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那兒吃晚飯。”
“那去那裡幹什麼?”
溫衍一滯,沒正面回答,有些敷衍地說:“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你先等等。”她叫住他。
溫衍垂眼看著她,盛檸猶豫良久,心想反正自己是沒那麼浪漫細胞的,盛詩檬和季雨涵給她做的什麼求婚計劃她肯定搞不出來。
她本來行動力就強,這麼貴的戒指都買了,恨不得趕緊拿給他看。
之前沒想過,可求婚的念頭一旦起來了,就很難再壓下去。
她想和溫衍結婚。
想和他一起迎接所謂愛情的終點。
而且她想看他是不是真的會高興得昏過去。
下定決定,盛檸從羽絨服裡掏出戒指盒子遞給他:“給你。”
溫衍看到這個小盒子,腦子一懵,沒反應過來:“這什麼。”
“你自己打開看啊。”
溫衍打開,黑色天鵝絨裡躺著一枚男士鑽戒。
“我猜你無名指應該比中指稍微細一點,所以買的是你中指小一號的尺寸。”盛檸說,“你戴不下,不合適的話我去換。”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髒一直在胸腔內不安地亂動,既期待他的反應,又害怕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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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溫衍的反應卻很平淡,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恍惚,他沒急著戴,而是輕聲問她:“怎麼又給我買戒指?”
“男女朋友關系不受法律約束,所以我打算給我們的關系升級一下,用法律徹底把你套牢。”
盛檸咳了聲,不自在地說:“你覺得我這主意怎麼樣?”
結果一說完她就後悔了。
哪兒有人是這麼說求婚詞的啊,太不浪漫了。
但她一時半會也想不出更好的說法來,本來買戒指就是一時起意,就站在廣場中央跟他求婚也是一時起意。
可是既然求了,她當然是希望他能答應。
溫衍好半天沒說話,盛檸緊張得不行,但隨著他長時間的沉默,她的心一沉。
原來給人求婚是這個感受,是真的怕被拒絕,自己今天總算體驗到了。
專櫃小姐騙她,她說男朋友肯定會高興得昏過去,結果溫衍非但沒有昏過去,反而還淡定得不行。
盛檸在心裡默默吐槽,銷售的嘴,騙人的鬼。
“怎麼辦,白布置了。”溫衍有些困擾地摁了摁眉心,突然說。
盛檸沒聽懂:“布置什麼?”
“餐廳,求婚現場。”他說,“本來是打算要接你去的。”
然後他從自己的大衣兜裡也掏出個小絨盒,嘆了口氣,將盒子打開,裡面躺著一枚相當有分量的女式鑽石戒指。
其實在父親給了盛檸那個一萬零一塊的紅包後,溫衍就有了這個念頭。
拖到現在是不想讓她分心,想叫她專心準備考試。
這姑娘學習成績一向不錯,人也努力上進,所以對她公考上岸,他幾乎是沒有任何擔心的。
所以就打算在她考完這天安排個驚喜,特意翹了下午的會提前去了餐廳,和工作人員們布置到晚上才完事兒,結果被盛檸突然殺了個措手不及,所有的驚喜都白費了。
盛檸睜大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剛剛那一瞬間的失望又全都變成了驚喜。
搞什麼,他也剛好要求婚?
而且他準備的比她充分多了,還提前訂了餐廳,不像她,廣場上就直接這麼求了,說的求婚詞也不浪漫。
看著那鑽石的分量,她咽了咽口水,覺得自己這個真的有點拿不出手,下意識縮了縮手,想把盒子收回去。
溫衍神色一凜,抓住她的胳膊沉聲問:“幹什麼?想反悔?”
“不是。”盛檸語氣復雜,“你的這個這麼大,顯得我這個……很沒有排面。”
他並不在意,淡淡道:“我一個男人要那麼大鑽石幹什麼,你這個就夠了。”
接著男人拉過她的手,取下了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然後將這枚分量十足的鑽戒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給她戴好後,他又說:“給我戴上。”
“哦。”盛檸呆呆地抽出戒指,也學著他的,把原來的戒指取了,在他無名指上戴上了新的。
兩個人的無名指靠在一起,溫衍牽起唇角,盯著看了好半天,拇指細細摩挲著她的指尖。
“那——”
盛檸心裡也高興,但還是有些糾結地問:“我們這算是誰跟誰求婚啊?”
“你跟我求。”溫衍嗓音清沉,輕嗤道,“誰讓你這麼耐不住性子。”
盛檸抿唇,點點頭:“好吧,那就我跟你求。”
見她妥協,溫衍的傲慢勁兒上來,高貴地嗯了聲。
盛檸看他這樣子,心裡頭挺不爽的,但沒辦法,誰讓她先掏出戒指。
她故意問:“那我跟你求了,你還沒給我答復,你要說你願意嫁給我。”
“我一個男人嫁給你?”溫衍扯了扯唇,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是不是天兒太冷,把你腦子凍傻了。”
盛檸咬牙,恨恨說:“我傻你還不是被我吃得死死的,你比我更傻。”
溫衍被她的話噎住,冷呵一聲以維護自己的男性尊嚴。
盛檸一雙眸子亮亮的,理直氣壯地說:“你快說。”
溫衍不肯說,轉身就要走,又被她攔下。
盛檸這姑娘在溫衍面前耍起任性來是真任性,不講理起來也是真的不講理,溫衍兇她,她比他更兇,他又不舍得真揍,所以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男人嘖了聲,仿佛被惡霸逼婚,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了那個字:“嫁,行了吧。”
盛檸不爽他的態度,故意說:“沒聽清。”
他板著臉說:“你還得寸進尺了是不是?”
“嫁不嫁!真誠點!”盛檸絲毫不怵,兇巴巴地問,“我跟你說我考的可是外交部,前途一片大好,我願意娶你就偷樂吧,還跟我傲嬌什麼。”
溫衍:“……”
“你不嫁算了,戒指還我。”盛檸說,“我趕緊拿去退了。”
他將手往後一背,盛檸撲了個空,她不罷休,又走到他身後去拿戒指。
兩個人就這麼轉了幾個圈,溫衍覺得實在幼稚,面色微哂,嘆了口氣說:“你這姑娘,嘴上不佔我點兒便宜就不罷休是吧。”
盛檸也不裝,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你都知道那還嘴硬什麼。”
“好,嫁給你。“溫衍妥協,“以後要對我好知道麼,溫太太。”
“好的溫先生。”盛檸得逞,咧嘴一笑,“不過等我們打完雪仗再說。”
然後她猝不及防蹲下身,抓起一把雪就朝他的衣服上扔了過去。
溫衍一下子愣住,反應過來後盛檸已經跑遠,他跟著笑起來,整個英俊的五官也因為這個笑而柔和得不像話。
盛檸看不清他的表情,衝他這邊得意地喊:“來啊,雪仗面前無夫妻。”
溫衍驀地收斂了笑意,配合她故意板著臉扯唇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給我等著。”
緊接著他長腿一邁,朝盛檸追了過去。
穿著黑色大衣的高挑男人冷著臉朝這邊走過來,給人壓迫感十足,盛檸不敢停留,生怕被抓住,撒腿就跑。
這場初雪還沒停,鋪天蓋地地朝人間落下,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一片白色。
在這漫天的雪景中,人來人往的廣場上,所有人都在打雪仗,都在互相追逐打鬧,男人輕易抓住了他的湯圓兒,然後抬起胳膊,佯裝要打她。
她嚇得立刻縮了縮脖子,迅速將羽絨服的帽子戴上護著頭,試圖躲避攻擊。
男人看她那慫樣兒,冷哼一聲,扔掉手裡的雪,兩手抓上她毛茸茸的帽沿兒,在寬大的帽子之下,在隻有他們兩個能看到的視角裡,彎下腰低頭去親她。
從愛上這個人的那一秒開始就是最大的豪賭,違背了一直以來奉行的認知,或許這一刻還很愛,或許下一秒就不再愛,又或許這份愛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變成荒涼的現實,會變成將來變成互相折磨的痛苦回憶。
可還是決定賭一把。
因為想要與之共度一生的是她,所以他願意賭一把,因為是他,所以她也願意賭一把。
將全部的愛意傾賦給這個人,把之後幾十年未知的歲月交給這個人。
這是結局。
卻也是另一種開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