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敬躍是呆了,徹底呆了,他無法理解地望著他爸,委屈地說:“爸,你幹嘛打我?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於安民臉色鐵青地望著兒子,他是真氣哪!
他也是久經風霜見識過生死的人了,但是現在是氣得手都在發抖。
他想起於小悅做的那些事情,看著自己兒子竟然來找福寶麻煩,一時氣得幾乎站立不穩。
於安民悲痛地看了福寶一眼。
他突然覺得自己根本沒臉見福寶,根本沒臉認這個女兒了!
自己這一家子,到底給福寶找了多少麻煩?
福寶原本也是有些意外於安民竟然出現的,但是當她接觸到於安民那悲痛又歉疚的目光時,一時竟有些被震撼到了。
如果說之前,她對親生父親這個角色是模糊的,完全不明白的話,現在……有些感覺了。
因為於敬躍欺負了她,所以他很生氣很生氣嗎?
因為要護著她,所以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負她嗎?
福寶有些茫然,他並沒有確定自己就是他的親生女兒,已經這樣護著自己了……
她之前對於安民,並沒有什麼親生父親的感覺,雖然意識到了,但那也隻是陌生人罷了,畢竟她已經長大了,從來沒想過要尋找親生父母。
但是現在,卻是百般滋味在心裡。
於安民收回了望向福寶的目光,嚴厲地盯著自己兒子,緩慢地道:“對,打的就是你,你這個不孝子!”
於敬躍委屈了,他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本來跑來學校找福寶麻煩是為了伸張正義,是為了兄弟情義,是為了給自己哥哥出口氣,揭穿那個“壞女人的真面目”,但是他沒想到他爸爸竟然一點不理解他,竟然還這麼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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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悲憤地道:“爸,你知道這個女人幹了什麼事嗎?她亂搞——”
這話還沒說完,於安民又是一巴掌扇過來:“熊小子,你還敢亂說!人家清清白白一個人,你就這麼衝人家潑髒水?你要臉不要臉?你有證據嗎?”
於敬躍被於安民左右開弓,已經啪啪啪兩巴掌。
於安民那手勁大哪,從軍多年的人打起人來也老練,打得於敬躍耳朵嗡嗡嗡地響,兩邊臉上也迅速鼓起了兩個大巴掌印,冷風嗖嗖嗖地一吹,疼得他龇牙咧嘴。
於敬躍傷心欲絕,委屈得嘴巴都扁著:“爸,爸,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他可真是委屈壞了,眼淚都差點落下來,死死地忍著,然後大聲道:“你不知道她剛才罵我什麼,他們罵我媽,說讓我回家問我媽去,還說我沒人教!”
然而他沒想到,於安民氣得臉色鐵青:“人家說錯了嗎?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爸你媽,你跑過來找人麻煩亂潑髒水的?你老子什麼時候教過你這些?!”
於安民太氣憤了,吼起來如轟隆巨雷,震得周圍的人都耳朵發顫,更不要說當事人於敬躍和他的小同學們。
幾個同學面面相覷,都嚇得臉色慘白,一個個都悄悄地往後退。
兄弟,不是咱不講義氣,實在是你爹太兇了,我們頂不住哪!
於敬躍不服氣地望著他老子:“爸,憑什麼?我做錯了,我也是為了我哥!”
於安民看這小子到現在依然死不悔改,直接抬腿就是一腳,狠狠地踢上去。
於敬躍頓時嚇傻了,他爸雖然不在部隊了,但現在腳上穿的是當年的軍靴,那軍靴的分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一腳下來足足要他小命!
好漢不吃眼前虧,於敬躍趕緊求饒:“爸,我錯了,我錯了,饒命,我錯了!”
至於他幾個小兄弟,自然趕緊做鳥獸散,連傘都不舉,冒雨抱頭鼠竄。
周圍的人看到看到這之前還氣焰囂張的小霸王突然一疊聲求饒,一個個心裡都覺得痛快極了。
上次他來學校裡找福寶麻煩,很多人就覺得不對勁了,堂堂京師大學,雖說風氣自由開放,不會禁止外人進入,也不會不讓人說話,可是他分明就是來鬧事潑髒水的,怎麼能由得你隨便亂說。
這次可算是看到這小霸總得到教訓了,一個個心內大爽,不免想著:你也有今天!
至於福寶的這些舍友小姐妹,看得都興奮了,馮美妮更是恨不得大叫幾聲,打得好,打得好,打死你這個造謠生事的小霸王!
隻有福寶,有些茫然地望著於安民和於敬躍。
他為了自己,痛打他的親生兒子,手底下絲毫沒有留情,可以看得出,他是真得很生氣,氣得顧不上其他了。
其實看著於安民這樣痛揍於敬躍,福寶原本對於敬躍的一些不滿也煙消雲散了。
這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毛孩兒,毛毛躁躁的,幼稚,自以為自己是天下正義,甚至他覺得自己做了為民除害的大好事。
於安民痛揍了兒子後,看著兒子痛得捂著胸口,他卻絲毫沒有半分同情,指著兒子斥道:“現在,去向被你汙蔑的這位同學道歉。”
於敬躍不敢相信,他不服氣,憑什麼,憑什麼讓他道歉。
他瞪大眼睛:“爸,就是她哥哥,她哥哥打了我哥哥,她另一個哥哥打了我!你現在竟然讓我給她道歉?”
還有天理沒有!
於安民冷笑一聲,上前來了個擒拿手,將於敬躍的兩隻胳膊反制在他身後,於敬躍想掙扎,拼盡了全力都動彈不得半分,最後憋得臉都通紅,狠狠地咬著牙。
周圍都是學生,何嘗見過這麼矯健利索的擒拿手,更何況於安民看著有些年紀了,沒想到身手如此了得,當下一個個都忍不住想鼓掌喝彩了。
不過想想人家是當爹的教訓兒子,哦,還是看熱鬧好了。
這時候,保安匆忙跑過來,系主任陳主任也來了。
陳主任見到於安民,驚了一下:“於同志,你,你怎麼來了!”
陳主任當然知道於安民不是普通人,也知道他忙得很,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跑來京師大學,更沒想到的是,他制伏著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當下更是納悶了。
他是聽說有人在學校找茬才趕過來的,沒想到竟然看到這麼一幕。
於安民倒是知道陳主任的,當下道:“這是我兒子於敬躍,他不懂事,跑來學校造謠生事,我正要給他一個教訓,現在要讓他給京師大學的學生當場賠禮道歉。”
於敬躍梗著脖子:“憑什麼,我就不——”
話說到一半,他爸於安民直接幾腳踹下去,踹得於敬躍嗷嗷亂叫。
這下子陳主任有些看不下去了:“於同志,這是幹嘛,不用這麼打孩子,犯了錯誤可以慢慢教育。”
於安民冷著臉,怒斥兒子於敬躍:“還不給顧丹陽同學道歉?道不道歉!”
於敬躍想哭,他狼狽地抬起頭來,看到了他爸那冷厲的目光。
他倔強地道:“我,我不道歉!”
於安民冷笑一聲:“不道歉是吧?”
說著,抬腿就踹,他踹一下,於敬躍哀嚎一聲,一聲接一聲的,要多慘有多慘。
福寶看著這樣子,終於忍不住了:“於叔叔,我看您還是把他領回去,好好教育,多做思想工作,別這樣打了,萬一被他打壞了呢?”
陳主任也忙道:“是啊,於同志,打出毛病來怎麼辦呢?”
周圍旁觀的人,心裡雖然覺得太爽了,太過癮了,打得太好了,但是也突然開始覺得——萬一打壞了怎麼辦?
然而於安民是鐵血男兒,是半點沒留情的,他嚴厲地逼問:“道不道歉?”
於敬躍實在是受不了了:“道歉,我道歉……”
在於安民的逼迫下,他終於向福寶道歉:“對不起,我不該空口汙蔑你的清白,我不該隨便亂說,我不該造謠生事……”
在他一長串的血淚道歉中,福寶在心裡輕嘆了口氣:“我接受你的道歉,希望你以後能成熟一些,也希望你對自己說出的話負責,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
於安民凌厲的目光在從自己兒子身上轉到福寶身上的時候,情不自禁地變得柔和起來。
聽聽,福寶是多麼的大度,她看樣子絲毫沒有怨怪敬躍的不懂事,反而鼓勵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這就是他於安民的女兒,於安民胸口泛起激動。
然而他是從軍多年,縱然現在退伍了,也帶著不怒而威的架勢,所以他現在這麼望著盯著福寶看,他自己心裡是難耐的激動,看在別人眼裡卻是——
馮美妮臉色一變,小聲說:“他該不會是在生福寶的氣,要打福寶吧?”
旁邊的數理科學系班長萬年也意識到不對,上前一步就要擋著福寶。
誰知道於安民憋得連眼圈都紅了,卻蹦出一句:“福寶,說得很好!孽子,你聽到沒有,以後要多向這位福寶姐姐學習!”
那聲音,要多慈愛有多慈愛,完全和他剛毅威猛的架勢不符合。
馮美妮:“……”
萬年:“……”
於敬躍:福寶姐姐?!
那是什麼鬼!
——
於安民強押著於敬躍,讓他向福寶道歉,之後陳主任總算是勸著,帶了於安民和於敬躍等過去了辦公室,福寶也被帶過去。
於安民想想自己兒子對福寶帶來的困擾,也是無奈,一臉威嚴的男人,此時在福寶面前卻是神情無奈:“福寶,我也給你說聲對不住,是我沒管好這臭小子。”
於敬躍不甘心,瞪大眼睛:“爸,憑什麼,你憑什麼向她道歉!”
於敬躍眼睛都紅了,他在他爸面前一直都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可是現在這個爸爸竟然對著福寶這樣和顏悅色地說話。
至於這麼怕她?
旁邊的陳主任也看不明白啊,事實上自從上次寧慧月來到他辦公室,他就看不懂這一家的畫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