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山心裡得意,不過想想福寶現在是在顧家了,是顧勝天的妹妹,便不太敢將自己的得意顯露出來,他忍著,忍著。
但他忍不住,最後還是笑起來:“福寶妹妹對我真好,知道心疼我!”
顧勝天撇嘴:“瞧你得意那勁兒,福寶妹妹是我的,我家福寶妹妹心好,看不得別人難過,才安慰你幾句,你還當真了!”
聶大山頓時瞪眼:“什麼你家福寶妹妹,難道隻能你叫妹妹,不能我叫,以前福寶也是我家——”
這兩個人眼看又要吵起來了,福寶頓時頭疼了。
她不想看到兩個哥哥吵架,都是她的好哥哥,大家一起玩兒不好嗎?
她終於忍不住了,決定改變一下,於是她說:“勝天哥哥,你再和大山哥哥爭這個,我就不高興了。”
顧勝天一聽,頓時蔫了,傷心地看著福寶:“福寶,福寶,你向著他,不向著我啊?”
聶大山得意至極:“福寶對我最好,她最喜歡我!”
誰知道這話剛落,福寶就對聶大山說:“大山哥哥,你再和我勝天哥哥爭這個,我就不和你說話了。”
啊?
聶大山馬上垮了臉:“福寶,你,你別啊……”
福寶隻是對顧勝天說不高興,但是對自己說不和自己說話,聶大山頓時明白了自己在福寶心中的地位。
诶,誰讓福寶現在姓了顧,在顧家吃飯呢。
福寶無奈地看看顧勝天,看看聶大山,小小地嘆了口氣:“你們兩個人能不能不要一見面就吵架啊,你們一個以前是我哥哥,一個現在是我哥哥,你們總是吵架,我心裡也很難過。”
顧勝天和聶大山一起望向福寶,隻見福寶的眼圈都紅了,咬著唇,很無可奈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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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哥哥同時心疼了。
他們突然明白了,他們見了面就吵架,這就是為難福寶。
福寶這麼好的妹妹,怎麼可能有了新哥哥就不搭理舊哥哥?怎麼可能搭理舊哥哥不理新哥哥?
他們這不是為難福寶嗎?
不過顧勝天平時討厭聶大山早就習慣了,他有心不讓福寶難過,但是又拉不下臉,隻好勉強說一句:“那,那算了,看在我妹妹面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聶大山哼了聲,看他一眼。
這個顧勝天也真是的,如果不是因為福寶,他早就想揍他一頓了。
不過想想福寶妹妹,看看她很無辜很無奈的樣子,聶大山很大人很懂事地嘆了口氣;“我是不會和你一個小孩子計較的。”
說著,他從自己腰間包袱裡掏啊掏,竟然掏出來一個瓜。
顧勝天和福寶看到那瓜,頓時眼前一亮。
那個瓜是圓滾滾的白色的,一看就知道那叫蜜糖罐,所謂的蜜糖罐就是,這瓜就像個蜜糖罐,咬開裡面那都是甜,清甜清甜的。
隻這麼看著,福寶和顧勝天都聞到了那瓜飄來的甜香。
聶大山看看他倆這反應,心裡得意,不過故意握著那瓜,很不在意地說:“這隻瓜是我摘的,我正說要把它打開吃了。”
吃了?
顧勝天眼中放光,福寶抿著唇看,一臉很乖很想吃的樣子。
聶大山:“我是要給我的福寶妹妹一起吃的。” 福寶一聽,連忙舉起小手:“大山哥哥真好!”
顧勝天頓時失望了,敢情不讓她吃,就是饞他啊。
聶大山瞟了福寶一眼,故意說:“如果誰對我福寶妹妹好,那我也是可以給他吃的。”
顧勝天頓時樂了,趕緊舉起手:“我對福寶妹妹好!”
福寶看著這樣子,明白了,故意說:“大山哥哥,你這個瓜是蜜糖罐,一看就甜,要不你和我勝天哥哥做好朋友吧,這樣我們三個可以一起吃這個瓜,好不好?”
福寶聲音軟糯,說出話來甜絲絲的,當她叫著“哥哥”兩個字的時候清脆動人,聽著就喜歡。
她求他的事,他當然趕緊答應了!
聶大山賺足了面子,終於痛快地說:“我福寶妹妹都說了,那我就讓你吃,走,咱們三個一起吃瓜去!”
顧勝天“嗷”的一嗓子,要多開心有多開心,於是三個小孩子過去地頭,坐在田埂上,聶大山拿出一把小刀來,把那個蜜糖罐分成三塊,然後一人一塊捧著吃。
福寶拿著的那塊是個碗形,裡面熟透的金黃汁液正要往往外淌,她趕緊用小嘴兒吸溜了幾下,甜甜的瓜汁就進入了口中,芬芳清甜,真好吃。
聶大山和顧勝天也捧著瓜吃得香,聶大山邊吃著瓜邊含糊地說:“顧勝天,你吃了我的瓜,那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以後我見了你不和你打架了。”
顧勝天吃了嘴軟:“行,那以後我也告訴我哥哥,見了你不和你打架了。”
兩個小家伙算是在吃瓜之中握手言和了。
旁邊的福寶吃著瓜笑,滿足地發出小小的嘆息:“诶呀,我以後終於可以和兩個哥哥一起玩兒了。”
吃完了甜瓜後,三個人就一起過去摘棉花。
聶大山被分派的那塊棉花地已經摘完了,他過來幫著福寶和顧勝天摘,兩個小家伙聽到,自然是高興。
三個人一起興高採烈地摘棉花,一邊摘一邊對著吹牛說大話。
比如聶大山表示:“我和我娘說了,讓我娘不要和我三伯娘來往,我三伯娘整天看福寶不順眼!”
比如顧勝天表示:“我也要和我娘說,你家都是好人,聶老三家才是壞人,讓我娘要分清楚敵我!”
兩個小家伙彼此說著自己完全無法做主的大話,彼此都覺得對方真是個夠哥們夠義氣,友情滋滋滋地升溫了。
等到這一片棉花地摘完了,三個人已經是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好朋友三人組了。
傍晚時候,三個小孩子收獲滿滿,竟然一下子背不回去。
為了防止有人偷他們的棉花,聶大山決定,由福寶在這裡看著棉花,他和顧勝天往生產大隊的麥場運,運過去後讓人家王白藕給稱重登記,工分三個人平分。
大家自然是沒意見,於是福寶坐在田埂上看著,兩個哥哥背著棉花往麥場運。
這個時候天晚了,太陽落山,山那邊燃起了大一片火燒雲,顏色瑰麗多姿,把這一片雪白的棉花地照得蒙上了一層紅紗。
福寶抱著膝蓋望著這一切,心裡琢磨著晚上不知道奶奶做了什麼好吃的。
就在這個時候,少年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她一抬眼,高興地笑出來:“定坤哥哥?”
自從上次尼姑庵倒塌的事後,她有好久沒看到他了。
之前好像還聽說他有些事,離開了生產大隊幾天。
蕭定坤走到了福寶面前,蹲下來,和她平視,卻沒說話。
福寶納悶了:“定坤哥哥,你怎麼了?”
蕭定坤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出現了一些情況,我要回城裡了。”
福寶:“啊?”
蕭定坤看著福寶驚訝的樣子,勉強輕笑了下:“不過沒關系,也許用不了多久我就回來了。”
福寶聽到這話,眼淚都快出來了:“定坤哥哥,你——”
不過她想想,定坤哥哥本來就是城裡來的,他能回城,她應該替他高興才是,可是,可是……心裡還是很不舍得。
從看到定坤哥哥起,他就一直對自己很好,很好。
可以說對福寶而言,除了顧家的人,蕭定坤對她是最為重要的人了。
蕭定坤:“當初尼姑庵的慧如會去找慧心,她們過來後,顧家會幫你要回來那塊玉,我也和陳有福說過了,請他到時候幫忙。”
他垂下眼。
沒說的是,是他費了許多口舌才請了幾天假,去走訪了慧如,找到了慧如,並把福寶的消息傳出去,引慧如過來平溪生產大隊。
福寶聽到這些,更加忍不住,將腦袋趴在自己的膝蓋中間,抱著膝蓋嗚嗚嗚地哭起來。
蕭定坤:“我會給你寫信的,等秋收過,你上了小學,認字了,就可以看我給你寫的信了。”
他也已經和顧衛東說好了,福寶肯定是要上學。
顧衛東是個很實誠的人,劉桂枝看上去對福寶也不錯,隻要顧家好起來,福寶的日子就不會難過。
福寶哭了一會,終於擦了擦眼淚,笑著說:“沒事,定坤哥哥,其實我也沒那麼難過,你要回城,這不挺好的事嘛!”
蕭定坤抬起手,幫她擦了下臉頰上的淚:“福寶,有一件事我還不能放心,所以必須親口叮囑你,你一定要記住,知道嗎?”
福寶納悶了:“定坤哥哥,你說吧。”
蕭定坤垂下眼,鄭重地說:“等你拿回那塊玉,去山裡用清泉水洗一洗,之後要一直戴在身邊。”
福寶有點不明白,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她還是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蕭定坤起身,就要離開。
福寶看著他的身影,心裡自然是不舍得,她突然想起他在大雨中上尼姑庵去找自己的事,突然眼裡就泛起紅來:“定坤哥哥……”
蕭定坤:“有什麼事,可以去找霍錦雲,他人很好,我也告訴他,請他必要時刻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