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讓我休息會兒。”他解釋。
“哦,你休……”
“息”字被他吞沒,徐翹伸手推了他一把,嘴裡含含糊糊地說著什麼,在控訴他這是要她命。
桑拿房裡本來就悶,通風口的海風壓根不夠換氣。
徐翹不知道,程浪從前發病時的缺氧窒息感,遠比此刻這樣的環境更加惡劣。
他早就習慣了這種頭昏腦漲,絲毫不受高溫影響,把人抱起來,溫柔地吻她,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提醒她回應。
徐翹被周身的溫度刺激得喝醉了似的,也不知是船在飄蕩,還是人在飄蕩,天旋地轉之間,身上的汗蒸服也變得松垮。
程浪把人摟在懷裡,目光透過木屋裡霧茫茫的水汽遊走,喉結滾動間,靠著她說:“寶貝,太熱了……”
蒸桑拿哪有不熱的道理,隻是被他這一提醒,徐翹更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大汗淋漓,還有那道比蒸汽更炙熱的視線,她暈乎乎地道:“那……”
“不穿了好嗎?”他低低問。
徐翹迷蒙地看著他,失神地沒有反應,直到他抬起手,才猛一低頭,心肝齊顫。
她擋開他:“等等等等!”
程浪停下動作。
“遊艇上沒有那什麼吧?”徐翹膽戰心驚地問。
程浪在理智崩潰的邊緣勉強理解了她的意思:“沒有,所以不做到底,好嗎?”
徐翹也在炸成一團煙花的邊緣勉強理解了他的意思,默了默,松開了攔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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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她的汗蒸服散落在了地上。
第77章
徐翹感覺自己快淹死在桑拿房。
無數個瞬間, 她仿佛並非置身遊艇,而隻是在一葉單薄的扁舟上,整個人輕飄飄地隨波逐流。
潮漲潮落, 時不時漫過扁舟, 將她吞噬淹沒,又在她尖叫崩潰之後還她生機,許她絮絮喘息。
溫熱的海水一浪高過一浪,她在一次次激蕩中細細震顫, 仿佛成了一尾缺氧失水的魚。
兩種矛盾的情結拉扯著她的靈魂,一半是空虛的渴望,一半是難耐的求救, 令她以試圖浮出水面的姿態仰著頭, 遲遲無法塵埃落定。
直到木屋裡,計時器刺耳的提示鈴忽然響起。
她從混沌中驀地睜開眼, 看見程浪虔誠地跪在木椅前,緩緩直起腰,抬頭朝她望來。
他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鬢發汗如雨下, 呼吸比她更亂。
像是被這一幕畫面挑斷了緊繃的弦,她的眼前瞬間炸開白光,腰背剎那弓成一道弧線, 緊接著, 整個人從木椅上癱下去,落進他懷裡。
——
被抱回房的路上,徐翹全程窩在程浪懷裡閉眼裝死。
等他把她塞進被窩, 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轉身離開時, 才悄悄睜開眼縫。
這一眼,正好看到程浪穿著湿淋淋的汗蒸服走到門邊,帶上了房門。
剛剛從桑拿房出來後,他抱她去浴室淋浴,自己也濺湿了。
徐翹扒著被子輕輕呼吸吐納,默了片刻,仍是無法平靜,捂著臉發出一連串非人類的擬聲詞。
程浪確實履行了不做到底的承諾,他的汗蒸服到最後都是完好的。但這百出的花樣,好像比所謂的做到底還更羞恥。
她一定是被蒸暈了,才會鬼迷心竅地任他擺布。
但也不能說他什麼,畢竟細算來是她享受更多一些。
徐翹拍拍發燙的臉頰,在被窩裡撲騰了幾下,小腿肚忽然有些抽筋。
大概是剛剛懸了太久。
她抱著腿嘶嘶吸氣,等緩過勁來,神志也漸漸恢復冷靜。
躺了一會兒,她從被窩裡爬起來,開始思考程浪怎麼還沒回來。
衝個涼應該要不了這麼久……
徐翹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爽完就跑的渣男,自己舒坦了,也沒問人家一句需不需要禮尚往來——雖然他肯定會說不需要,但她直接裝死,想想還有點過意不去。
徐翹皺著臉,正猶豫要不要去浴室找程浪,突然聽見房門被叩響。
不是服務生慣用的“一敲一頓,再連敲兩下”的頻率,那就是程浪了。
她猛一頭扎進被窩,背過身去,果然聽見有人開門進來。
腳步聲漸近,床沿陷落一塊,是程浪坐了下來。
頭頂傳來笑聲:“起來喝點水。”
徐翹閉著眼,不搭理他。
“乖,”程浪伸手探了探她的臉頰,“不補充夠水分,對身體和皮膚都不好。”
她懊喪地睜開眼,爬了起來,一看見他,腦海裡又跟放電影似過著剛剛的畫面,迅速移開視線。
程浪揉揉她的發頂,把盛了溫水的玻璃杯喂到她嘴邊。
沾了水,她才發現自己真的渴了,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
“還要嗎?”看她停下,程浪問。
她搖搖頭。
程浪把杯子擱到床頭櫃,用指腹擦拭掉她嘴角的水漬,抬抬下巴:“我能上來嗎?”
這種事,平常在家根本用不著問,他在特意照顧她尚未平復的情緒。
徐翹心裡一滿意,就不忸怩了,往旁邊挪了個身位,大方地拍了拍床。
程浪坐上來,靠著靠枕,把她攬進懷裡,摩挲著她的肩頭,低頭問:“累不累?”
她抬眼瞅瞅他:“我又沒花力氣,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程浪揚了揚眉,沒答。
徐翹戳戳他的腰:“說話,是不是累壞了呀?”
“要我說實話?”
徐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直覺他這一問不是“實話預警”,而是“騷話預警”。
她剛想比個叉,示意他別說了,他就已經低下頭來,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會因為吃到美味覺得累嗎?”
“……”她可是在正經關心他累不累,誰問他好不好吃了!
徐翹瞪了瞪他。
程浪笑著接了後半句話:“當然,身體不累,心還是有點累。”
徐翹瞪人的氣勢弱了下去:“為什麼累……”
“你說呢?”
徐翹覺得自己猜對了,他剛才肯定在浴室自食其力了一番。
她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你可以找我幫忙的嘛。”
“怎麼幫?”程浪挑眉。
“就……”徐翹弱弱地晃了晃手,“這個呀,你不也用這個嗎?”
“怕累著你。”程浪握著她的手,扣緊她的五指,“畫畫的手別隨便折騰,你隻管舒服就行。”
“……”徐翹覷覷他,“我說舒服了嗎?怎麼還強行摁頭舒服呢!”
“哦,”程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是不舒服?”
徐翹虛心地撇開眼不說話。
程浪似乎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把她摟得更緊一些:“乖,你想要,每天都可以。”
徐翹臉頰滾燙,可心裡又有點甜,終於還是承認了他的功勞,偏頭輕輕在他唇上啄一下:“老公辛苦了。”
“不辛苦,為寶貝服務。”
徐翹笑嘻嘻地靠進他懷裡:“那下次就不讓你心累了哦。”
“嗯?什麼下次?”
徐翹對他的明知故問看破不說破,用食指和拇指比了個“小盒子”的手勢:“有那個的時候呀。”
程浪目光微微一動:“真願意?”
“都給你親遍了,還問這種屁話!”徐翹剜他一眼。
“那……”程浪拖長了聲,“擇日不如撞日?”
徐翹一愣:“你不是說遊艇上沒備嗎?”
“我確實沒備。”程浪點點頭。
“那這大海上,難道你是要讓直升機來空投計生用品嗎?”她驚了驚,突然發現以程浪的手筆也不是做不到啊,越想越覺得他就是這麼打算的。
那她豈不是要成為總裁圈載入史冊的女人了。
程浪被她天馬行空的想法逗樂,笑得肩膀顫動:“這陣仗可能有點太大了,我怕驚動邊防。”
“那你想什麼呢?”
“我的意思是,我沒特意備,但船上可能有員工備了。”程浪解釋道。
“他們會在船上……”
“不是,用來當野外生存工具的,有船員會習慣性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那玩意兒還可以當野外生存工具?”
徐翹帶著一種漲知識了的新奇感,磨纏著程浪,問都能派上什麼樣的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