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笑著客氣了一下:“有您和葛姐的祝福就夠了。”
“那怎麼行,我覺得吧,送別人禮物,特別是生日禮物,要送有意義又實用的,最實用的就是你缺什麼,我送你什麼。”溫董又給她杯子裡加了點熱茶:“你別跟我客氣,客氣了,我送了你用不上的,那不就是浪費錢嗎?”
夏沐就不再假客氣:“我的這個生日禮物可能比較特別,還有點難搞。”
溫董笑:“我就喜歡有難度的,小葛也是。”
葛菲適時接過話:“可不是,太簡單的,拿錢就能買到的,就沒什麼意義了。”
夏沐說:“那我就不客氣啦。”
溫董下巴微揚,示意她直說。
夏沐:“我想在今年聖誕節的零點,在陸家嘴那邊的大屏上做個廣告,時長三十三分鍾。”
溫董一怔:“你要做廣告?”
“嗯,廣告內容我得先保密。”
溫董微微颌首,還真是奇葩啊,本來他打算拿出幾千萬給她,或是送她哪個公司的股份都行,不一定是溫氏,隻要她看中的公司,他花錢買股份贈送。
哪知道,她隻要個時長三十三分鍾廣告。
聖誕節那天,還要三十三分鍾,也得好幾百萬,不過那個還真是不是有錢就能做的。
“行,沒問題,這個我親自去辦。”
夏沐在溫董辦公室又喝了一杯茶才離開,葛菲送她去樓下。
葛菲看著她:“真沒想到,你就要這麼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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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淡笑著:“人不能太貪心,細水才能長流啊。”
葛菲多問了句:“你的生日也是聖誕節那天?”
夏沐搖頭。
葛菲明白了,紀羨北的生日就是聖誕節那天,她笑著:“原來是要送給紀羨北三十三歲生日禮物。”
夏沐:“嗯,一直想給他送個特別的驚喜,我又沒錢,也不是沒錢,就是卡裡的錢都是他給的,拿他的錢送他驚喜,沒意思。”
葛菲拍拍她的肩:“好樣的,付出總有回報的,也許回報不在這一天也不在這一年裡,但總有天你會收獲滿滿。”
“謝謝葛姐。”
“有事直接打我電話,別跟我客氣。”
“會的。”
夏沐回到家就開始準備晚上的‘鴻門宴’,比準備峰會的採訪都認真,將這幾天跟遠東有關的所有新聞都整理分類出來。
之前是八頁紙的對策,結果今天等股市收盤後,變成了十二頁紙的分析。
她又拿到書房復印了幾份。
帶上原件和一份復印件去赴約。
到了樓下,紀羨北的司機已經在等著她,原本她不想麻煩司機,轉念一想,那個醋壇子估計又會多想,她就上了紀羨北備好的車。
大概是怕被別人看到會說闲話,任彥東在選在了這家餐廳的包間,這個餐廳是沈凌開的,她以前還經學姐介紹,在這裡打過工。
到了包間,任彥東已經入座。
他聞聲轉頭,也不是第一次見她,心裡還是一陣悸動。
她今晚依舊是白色長裙,跟前幾次的長裙看上去差不多,不過款式還是有細微區別。
化了很淡的妝。
性感嫵媚,有時眼神裡還是會流露出小女孩般的俏皮。
很多時候他都忘了,她才二十二歲,比他小那麼多。
夏沐除了一個配衣服的手包,另一手裡還提著一個手提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麼。
她在他對面坐下:“久等了。”
任彥東‘嗯’了聲。
時間還早,他先讓服務生出去了。
偌大的包間,隻剩他們兩人。
夏沐看著他:“要不先吃飯?”
“你餓?”他問。
“還行,我是怕一會兒你沒心情吃。”
“……”
任彥東‘呵’了聲,面色依舊寡淡,下巴微揚:“給我帶了什麼,拿出來吧。”
夏沐把手包放一邊,從手提袋裡拿出兩份資料,把原件遞給他:“送給你的。”自己把那份復印件攤開,又從手提袋裡拿出一個計算器,最老式的那種。
任彥東眉心微蹙,瞄了她幾眼。
夏沐把計算器打開,修長的手指在計算器上連著摁了好幾下,然後安靜的包間裡回蕩著‘歸零,歸零,歸零…’
任彥東:“……”
夏沐淺笑著說:“咱們開始算賬吧。”
第五十六章
任彥東一言不發的盯著夏沐看,她嘴角的笑,肆意挑釁,波光流轉的眼神張揚又跋扈,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特別欠扁,可他偏偏移不開眼。
數秒後,任彥東低頭,這才看厚厚的一疊紙上寫了什麼,他一頁頁大體翻看了下,都是她手寫的,非常漂亮的鋼筆字,跟她的毛筆字不相上下。
內容全是跟他們遠東有關,從各個方面分析了這次她提問的那個問題,給他們遠東帶來了多少潛在的和已有的好處。
紙張後面還附上了不少新聞和股市的截圖。
“太多內容了,讓你一頁頁看,估計要看兩個小時。”夏沐突然出聲。
任彥東抬頭,夏沐說:“我給你講講吧,揀重要的先說,剩下的,你回家慢慢看。”
任彥東把資料擱一邊,雙手交握,聽她要怎麼‘算賬’。
夏沐也沒看復印件,裡面的內容她幾乎都背出來,她喝了幾口溫水,清清嗓子,開始從第一條說起。
“首先,我們說說,是不是我不提出這麼尖銳的問題,你們遠東就不用面對這個問題帶來的負面影響?”
任彥東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她迎上他的視線,語氣篤定:“肯定不能。”她下巴微揚:“你看第一張的第五到第十二行的內容。”
任彥東靜默幾秒,沒動。
夏沐也無所謂他這樣冷冰冰的態度,換誰誰都會不高興,她理解。
繼續自己的講解:“那我就簡單說下,其實就算我不提這個問題,最多等到年底,你們這個小區就極可能面對停工。”
任彥東不輕不重的‘呵’了聲。
夏沐無暇顧及他的不屑,開始擺事實:“據我所知,溫氏正想著要把溫氏建築給剝離出去,最後如果虧損的太厲害,就讓它自生自滅了,那這個小區回來接盤?沒有哪個傻子會接這麼個爛攤子。”
任彥東望著她,語氣戲謔:“這麼說,我得感謝你,讓我提前化解了這個危機?”
夏沐莞爾:“不用謝。”
“……”
夏沐接著道:“與其到時候面臨著沒法收拾的殘局,為什麼不現在花點錢把風險降到最低?如果溫氏真要撂挑子,可就不是七八個億能挽回損失的。”
接下來她分析如果到時候溫氏撂挑子,他們遠東將面臨著什麼處境,第一,沒法跟業主交代;第二,企業形象受損,引起股東不滿,股市受影響;第三,影響IPO。
每一點,她都詳細分析。
頭頭是道。
聽完,任彥東幽幽道:“誰說了溫氏集團把溫氏地產剝離出去就一定會撂挑子不幹?”
夏沐:“這個問題問的好。”
任彥東:“……”
他無語的看著她。
夏沐:“這就是我第二大點要說的,在你眼裡,溫氏不會隨意撂挑子,所以你覺得你這七八個億花的特冤,接下來,我就告訴你,你這樣的想法大錯特錯。”
任彥東眼睛微眯,她現在何止是囂張?
夏沐也沒時間管任彥東什麼表情,開始分析這八個億花出去之後,這兩天業界是怎麼評價遠東的,又給遠東帶來了看得見的以及無數潛在的利益空間。
她說:“這次的峰會是網絡直播,規格超越了以往任何一屆峰會,還有不少外企負責人參加,外媒也不少,你們遠東花8個億做了一次高品質的廣告,一鳴驚人,那天從你回答完我問題那一刻開始,你們遠東的股市一路飆升。”
說到這,她頓下。
大概停了兩三秒,夏沐接著道:“這幾天,你們遠東的大股東都給你發來感謝信了吧?他們的信任,對你和遠東的肯定,這是金錢買不來的。”
任彥東:“……”
夏沐喝了半杯溫水,緩了幾秒:“這次峰會具體給你們整個遠東集團帶來了多少好處,你們股東身價一夜之間長了多少,我在這十幾頁紙裡都寫的很清楚,我就不多說了。”
任彥東這才拿過那摞紙,往後面翻看,第八頁,他們遠東幾個大股東,她都清晰列出,身價漲了多少也用不同顏色的筆標出。
夏沐放下水杯,把計算機拿到手邊:“聊完遠東,我們來聊聊你。”
任彥東手一頓,把資料放下來:“我?”
“對,這是最後一大點,也是我覺得最有意義的分析。”夏沐說著又摁了下計算器,‘歸零’。
任彥東:“……”
夏沐:“前天在會場,在你回答了我那個問題後,我記錄了你們遠東的股價,截止到今天下午收盤,你們遠東股價的漲幅創了歷史新高,漲幅3.29%,你個人身價在福布斯排行榜上前進了三位,具體幾百億美元你比我更清楚,我就不說了。”
她特別強調:“就是這幾天裡,你的身價超過了紀羨北。”
任彥東第一次那麼認真聆聽,這些他都知道,可從她嘴裡說出來,感覺就不一樣了。
夏沐開始在計算器上計算,還邊說著:“你們遠東市值突破4000億美元大關了,你持有你們遠東15.2%的股份,然後漲幅了3.29%,也就是說,這兩天,你花了8個億人民幣,然後身價漲了19億美元,你雖然隻持有遠東15.2%的股份,可你有89%的絕對投票權。”
任彥東眸光深了許多,關於遠東,關於他,她到底做了多少功課?每一個數字,她全部都記得。
夏沐說:“如果你減持3%的股份,丁點都不會影響你的投票權,而你能套現12億美元,還遠遠小於你19億美元的漲幅,你現在正跟蕭華集團競爭科技公司的收購,俗話說,誰有都不如自己有,求誰都不如求己,你套現後,手裡有7、80億人民幣,你怎麼會對抗不過蕭華集團?”
計算器傳出來的聲音刺激著他的每一個感官,過分的是,她摁一遍不過癮,把那些數字來回摁了三四遍,特別是算出得數,她自己還要報一下。
夏沐摁完計算器,抬眸看他:“你這八個億,不僅讓你們遠東市值突破4000億美元大關,還讓你個人身價大漲,關鍵你還能減持股份來套現,解決你收購科技公司的融資問題,一舉好多得,任總,我的那個問題讓你賺的盆滿缽滿。”
任彥東揉揉眉心,今晚這個鴻門宴,分明就是他自己給自己準備的…
夏沐把復印件和計算器收起來放手提袋裡,淡笑著:“任總,您這一夜之間賺了那麼多,要不要考慮感謝感謝我?”
她說:“我要求也不高,給我一個積分就行。”
任彥東沉默了幾秒,開始反駁:“你當初問了那個問題,我要是沒破釜沉舟,進行調價,今天遠東集團將面臨著什麼災難,你想過沒?到時候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夏沐笑笑:“您這麼睿智又深謀遠慮,怎麼會容忍自己犯那樣愚蠢的錯?如果當時您沉默或打官腔敷衍過去,就一定不是我和許多人心裡崇拜的那個任三哥。”
任彥東:“…”
來之前,沈凌塞給他一瓶東西,快速救心丸…
當時他把藥瓶砸了回去,現在看來,也許…能用得上?
夏沐說:“我餓了。”
任彥東忽的被氣笑了,“夏沐,你故意的。”
“嗯?故意什麼?”她端著水杯,悠哉的品著白開水。
“沒什麼。”任彥東叫來服務員,說可以上菜。
夏沐在心底也松了口氣,這幾天把能想到的對策都寫在上面了,比高考那會兒都緊張。
等菜時,任彥東手機響了,是任初。
他下意識看了眼夏沐,“我接個電話。”
夏沐點頭。
任彥東去了包間的窗邊,聲音很輕:“什麼事?”
“三叔,我這邊才看到你們峰會的視頻。”
“嗯。”
電話裡有幾秒的沉默。
任初呼口氣:“三叔,你別去找夏沐算賬行不行?她不是故意的,她性格就那樣,不是故意針對我們遠東。”
任彥東望著無邊的黑夜,夜色裡沒有一顆星星。
“三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