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山:“那,那我以後不找顧勝天麻煩了,我也和我娘說,三嬸嬸和顧家過不去是三嬸嬸的事,讓她不要和顧家過不去,好嗎?”
福寶點頭:“謝謝你,大山哥哥。”
說著間,她突然看到自己手裡的紅果果。
原來她剛才揪住了那紅果果,縱然摔下來,也下意識攥著的,剛才和聶大山說話一直攥著,攥得手心都紅了。
她展開手,把紅果果遞到了聶大山面前:“大山哥哥,這個給你吃好不好?”
聶大山看著她雪白小手因為攥緊那紅果果而泛起的紅痕,搖頭:“我不餓,福寶你吃吧。”
福寶不要,她堅持:“今天我們吃的槐花疙瘩,加的棒子面,還蘸了用油煎的辣椒醬油醋,我吃了不少,現在很飽,大山哥哥你吃了這個吧。”
聶大山猶豫了下,接過來,一人兩個:“咱們倆一人吃一半。”
福寶點頭:“好。”
兄妹兩個坐在旁邊的老樹根上,分著吃了紅果果,又說了一會子話,聶大山囑咐了福寶好多,最後看看時候不早,先回去了。
臨走前,他再次囑咐福寶:“別不理我,以後我來山裡採野菜,找你說話。”
福寶連連點頭。
福寶看著聶大山走遠了,拾起了柳枝帽子和竹筐,就要重新找豬草來割。
誰知道剛彎下腰,就見眼跟前出現一雙鞋子。
鄉下人大多穿草編的鞋子,也有家裡條件好的穿自家手工做的老布幫子千層底布鞋的,眼前這雙鞋子,是千層底布鞋,方口的,劉桂枝自己靠著當姑娘時學到的本事自己做的。
這是顧勝天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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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就見顧勝天別著臉,看向旁邊,嘴裡還哼哼著。
他雖然沒說話,但是滿臉都寫著:我不高興。
福寶詫異:“勝天哥哥,你剛才不是去那邊割豬草了?”
顧勝天拼命地繼續哼哼。
福寶納悶了;“勝天哥哥,你怎麼了?是嗓子不舒服嗎?要不咱去溪邊弄點水喝。”
顧勝天仰著臉看天,還是哼哼。
福寶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勝天哥哥你今天咋啦?”
顧勝天徹底受不了了。
他不高興啊,不高興!
福寶妹妹剛才和聶大山並排坐在那裡拉著小手吃果果,看到就來氣啊!
顧勝天很大力地哼了一聲,終於忍不住了:“你剛才幹嘛了,小辮子都亂了。”
提起這個,福寶有些羞愧:“我,我剛才爬樹了。”
顧勝天故意問:“是嗎?爬樹?爬樹做什麼?”
福寶猶豫了下,還是老實承認:“樹上有胡頹子,我爬樹摘胡頹子。”
終於進入了正題,顧勝天趕緊問:“那你摘的胡頹子呢?我也要吃!”
說著,理直氣壯地伸出手來要。
福寶驚訝得微微張開小嘴:“啊?”
胡頹子已經吃了,自己和大山哥哥分著吃了……
福寶慚愧地摸了摸小肚子:“勝天哥哥,你想吃胡頹子啊,那咱們再找找。”
顧勝天頓時小脾氣來了,很驕傲地說:“我不要吃另外找的,就要吃你剛才摘到的。”
福寶:“那個已經吃了……”
顧勝天:“你竟然全都吃了!”
哼哼,根本不是自己吃的,是和聶大山一起吃的!
顧勝天想起來就看著聶大山不順眼。
福寶羞愧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剛才聶家的大山哥哥在,我和他分著吃了。”
顧勝天這下子可是逮住理了,哀怨地說:“有好東西你不想著我?”
福寶:“……可是剛剛你不在啊……”
顧勝天:“哼,你怎麼知道我不在!”
本來他突然想起來那邊的豬草現在長得不太好,就想過來和福寶一起割,誰知道看到聶大山過來,他還以為聶大山要欺負自己妹妹,便躲在一旁,手裡拿了一根棍子,想著如果聶大山敢欺負福寶,他就一悶棍子過去敲他。
誰想到,人家不但沒欺負,還兩個人拉著小手說話,最後還排排坐一起吃果果。
而且把果果都吃光了,沒有他的份……
想想就哀怨,顧勝天委屈地控訴:“你就想著你的大山哥哥,不想著我!”
福寶:“……”
於是這一天下午,福寶一邊跟在顧勝天屁股後頭割豬草,一邊拼命地保證。
“大山哥哥雖然好,但是勝天哥哥更好……”
“下次有果果一定給勝天哥哥吃!”
顧勝天的小心眼其實就那麼一會,後來很快就過去了,他想想這事,好像也不能怪福寶。
要怪都怪聶大山,明明不是福寶的哥哥了,還有臉跑來找福寶!
所以福寶還是好妹妹,都怪都怪都怪那個聶大山!
第54章 四月莊稼地裡忙
在農村裡,進了四月就又開始忙起來了, 這個時候莊稼地裡的棒子苗花生苗都長出來了, 需要澆水施肥再鋤鋤雜草。莊稼地裡的莊稼就跟養孩子一樣, 你得勤快伺候著, 這樣它到了秋天才能收成好,每天當個懶媳婦懶漢子炕頭上一躺,到了秋天別人收滿倉你就餓肚皮。
陳有福幹勁十足,帶著大家伙分配了任務,每天上工幹活, 社員們也加把勁上工掙工分,到了傍晚下工後再趕緊到自己家自留地了幹活,鋤草施肥的。
顧家的豬現在個頭已經不小了, 油光水滑的黑毛豬壯實, 一看身上就有肉, 比其它八家的豬都要塊頭大,誰家見到都忍不住誇一聲。
這頭豬拉下來的豬糞連同自家糞坑裡的產出都一起被清理出來, 用手推車推著送到自家的自留地裡撒開。
現在這年頭還沒有化肥,莊稼地全靠糞坑裡的糞, 以至於各家各戶都要攢著糞, 誰家日子過得精細, 出去串個門覺得尿急,都得憋著回家解決到自家糞坑裡,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苗秀菊對於自己家這頭豬很滿意,豬長膘, 過年可以吃肉,糞下地,莊稼長得好,一舉兩得都不耽誤。
這一天,顧家人趁著傍晚時候借來了生產大隊的驢車,顧家兄弟親自當驢子來拉車,顧家幾個孩子在後面推著,把滿滿一車的糞往地裡拉。
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就在這裡看著自己家的糞,免得拾糞的老頭順手鏟一鐵锨到他筐裡去。
其它幾個孩子看著看著,就捂住鼻子跑,最後連顧勝天都受不了了:“福寶,福寶,你先看著點,我得過去看看他們做什麼呢!”
說著,也跑了。
福寶當然明白他們就是偷懶,就是嫌臭,她倒是沒在意,是有點臭,不過忍忍也就過去了,總得有個人看著嘛。
她正看著,就見沈紅英端著一盆泔水過來屋後倒,看到了她,便停下腳步,好像是有話要和她說。
福寶納悶了:“大伯娘?”
沈紅英最近一直睡不好覺,她一直惦記著福寶到底是掃把星還是大福星的事,心裡惦記著,怎麼也不踏實,以至於最近額頭上都有了兩根白頭發。
現在她終於受不了了,想過來試探下福寶,看看口風,再掂量下這件事該怎麼辦。
如果福寶真是個大福星,那不行啊,怎麼可以便宜老四家,當初明明是她抓到的那個福字,她得想辦法把福寶要回來。
沈紅英試探著走到了福寶身邊,笑眯眯地說:“福寶哪,你哥哥姐姐們呢?”
福寶指指不遠處玩跳繩扔沙包的哥哥姐姐:“在那裡玩呢。”
沈紅英:“福寶可真是懂事,這些孩子你最小,也最乖,別的孩子就是不懂事。”
福寶笑了下:“大伯娘,我也不想玩跳繩,正好在這裡看著。”
沈紅英:“這樣啊……對了,福寶我問你個事,你實話告訴我行不?”
福寶納悶了。
她覺得大伯娘怪怪的,最近這段時間總是用奇怪的目光偷偷看她不說現在又湊到她眼跟前來東拉西扯的。
福寶歪頭說:“大伯娘,你有什麼事盡管問吧。”
沈紅英:“我,我其實想問問,你之前在聶老三家,他們家說你掃把星,都是因為什麼啊?”
啊?
福寶沒想到她竟然問這些。
這些對於福寶來說是並不想回憶的事,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福寶猶豫了下,想著該怎麼說,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前面傳來“嗖”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