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就好久都沒聲兒了
裴安伸手探了一下地上人的呼吸,早沒了,回過頭對上她不安的目光時,睜眼說了一次瞎話,“人沒死。”
王芸望了他一會兒,見他神色鎮定,這長穩住了心神,眼裡的恐懼慢慢地褪去,卻依舊蹲在那,遲遲不動。
裴安看出來了異樣,問道,“能站起來嗎。”
王芸試了一下起身,雙腳發麻動彈不了,搖了搖頭,“不能。”
“去生火。”裴安轉頭吩咐完童義,扔了手裡的石頭,往前移了一步,一隻胳膊從她後背穿過,另一隻則託住了她的腿彎,輕松地將她抱了起來。
王芸完全沒想到他會來抱自己,人到了他懷裡才反應過來,猛然扭過頭去,裴安似乎料到了她的動作,脖子及時往後一仰,即便如此,還是被她甩過來的發絲,掃到了下顎。
湿漉漉,一股冰涼。
王芸從未被人抱過,雖說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可也隻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男人。
身上的衣裳本就是湿的,躲了這一陣,又冰又涼,被他手掌挨著的地方,卻如同一團火,慢慢升溫。
腿腳的血液也慢慢地開始回旋。
她好像能動了,但這時候說出來,有點多餘,隻能強裝鎮定,告訴自己,他不是陌生人,他是她的未婚夫,抱她天經地義。
童義趴在地上,正吹著火星子,火勢剛燃起來,便見裴安抱著人出來,瞪大了眼珠子。
這,他還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裴安一臉平靜地將人放在了剛才她坐過的石頭上,再奪過了童義手裡的木柴,道,“人拖出去。”
童義呆愣愣地立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忙去了箱子後方,將屍首從那道被撕開了的口子處拖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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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裡的木柴慢慢地燃了起來,身上漸漸緩和,王芸終於緩了過來,手沒再抖了,端正地坐在那,腦子裡先前那些驚心動魄的場景,慢慢歸位,再回憶,內心“砰砰”又是一陣亂跳。
卻不再是恐慌。
她從來不知自己還有這等能自保的本事。
井娃大的天空仿佛也跟著敞開,魂兒隨著身體一道飄了起來。
母親常說,“芸娘膽兒小,是因為見識少,見識多了,自然什麼都不怕了。”
今兒一夜的見識,賽過了之前的十六年,到底是外面的世界要寬闊得多。
裴安抬頭見她目光呆滯不動,以為她還在怕著,出聲道,“先將鞋襪烤幹,我讓人送你回去。”
天色已到了後半夜。
她這時候趕回去,正好天亮,城門也開了。
為保以後不會再次發生這樣的事,裴安從腰間取下了一塊玉佩,遞到她面前,“以後有什麼事,拿著這個上國公府即可,不必自己跑。”
王芸一愣,下意識伸手。
見是一枚上好的白玉,她自來便不願佔人便宜,禮尚往來,她收了東西,也該給對方回禮。
此時出門,身上也沒有旁的,唯有前幾日刑風還給她的那枚翠綠玉佩。
有總比沒有好。
王芸取了下來,遞給了裴安,“裴公子要是不嫌棄,這個拿著。”
裴安目光一頓,明顯她會錯了自己的意思,他並沒有別的想法,給她的隻是一道通行令。
訂親太倉促,兩人確實還沒有交換信物。
也行。
裴安接過,本也沒注意,目光一撇,突然覺得有幾分熟悉,仿佛曾在哪裡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粗長了,下章就要短了。再堅持十來天入v吧。
芸娘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明明說了在外面,轉身就走。
裴安她竟然給了我一個二手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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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裴安端詳著那塊玉佩時,王芸已將他給的白玉掛回了腰間,裴安餘光瞥見,隨後也把手裡的綠色玉佩拴上了腰帶。
同樣的位置,兩人不過是換了一塊兒玉,都沒覺得有何不妥。
裴安繼續添著柴火。
火勢越來越旺,王芸埋頭烤起了鞋襪,腿腳雖恢復了知覺,但依舊僵硬,礙有裴安在,她不便脫鞋襪,微微翹起鞋尖,將鞋底對著火光。
很快一雙腳再次冒出了騰騰熱氣,湿氣貼在皮膚上,黏糊糊的很難受,王芸動了動腳趾,整個腳背不由拱了起來。
火勢太大,烤在人身上有些發燙,裴安沒再添柴,身子往後一移,視線正好掃到了她的雙腳上。
這一場雨,天黑時便開始落,她從臨安過來,雙腳估計在雨水裡泡了幾個時辰,又蹲了那半天,八成已經腫了。
裴安出聲道,“沒人在,你脫了再烤。”
王芸茫然抬起。
待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後,愈發茫然,他,他不是人嗎
對面的裴安卻是一臉坦然,平靜的神色同適才他抱她時一樣,沒有半點別扭,在他眼裡,似乎不存在男女之防。
仿佛想多了的人,隻有她。
她自認為不是扭捏的人,加之實在難受得緊,但要她這麼大刺刺地在他跟前脫鞋,她辦不到,想了想,還是詢問道,“那你,你能不看嗎”
她沒法不將他當個人。
裴安抬眸,紅火的焰光照在她臉上,暈出了層層緋紅,羞澀之意不難看出,倒是他忽略了,當下紳士地側過身。
王芸這才彎身去脫繡鞋,長襪褪下後,裹在裡面的一隻腳露了出來,早已被水泡得發脹。
腳趾頭蒼白又皺巴。
王芸心頭一跳,慌忙用裙擺蓋住,這會子倒不是怕被對方瞧見,而是怕被看出了她的醜相。
匆匆瞥了他一眼,見他側著身並沒往這邊瞧,慌忙褪去了另一隻,將鞋襪放到了邊上烤著,回頭又將雙腳藏在了裙擺底下,隔了幾層薄紗,徹底瞧不見了,這才放了心。
光著腳再烤火,舒服許多。
熱量一點一點地從腳底傳上來,血液漸漸順暢,膝蓋、袖口也相繼冒出了熱氣,望著嫋嫋青煙,王芸的腦子也跟著一道騰雲駕霧。
關久了的鳥兒,一飛出來什麼都新鮮,縱然是前一刻才面臨了一場生死,也沒忍住好奇,目光不由探向了對面的人。
因避嫌,裴安側過去大半個身子,這回連個側面也瞧不見,看不清他是什麼神色。
但她能感覺到,從一開始,他好像一點都不緊張。
她遇上了那麼一個刺客,魂兒都險些嚇飛了,雖不知道今夜外面到底來了多少人取他性命,但聽陣勢,來得人肯定不少。
王芸突然想了起來,問道,“外面的人都走了嗎。”
“嗯。”
“哦”
因她這一聲完全沒必要的搭腔,裴安側回了身,視線沒往她腳上看,隻看向了她的臉。
圓溜溜的一雙眼睛,全然不見適才的懼怕,瞳仁清澈,映出兩簇跳躍的火焰,炯炯有神。
比起那日在塔廟裡瞧見的,倒多了幾分靈氣。
裴安主動問她,“怎麼了。”
王芸原本沒打算開口了,被他一問了,又找不出旁的話來填上,隻能問出來,“你,不怕嗎。”
那麼多人要追殺他。
許是沒料到她會問這個,裴安神色微微一頓,隨後唇角輕揚,漆黑眸底露出一絲隱隱的妄自菲薄,語氣卻極為張揚,“該怕的人不是我。”
王芸被他噎住。
分明很狂妄的一句話,可也不知為何,她也覺得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也對,自古以為奸臣好像都尤其命長
王芸生怕自己說錯話,徹底閉了嘴。
見她沒什麼疑問了,裴安重新側過身,陪著她烤幹了一雙鞋襪,才起身,“你先整理,我去外面等。”
後半夜,外面的雨勢越來越小,王芸穿好鞋襪出去,天空隻依稀飄著零星細雨,揚起頭,偶爾幾粒沾在臉上,並不成事。
烤了這一陣火,身上開始發熱,出來倒覺得涼爽,時辰太晚了,王芸也沒耽擱,從童義手裡接過了韁繩,翻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