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靈機一動扯謊:“他說他們走了以後,剩我們孤男寡女,讓我小心你!”
程浪揚了揚眉。
他為守牢徐翹的下落,確實已經好一陣子沒跟沈蕩提起自己的病情進展。沈蕩應該是以為他還在“病重期”,所以故意對徐翹危言聳聽,好讓他與她獨處時不受困擾。
倒是會幫倒忙。
“我們是第一次孤男寡女嗎?”程浪問。
言下之意,之前他沒對她做什麼,今晚當然也不會。
“那狼人還挑月圓之夜才變身呢,誰知道你是不是蓄謀已久就等著平安夜……”徐翹硬著頭皮圓謊,邊說邊佯裝害怕地往陽臺簾子後躲了躲。
程浪笑得有點無奈:“我要真有預謀,今晚根本不會讓他們進門。都這節骨眼了,你還覺得我是胡來的人?”
什麼叫“都這節骨眼了”?她跟他哪個節骨眼了?
徐翹剜他一眼,不過心裡倒沒覺得他在裝逼。
程浪近來的所作所為,確實在她這裡築造起了一定的信任。尤其從她醉酒那晚,他的表現來看:一個亂搞男女關系的男人,不可能在她踩著他臉面挑釁的情況下,隻撂了句騷話,就把她好端端送回了房。
所以原本對話進行到這裡,她這戲也差不多該收場了。
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沈蕩那句雛啊雛的,好奇心驅使著她,順著他的話試探了下去:“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我哪知道你是不是胡來的人,我也不認識以前跟過你的女人啊。”
“……”程浪像是被這露骨的說法觸動了哪,轉瞬即逝的僵硬過後,恢復正色,“照你這麼說,我還得請她們來為我正名?”
“她們?”徐翹的目光探照燈似的掃射著他,“有很多個哦?”
他漫不經心地笑著:“說少了你也不信,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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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重就輕,必有貓膩。
觀察完程浪的反應,徐翹覺得,沈蕩應該是在未經程浪允許的情況下,跟她透露了那個秘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秘密的真實度就大大提升了。
畢竟二十七歲的小學雞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人設,傳出去搞不好是要被霸總圈除名的,沈蕩拿這種謊話詆毀兄弟,沒道理,而程浪遮遮掩掩不肯認,反倒說得通。
徐翹為自己這波邏輯推理深深地折服了,隻是與此同時也產生了更大的疑問:可是一個小學雞為何這麼“會”這麼“騷”啊?
她忽然對眼前這個男人起了一種深入探索的興致。
探索,從靠近開始。
於是徐翹負起手,小領導似的走出陽臺,點點頭:“也是,浪總浪名在外,真說自己前任屈指可數,也沒法叫人信服呢。”
程浪帶著那麼些投降的意思:“我們能不談這個了嗎?”
“那談什麼?”她若無其事地走到他面前,仰起頭看他。
因為穿著平底拖鞋,兩人的身高差被拉大,她這倒背著手,腳尖微微踮起的姿勢,看在女人眼裡是少女感,看在男人眼裡,卻成了誘惑感。
程浪眉梢吊起,垂眼看了看兩人過分近的距離。
這小姑娘今晚是不是贏錢贏得精神分裂了,前腳怕他怕到躲去窗簾後,後腳找事找到他眼皮底下來。
他要是個正常男人,這視角可能真忍不住對她做點什麼。
程浪喉結輕輕滾動,視線卻悄無聲息地從她微張的唇瓣離開,垂在身側的手抬起來:“談這個。”他晃了晃掌心裡的手機,“平安夜交換個微信,不過分吧?”
喉結滾動——代表萌生欲望。
轉移話題——代表緊張。
徐翹火眼金睛地分析著他的一舉一動,越發覺得,這似乎真是純情boy才有的反應。
這個發現讓她莫名感到一種,從此以後摸老虎胡須都不帶怕了的興奮。
心情一好,她轉身拿來了手機:“好吧,那就當平安夜禮物了。”
她當著他的面打開微信界面,點到通訊錄一欄時,聽見他問:“平安夜禮物隻有工作號?”
她無辜抬頭:“我工作生活都是這個微信號啊。”說完明白過來他何出此問,滑拉著幾乎隻剩工作室同事的通訊錄說,“哦,以前那些人都被我刪光了。”
一開始是刪了一部分,自從前陣子在朋友圈看到鋪天蓋地的,關於她家房子被強制拍賣的消息後,她就眼不見為淨地把通訊錄清空了。
程浪稍稍一滯,想起什麼似的問:“朱黎呢?”
“也刪了啊,第一個刪的就是她。”
“不想讓她為你跟家裡鬧翻?”
她點點頭,不太習慣跟程浪這麼正經交心,用輕松的語氣道:“浪總很懂女人心哦。”
程浪笑了笑,卻沒讓她躲開這個話題:“那現在呢,你已經暫時穩定下來,如果她再找你,你願不願意見?”
徐翹眨了眨眼:“沒想過,等她找我了再說嘛,幹嗎搞這麼復雜的假設性問題。”
程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知道了。”
徐翹通過了程浪的好友申請,迫不及待地想從他朋友圈尋找他單身多年的蛛絲馬跡,又無奈當事人杵著不走,於是順勢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故作誇張道:“哇,已經這麼晚了呀!”
以程浪的情商,當然秒懂她趕客的意思,點點頭道:“明早還要上班,我先走了,你的聖誕禮物……”
“放心放心,我明天會去工作室領的!”她打斷他,小跑到玄關替他開了門。
程浪不知是氣是笑地走了出去。
徐翹連個流連的眼神都沒給他,飛快關上門,抵著門板就開始翻看他的朋友圈。
五分鍾後,她抽動了一下嘴角。
程浪並沒有設置時間權限,大大方方敞著所有朋友圈給人看,可饒是如此,這人五年內的記錄也隻有十來條內容,而且全是轉發,今年之前是幾則商業新聞,今年之後多了些蘭臣集團的相關時訊。
徐翹有點後悔沒加江放和沈蕩的微信了,缺少共同好友,這也看不出朵花來啊。
她嘆了口氣,剛嘆到底,收到了程浪發來的微信消息。
程浪:「剛剛是想說,你的聖誕禮物不在工作室。」
徐翹打出個問號。
程浪:「在那間空置的客房裡,今早你去上班之後,周姨過來整理的。」
徐翹一愣,拔步奔向客房,剛一腳踏進去,就被面前晃眼的陣仗嚇得一個三百六十度又背過了身,捂著心髒原地深呼吸三次:“小徐小徐,不疾不徐……”
說著緩緩扭過頭,重新望向房間裡多添的三長排衣架,和衣架上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新衣服。
由奢入儉畢竟需要過渡期,雖然落魄了,徐翹卻還是改不掉手痒地關注著從前鍾愛的時裝品牌,哪家上新了,第一時間就去過眼癮,所以對此刻房間裡這些近期的新裝再眼熟不過。
她扶著門框沉默好一會兒,心裡爆發出一陣土撥鼠尖叫。
程浪怎麼知道她喜歡這些牌子?
手機震動聲拉回了她飄飄欲仙的靈魂。
狗男人來電。
徐翹平復了一會兒心境,原地“咪咪咪嘛嘛嘛”地做了幾遍發聲練習,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別沒出息地飄,才接通電話:“喂……”
“看到了?”
“嗯……”
“這些是這一季的工作服。”
“……”
正常霸總這時候不該說:女人,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工……工作服?”她揉了揉耳朵。
“嗯,工作室的門面當然需要體面,以後缺衣服了就跟我說,如果你沒有具體要求,每次換季我就按這個量給你準備。”
“哦,那謝謝老板。”徐翹嘴上跟著公事公辦,語氣淡淡,身體已經雀躍地走到衣架邊,打量起這些讓人過分著迷的小裙裙。
這個量快夠她從前換季的需求標準了。
雖然少了高定款,但對現在的她來說已經心滿意足。
“嗯,你早點休息。”程浪說。
八百年了,徐翹終於對他說了句好聽話:“那你也早點休息。”
在程浪有些愉悅的笑裡,徐翹掐斷電話,一把擁住了眼前的連排衣架:“寶寶,媽媽愛你們!媽媽這就連夜疼你們!”
徐翹說幹就幹,燈光音樂造起來,一件一件地往身上換新衣服,在全身鏡面前來回拗造型,對自己人窮臉不窮的衣架人設熱淚漣漣。
半個鍾頭過去,試穿到一身掐腰包臀的連衣裙時,徐翹感覺自己的顏值被襯託到了巔峰。
這是一款半定制,所謂半定制,就是根據顧客身材修改原有成衣的細節部位,也是量體裁衣的一種類型,雖然不如高級定制的檔次,制作周期也相應較短,但跟擺在成衣店的服裝比,當然更貼近顧客本人的需求。
徐翹正感慨程浪這事辦得真漂亮,感慨到一半,臉色一變。
等會兒,其他衣服每件都合她的size就算了,連半定制款的所有細節都分毫不差,程浪是怎麼做到的?
第40章
徐翹仔細追憶一番往事,沒記起程浪何時何地有機會親手丈量過她。
她在他面前不省人事,隻有在北城國展中心低血糖暈倒,和在米蘭鬱金家發燒睡著那兩回,可這兩種情況下,程浪要是對她下得了手,還配活著嗎?
那麼想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前些日子,他在浴室目測了她的三圍和罩杯。
徐翹猛地抱緊了自己。
真一眼把她看得這麼精光?泡沫和玫瑰花瓣也擋不住他的鈦合金狗眼?
而且這目測水準,對於一個非裁縫出身,又沒有過女人的男人來說,未免也太過天賦異稟了吧。
這還隻是個小學雞,等他順利畢業,可不得上天開飛機?
——
平安夜過後,珠寶設計大賽的評選正式拉開了序幕。
評選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由評委組從專業組和新人組的參賽作品中,各篩選十五部入圍作品,第二階段,三十部入圍作品分別公開接受網絡投票。
這場民間賽事最初預期規模並不大,賽制也設計得比較粗糙,按大賽章程,兩個階段將在五天內高效地速戰速決。
然而湯森臨門一腳踢來的贊助品成了一個重磅噱頭,在珠寶圈裡引起不小轟動,導致新人組參賽作品的數量相較預計翻了數倍。主辦方迫於壓力,不得不在聖誕公假加班加點地趕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