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任初不知道,仙貝,羨北,紀羨北。
紀羨北太顯眼,夏沐隨手給他取了個綽號。
屏幕還在閃,今晚他第三遍打來,難得那麼有耐心,擱平時他頂多打兩遍。
夏沐猶豫了下,劃開接聽鍵。
紀羨北磁性卻又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來:“睡了?”
夏沐:“沒睡,還在外面。”
紀羨北沒說話,她解釋句:“剛才吵,沒聽到你電話。”
“嗯。”紀羨北沒深究她是真沒聽到還是假沒聽到,問她:“要不要回來住?”
“你出差回來了?”
紀羨北頓了幾秒才沉聲說:“之前不是跟你說過?”
聲音裡有絲不滿。
夏沐眯了眯眼,這兩天光顧著忙工作入職的手續,早把他的話忘在腦後,她找了個借口:“今晚酒喝多了,有點糊塗。”
“那回來住,我給你醒酒。”他加重了醒酒二字。
“……”
“我二十分鍾後到。”
通話結束,任初已經猜到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什麼都沒必要再說了,隻跟夏沐講,他就在北京,老同學之間以後要經常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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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點點頭。
任初轉身時,心裡疼的要命,比表白遭拒更難受。
夏沐看著他的背影,又勸他:“任初,你那麼優秀,沒必要為了年輕時沒意義的愛情,把自己的前途都耽擱了,不值。”
她的話理智又沒人情味。
任初沒回頭也沒回應,衝她揮揮手。
夏沐在河邊站了幾分鍾,酷夏的風吹在臉上半點都吹不散酒氣,讓人更燥熱。
想起紀羨北馬上就要到,她抬步朝校門口走去。
第二章
宿舍區離學校北門挺遠,夏沐走了十幾分鍾才到。
晚上喝的白酒後勁大,現在她上下眼皮直打架,頭重腳輕,走路都有點發飄。
都快半夜,門口的學生還是絡繹不絕,三五成群,有進有出。
夏沐眼神迷離,四處掃了眼,沒看到紀羨北的車,她就站在大門邊的花壇前等著。
頭疼欲裂,胃裡也開始翻江倒海,她掐著腦門,讓自己清醒一點。
突然一陣汽車喇叭鳴笛聲,伴著一聲“夏沐!”
夏沐抬頭,幾米外有輛出租車停下,後車窗降了大半下來。
紀羨北右手搭在車窗上,穿著黑色襯衫,領口的紐扣散了好幾粒,兩袖也挽到小臂上,頭發松松軟軟,比平時少了幾分凌厲。
夏沐暈乎乎的,他這是剛洗過澡?
紀羨北一直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還不過來?”他語氣特別不耐。
夏沐歪著頭,半醉半醒,故意作對:“太遠了,我走不動。”
紀羨北沒下車,就這麼平靜的望著她。
兩人對峙著。
過了好了一會兒,夏沐大腦緩慢轉動,意識到這是學校門口,想到什麼,她慢慢朝汽車走去。
“我以為你自己開車來呢。”她小聲咕哝著。
紀羨北沒接話,把車門打開,自己向裡面移了個位置。
夏沐坐上來,車裡立刻被濃濃的酒精味充斥,紀羨北長臂繞過她身後將車門拉上,跟司機說回到剛才上車的地方。
汽車駛離。
夏沐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
紀羨北蹙著眉心,不悅道:“你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可能是一斤?也可能更多?
誰知道呢。
反正所有老師和領導她都敬了酒,還有相處不錯的同學。
喝的時候沒感覺難受,回到宿舍也還行,這陣子渾身都不舒服,特別是胃裡,灼燒感越來越厲害。
她調整了下坐姿,側過身抱住他結實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口,隻想睡一覺。
“昨晚不是跟你說了,盡量喝飲料,實在躲不過就喝點啤酒。”說著,紀羨北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與他對視。
“當耳旁風了?”
午夜,路上的車不多,出租車開的飛快,車廂裡忽明忽暗。
就算光線不穩定,他眼底的眸光也是幽而深的,在質問她。
這種不滿的眼神夏沐最招架不住,特別是她現在理虧。
她用力抬起手臂,五指並攏遮在他眼前,她想了想措辭,有點兒強詞奪理:“那我還天天跟你說,不許抽煙不許抽煙,你不是還抽?”
學著他的語氣:“當耳旁風了?啊?”
紀羨北:“……”
夏沐手臂一直舉著,時間長了有點酸,放下來搭在他肩膀上,她身體歪在他身上,胃裡難受,她一直動來動去,裙子的肩帶滑下來。
黑色的連衣裙趁得胸口的肌膚跟凝脂一般。
大概是喝多的原因,兩頰微紅,眼神迷離,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風情萬種。
紀羨北把她裙子的肩帶拉上去,“這條裙子以後別穿了。”
“為什麼?”
“不好看。”
夏沐望著他,想了又想,很確定:“這裙子是你送我的。”
頓了幾秒,紀羨北說:“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夏沐還想反駁兩句來著,出租車停了下來。
“下車。”紀羨北把她的手機拿上。
夏沐朝窗外看一眼:“這是哪?”
“給你買瓶水。”
下車後,夏沐一陣眩暈,差點沒站穩,紀羨北伸手扶住她:“夏沐,你到底喝了多少?!”
她酒量還行,在家時他們經常喝紅酒,她幾杯都沒問題。
現在這情形,至少得八九兩。
夏沐揉揉腦仁:“我沒喝多少。”
紀羨北懶得理一個醉鬼,把她塞進自己的車裡,給她去買水。
結賬時,手機響了,發小唐文錫打來的。
“有事?”
“你沒在家?”
“嗯,在外面。”紀羨北從錢包裡抽出錢給收銀員,收銀員見是一百的,一瓶水隻要幾塊錢,就多問了一句:“您好,有零錢嗎?”
“沒有,你找零吧。”
電話那頭的唐文錫問道:“你在便利店?”
“嗯。”
唐文錫說:“那正好給我帶點吃的上來,我餓死了,家裡一點幹糧都沒有,結果你又不在家,我就在你門口等著了啊,你快點。”
他跟紀羨北住一個小區,隔壁樓棟。
兩人剛一起從國外回來,他回到家洗過澡餓了,就去紀羨北家,結果門鈴按了好幾分鍾就是沒人回應,原來跟他一樣,去買吃的了。
紀羨北收起找零的錢,拿上水往外走:“我沒空。”
唐文錫:“………………”
紀羨北說:“夏沐喝多了,你要吃東西自己去小區的便利店買。”
唐文錫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後,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你說什麼?你去找夏沐了?在照顧她?”
“你耳朵沒背。”紀羨北打開車門,用肩膀和耳朵夾住手機,擰開水遞給夏沐,夏沐渴的難受,接過水咕嚕咕嚕喝了半瓶。
紀羨北關上車門,去了路邊繼續跟唐文錫打電話。
唐文錫單手叉腰,憤憤不平道:“你能照顧她,就不能順手給我帶點吃的上來?!”
他知道這樣的問題紀羨北不會回答,繼續吐槽紀羨北:“你不是說你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累的不行,連任彥東約你去玩你都推了,合著不是你累的不行,是去會情人了?”
紀羨北拿出煙,點了一支。
“什麼叫情人?”
唐文錫要瘋了:“行行行,是你女朋友!”
紀羨北:“夏沐喝多了。”
唐文錫:“……我知道,你不用再說一遍,我耳朵不聾呢!”
紀羨北吐了幾個煙圈,橢圓形的煙圈清晰漂亮,幾秒後,煙圈形狀模糊,最後消失在夜色裡。
他不緊不慢又說:“夏沐喝了酒就會半夜找水喝。”
之前給她打電話時,他已經準備睡了,知道她畢業聚餐,應該會留在宿舍住,沒想到她喝多了,他才改變主意去接她。
唐文錫揉揉心口:“那麼大的人了,自己沒手沒腳?”
紀羨北沒再接茬,問他:“你還有沒有別的事?”他要掛電話了。
唐文錫默了默:“哥,你不會對那個夏沐是認真的吧?”
要說認真也不應該啊,因為就隻有他知道紀羨北和夏沐在一起的事,紀羨北從來都沒帶夏沐出來玩過,他一直猜測大概紀羨北覺得夏沐那樣的家庭,實在上不了臺面,帶出來沒面子。
紀羨北漫不經心道:“你今晚廢話怎麼那麼多?”
唐文錫嘆口氣:“哥,跟你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
“那就別說了。”
“……”唐文錫差點被噎死,還是決定一吐為快:“不是我說夏沐壞話,她就不該去做記者,她要是進了演藝圈去當演員,絕對影後的最佳人選。”
“什麼意思?”紀羨北的語氣明顯不悅。
唐文錫也不在意,還是繼續大實話決定讓紀羨北清醒:“夏沐跟你在一起哪有半點真情?她圖你什麼,你別說你不知道,她那個心思深的……”
紀羨北打斷他:“唐文錫,我看你一點都不餓,是吃撐了!”
他把煙掐滅。
唐文錫識趣的岔開話題:“明晚任彥東還去會所,你去嗎?”
“去。”紀羨北把煙頭丟掉,走向汽車。
紀羨北打開車門,幾分鍾時間,車廂裡全是濃烈的酒精味。
夏沐歪在副駕駛座上,笑意朦朧的望著他,媚眼如絲:“大半夜的跟小情人打電話呢?”
紀羨北沒理會,給她系好安全帶。
夏沐把手裡還沒喝完的水給他,把瓶蓋也一並給他。
紀羨北目不轉睛的瞅著她,幾秒後他接過瓶子和瓶蓋,擰好又遞給她,水還有點涼氣,她拿著瓶子貼在臉上。
臉頰太燙,敷著涼涼的水瓶,舒服不少。
“今晚我們系的男神跟我表白了。”夏沐突然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
紀羨北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隨即輕踩油門離開。
“嗯。”他敷衍的說了個字。
夏沐腦袋很沉,至於他說了什麼,什麼表情,她也沒太關心,其實剛才為什麼要跟他說表白的事,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