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令妤自是溫聲細語地安撫,最後還找了木偶來逗伯母笑,總算讓伯母展了歡顏,讓羅令妤給羅衍寫書,要求羅衍回建業看看親人。
與她同行的陸二少夫人劉棠咂舌不已,在她看來陸夫人和姑母陸英,是兩種類型的“難討好”。陸夫人嚴肅刻板,姑母喜愛玩鬧,兩種相反性格的人,羅令妤竟然都能安撫好。太厲害了。
羅令妤謙虛一笑。
掌中饋便是這樣,陸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會知道一些。羅令妤和劉棠一起跟著陸夫人學習,羅令妤將小公主劉棠甩得快看不到影子了。偏小公主極為敬佩羅令妤,非但不嫌羅令妤搶自己風頭,還恨不得自己的婆婆不要拿這麼麻煩的事找自己。既然羅姐姐做得好,就讓羅姐姐做嘛。
劉棠羞紅著臉,她小女兒情懷,剛剛新婚,正是與夫君焦不離孟之時,哪裡有心思操心什麼中饋。
陸夫人對不上進的兒媳怨念無比。
這般到處奔波,羅令妤回到“清院”時,夜色已經濃了。本以為回來會一室冷清,羅令妤還要問起陸昀何時回來。卻不想踏進院門,就聞到了香氣。她暗自驚訝時,看到院中踮腳站了滿院子的僕從,都好奇地伸長脖子觀望。
羅令妤奇怪地隨他們一起望向灶房方向:“換了新廚麼?你們在看什麼?”
眾人:“三少夫人!”
連忙請安,之後錦月才神色怪異地告訴羅令妤:“是三郎在灶房忙碌哇……少夫人,我自幼伺候郎君,我們郎君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從未見過郎君靠近庖廚。”
眾人激動的:“郎君是為三少夫人準備的驚喜吧?”
羅令妤被他們說的也高興起來,面上訓他們“不要胡說”,她心中暗暗得意。然而她也奇怪,她的生辰已經過了,陸昀何以這樣討好她?
之後的事更是讓羅令妤受寵若驚。
她的夫君,風華絕代的陸三郎不止親自挽袖下廚,為她做了滿桌菜。飯後消食,他親手教她煮他之前根本不動手去煮的“琴魚茶”。不光如此,陸昀還送了羅令妤一副流光溢彩般奪目好看的珠簾。
珠玉撞擊聲清脆,每顆珠子都一般大小,打磨得圓潤清澈。羅令妤果然愛不釋手。
此年代琉璃珍貴,珠簾便更加珍貴。哪怕南國好奢,想尋到這麼一副材質好極的珠簾,都不容易。羅令妤特意問陸昀,得知連宮中都隻有兩副時,她的虛榮心被滿足至極。她好炫耀,這樣好的珠簾不會讓人放到匣中收起,而是當即點著燈,著人將珠簾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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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生漪,珠玉如水,如住東海玉晶宮一般。
羅令妤心中卻微微不安:陸昀非那般無緣無故之人,非年非節,他對她這麼好,讓她害怕。
尤其時羅令妤夜裡看賬目,陸昀沒有躺在榻上要她陪伴,她看他時,他竟臥於床上,含笑道:“為夫為你先暖下床。”
羅令妤:“……”
她的賬本看不下去了。
女郎面容嚴肅,放下書本,走到床帳邊。陸昀挑高眉,女郎坐下,她眼眸一轉,目中生好奇。羅令妤去摟他脖頸,嬌滴滴地說:“夫君,為何突然待我這麼好呢?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陸昀:“無事。”
他溫柔無比地執女郎的手,在她手上輕吻一下。他含情脈脈地看她,嗔她道:“小女子就是多心。哥哥寵你,難道需要理由麼?”
羅令妤害羞一笑,順著他的力道歪入他懷中,被他摟抱到了床上壓下。陸昀親她一會兒,親得女郎雲鬢散亂,嬌喘微微,他也目中生斥,漸動了情。陸昀手伸入她衣領,要撫摸時,羅令妤嚶一聲,按住他的手。羅令妤媚眼如絲,撩撥他道:“雪臣哥哥真的無條件寵我麼?”
陸昀盯著她隨呼吸起伏的雪峰,目中溫度滾燙至極。他喉結滾一下,低頭要吮時,再次被她搖頭抗拒。他心中急躁,覺她矯情,卻不願惹了她,便克制著欲,聲音沙啞地笑道:“自然。”
羅令妤無辜一般:“哪怕我想要陳雪姐姐出來,與我見面,你也答應麼?”
陸昀一頓:“……”
他眼神微僵,看她。默了片刻,他竟然沒有翻臉,而是試探道:“何以非要見她?我們不是說好不提她麼?”
羅令妤手指戳他肩,小貓一樣哼道:“你就說願意不願意嘛。你不是說你寵我麼?我就是喜歡陳雪姐姐,想見她啊。雪臣哥哥答應麼?”
陸昀停頓的時間稍微長了些。
他暗自猶豫一會兒,微微頷首:“今日不行……過兩日哥哥再讓你見她。”
羅令妤:“……”
他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
他怎麼可能答應?!
陸昀有多排斥陳雪,羅令妤心知肚明。她雖然常用陳雪逗陸昀,但都是為了嘲笑陸昀。她從沒奢望過陸昀會再扮女裝。然而今日,他竟然答應了……陸昀扯下羅令妤胸前衣襟,俯身親吮時,忽覺臉上一熱。
他抬頭,看到羅令妤淚落如珠。
陸昀:“……我不是已經答應了麼,你又怎麼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羅令妤哭得更厲害了,連肩膀都開始顫抖。
這場歡愛,看來是進行不下去了……陸昀茫然之時,那女郎哭啼著一把推開他,還將枕頭扔到他臉上砸他。羅令妤哭得要斷氣了:“你、你雖然答應了我,可你還不如不答應我……你那麼討厭陳雪,你都讓她出來。你一晚上送了我這麼多禮,嗚嗚嗚……你一定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提前來安撫我了。”
陸昀僵了一下。
他沒說話,羅令妤看他一眼,淚眼婆娑。與她一起坐在床帳內的青年,長發散肩,玉冠微斜,身上的衣袍也扯得亂糟糟,然他面容清雋,眉目秾秀,衣衫再亂,披在他身上也呈一種凌亂美。他這樣好看……羅令妤越想越多,趴在床上哆嗦:“你說,你是不是與旁的女郎發生什麼了,東窗事發,怕我生氣?你是、是摸人家的手了,還是、還是睡了人家……”
陸昀:“什麼睡,話怎麼說得這樣粗俗……”
他好氣又好笑,將她拉入懷中:“沒有,哥哥可沒有做那些……哥哥隻喜歡你的。”
羅令妤哭倒在他懷裡:“嚶,你承認了!”
陸昀道:“我承認什麼了?!”
羅令妤仰頭,淚眼汪汪:“你隻否了你和旁的女郎如何,卻沒否其他的。你承認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陸昀你這個混蛋啊……”
陸昀生惱,被她哭得頭疼。但他又確實心虛,不想許諾說自己沒有對不起她。一個周揚靈,讓陸昀焦頭爛額。羅令妤心生猜忌,想他是不是變了心。未知何等恐懼,羅令妤真要傷心了,卻見陸昀揉了下額頭,俯眼瞥來。
陸昀:“我有沒有變心,妹妹一做便知。”
羅令妤哽咽:“什麼……你說什麼……唔!”
當即被他推倒在床,他不與她說別的,直接頂了進來,羅令妤一聲慘叫,唇卻被他堵住。
……
當夜情況甚烈,三少夫人幾次求饒。初時還顧著哭,後來便是哼哼唧唧,“好哥哥”叫得嘴甜,到最後又是氣息奄奄“饒了我吧哥哥”。
一夜酣暢,熱汗淋漓。
羅令妤確認,陸昀在床上如此,他依然非常喜愛她。她的乳前小櫻桃,次日起來紅腫無比……他夜裡那般動情,絕非與他人偷情後心虛之狀。
那麼,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羅令妤百思不得其解,問陸昀,他又不肯說,隻弄得羅令妤滿頭疑問。
而這時,趙王與敵私通之事終於落下了帷幕。
越子寒交代了所有,哪怕趙王劉槐躲去了自己父皇的寢宮中,還是被叛了罪。陳王仁慈,沒有殺趙王,隻是將自己這位兄長貶為庶民,永生不得入建業。趙王最後在自己父皇的寢宮中大哭,但老皇帝現在終日躺在床上,哪怕心急無比,卻沒法替趙王說情。
趙王又與其他公子一一哭過,心灰意懶,共罵陳王:“我今日下場,就是你們的明日!他不殺我,不過是為了好名。他也會用同樣手段對付你們。”
公子們警惕,趙王之事,讓他們覺得陳王不簡單。竟在不知不覺間,陳王控制了建業的軍機。幾個公子生起危機感,想要陳王還政於老皇帝,老皇帝的身體卻不允許。單個公子無法和陳王對抗,公子們便聯手,糾集自己身後勢力,想先解決陳王。
建業的大世家被皇子間水深火熱的白熱化爭鬥拉扯,左右搖擺,紛紛閉門不出。
也就和陳王關系匪淺的陸家,現在算是全力支持陳王,成為陳王背後的中堅力量。但隻憑陸家一個,也無法和建業的所有世家為敵。陳王的處境,一時也變得不那麼順遂。
陳王不動聲色,緩緩地與他們拉鋸戰著。
七月上旬,鍾山開善寺和建業建初寺等幾家大寺廟聯合,邀請陳王主持今年的盂蘭盆節法會,委婉地表示佛教對下一代帝王的支持。如此一來,幾位公子更怒。建業迎來十數年難得一見的繁盛無比的盂蘭盆節,幾個公子與其背後勢力卻都拒絕參與,不肯賣陳王面子。沒有大動幹戈,但是這場法會的成功與否,關系到陳王能否在建業穩定自己的勢力。
被人如此落面子,陳王依然沒有震怒。
盂蘭盆節前夕,羅令妤跟隨自己的夫君陸昀上了鍾山,住到開善寺中,代表陸家來支持陳王主持的法會。過節前一日,羅令妤費盡心機,才邀請了平日玩得好的一些女郎來玩耍。但就是如此,稀稀拉拉,士族男女人數仍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