斷蹦出來的帶著「爆」的推送——
#張姓負責人曝出季思言電話錄音#
#季思言確診胃癌#
#季思言病歷曝光#
下一刻,屏幕一閃,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江裴的號碼不斷在屏幕上跳動起來……
江裴給我打了很多個電話。
然而我已經脫離,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季思言已經死了,所以也不能接他電話了。
在幾個電話一直沒有接通以後,手機屏幕上開始不斷蹦出他發過來的信息——
「季思言,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接電話!」
「季思言,這次你的詭計真讓我生氣了!」
「你想要多少,十個億?一百億?接電話,我給你轉。」
「網絡上的錄音是假的對嗎?」
「季思言!」
……
「你在哪裡?」
……
各種娛樂版爆炸消息也紛紛炸出來——
#季思言說不治了#
#季思言快死了#
張姐在網上瘋狂艾特我,不斷讓我給她回消息。
之前那十個弟弟也被找到,不斷有人堵截他們,問相關我的事情,隻是他們暫時還沒說什麼。
以及無數人扒出來的,這些天以來我和弟弟們的行進路線、我生病的始末、第一次和最後一次去醫院的情況。
網上分成兩個陣營,一方是說我這一切都是劇本,故意在今天搞事是為了攪黃江裴和鄭詩詩的婚禮。
另外一方則是說我沒必要這樣開玩笑。
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各個平臺上循環播放的都是張姐曝出來的錄音、我刪掉關於江裴的所有痕跡並取關他、我在酒吧吐血的場景,以及——
我笑著對鄭詩詩說:「祝你和江總,新婚快樂。」
「真心的。」
12.
雨越下越大了。
我飄在這個城市的上空,俯視著這座濕漉漉的城市,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著些什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座山頭逐漸有了人煙。
「嘶——」
一陣剎車聲傳來,江裴繃著一張臉從車上下來。
「季思言!」
他的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意,不顧大雨直接朝我的車門邊走。
「季思言,我警告你……」
還沒等他說完,後面就傳來了一陣尖叫——
「啊!這是什麼?」
「血?」
「臥槽,這麼多血,都流到這裡來了!」
「之前我們根據季思言發的照片找到這裡,該不會……」
「那車好像是季思言的車,我的天!」
……
江裴愣了愣,低頭一看,看到了滿地的血。
那血從門縫滴落,一路蜿蜒,順著雨水的痕跡漫延了一地,他踩在血水裡,留下一個個的血腳印,在這樣的雨夜荒野裡顯得十分陰森恐怖。
我就飄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平靜地看著他面色逐漸發白,雙拳微微發抖。
他抬起腳又放下,似乎不敢往前走,隻死死地看著我的車門。
後面跟著來的記者有膽大地走上前去,狠狠心,一把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13.
「啊!」
隻是剛剛打開,那人就發出了一陣慘叫,倒退好幾步狠狠摔倒在地。
我憐憫地看看那人。
車內的確是不怎麼好看。
在我即將脫離的前10分鐘,我給自己身上來了幾下,後來又推了大動脈。
我自己是不覺得痛,可是那血卻飛得到處都是。
在他們找來的這段時間裡,我身上的血早就流到外面去了。
車裡車外血腥一片。
「嘔……」
「啊,我的天,太恐怖了!」
「快,快報警!」
現場亂成一片,隻剩江裴怔怔地站在原地,傾盆而下的大雨把他整個人都澆透了。
他的雙唇抿得死緊,雙拳緊握得發抖,雙眼赤紅,死死盯著我屍體。
旁邊有幾個膽大的在拍照。
「咔嚓!」
閃光燈一閃,江裴忽然反應過來。
「滾!」
他對著那些人嘶吼。
他推開所有人,擋在我的屍身前,看起來無比瘋狂。
「都給我滾!」
旁邊的人還想說什麼,可是礙於江裴的身份,最後對視了一眼,退到遠處。
等到所有人離開之後,江裴怔怔看著我的屍體。
「季思言。」
他叫了我的名字。
「季思言……」
他伸手推了推我。
「季思言,你給我起來!」
他不斷推著我,可是我的屍體隻是軟軟摔下來。
他緊緊抱著我的屍體,似乎要把我抱進他的身體裡。
我的鮮血和他的眼淚在他的衣裳上染開了一大片,他嘶吼著,聲音在整個山頭遠遠傳開。
我飄在半空中,看著他這樣子,心情很復雜。
攻略他七年,多少次他對我冷漠以對,現在他又在幹什麼?
14.
雨下得很大,張姐是和警察一起來的。
張姐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的屍體。
「不!」
她沖上來,一把就將江裴推開。
我和張雅是很好的朋友,在這個攻略世界裡,我早已父母雙亡,和張雅認識的時候我和她都還沒有現在的事業。
可以說初期是相互扶持過來的。
後來雖然各自有了自己的事業和生活,可是我們還是經常往來。
所以當初我才會直接給張姐打電話讓她給我找十個帥哥。
她也沒多問,直接就給我安排。
她一把將江裴推開,斜斜看他,陰陽怪氣——
「哎喲這不是新郎嗎?怎麼不去準備你的結婚事宜,留這兒幹什麼呢?」
「你們不是分手了嗎?還是你自己說的,讓她識相點不要糾纏你。怎麼,還想抱著思言啊?您覺得自己配嗎?」
「思言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你不要再來這裡表演什麼深情了,趕緊給我麻溜地滾吧。」
「記住了,江裴,今後你每年的結婚紀念日,都是思言的忌日,你身上背著一條人命,在慶祝時別忘了給思言上一炷香!」
江裴還想說什麼,可張雅已經沒理他,而是看向一邊的警方人員。
警務人員當然沒理會兩人之間的爭吵,而是直接上來查看我的屍體。
一切其實很清楚,因為我也是娛樂圈小花一枚,這輛是我的常用車,為了防止一些特殊情況安了24h前後雙攝行車記錄儀,車內情況也可以看到,所以通過查看行車記錄儀內容,加上一些其他的調查,基本能排除他殺。
隻是……
「她對自己還真是狠。」看著行車記錄儀上內容的相關人員說了一句,「下手很快,不帶半點猶豫的。」
我聽著是有點尷尬。
畢竟我那會兒已經吃了「不痛不痛啦」果實,不會痛,之前還喝了挺多酒,所以……
還好我現在已經是個靈魂了,所以也就感覺還行。
隻是一邊的張姐卻紅了眼。
她瞪著一邊沉默著的江裴,難過地說:「她和我說過……她不想活了。」
說著,張姐又看看流得到處都是的血,扁扁嘴:「流了這麼多血,她那個時候一定很痛。」
我想告訴她其實我還好,隻是張張嘴又想起她看不到我。
嗐……算了。
15.
後續是相關人員安慰了張姐,然後讓她和江裴配合進行後續的相關調查。
因為基本上排除了他殺,所以後續也就比較順利了。
江裴一直沉默著,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隻能看到他緊握得指節發白的雙拳。
他和張姐剛剛出警局就被無數記者圍住。
「江總,對於季思言的死,你有什麼看法?」
「江總,今天你和鄭詩詩的婚禮是否還要繼續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