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就很正常,和誰都能好好說話,唯獨對溫衍不行,兩個人就像是火星子點上炮仗,噼裡啪啦永遠沒個安靜的時候。
盛檸抿唇,低頭又趴在了桌上,困意全無,下半張臉埋在胳膊裡,露在外面的眼眸中閃動著復雜明滅的光。
反正實習就要結束了,到時候等盛詩檬和溫徵的戲一完,她也不用再背著良心做惡人。
她馬上就能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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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班的時候,高蕊興奮地跟盛詩檬說,不用酒吧買醉了,溫衍應約了。
盛詩檬以為高蕊是亮明了身份去約溫衍的,所以沒覺得很意外。
高蕊怎麼說也是富家千金,她和她還是不太一樣的,溫衍看不上她,不代表看不上高蕊。
她在心裡慶幸自己對溫衍還好沒堅持多久,而是中途換了目標。
把一個姑娘的家世背景看的比什麼都重要的男人,她就是拼了命去追,也追不上的。
“這個社會太現實了。”
周五的晚上,盛詩檬和高蕊在她們的三人小群裡聊天,突然她放下手機,躺在公寓的沙發上滄桑地感嘆道。
盛檸把積攢了一周的衣服丟進洗衣機,還在計算洗衣液的用量,沒太注意盛詩檬說了什麼。
“姐!”盛詩檬又抬高了聲音,“這個社會是不是很現實!很諷刺!”
“嗯。”盛檸敷衍道,“你這條打底褲洗不洗?”
盛詩檬有氣無力地回:“洗,我放在洗衣籃裡的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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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機開始工作,盛檸走回到沙發邊,抬腳踢了踢鹹魚樣子的盛詩檬:“別橫著躺,給我讓個位置。”
盛詩檬懶洋洋地起來,盛檸在她身邊坐下,自顧自拿起電視遙控器準備找部電影看。
盛詩檬撇撇嘴,突然張開雙臂牢牢抱住了盛檸。
“姐。”她閉上眼,又喃喃地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這個社會好現實哦。”
盛檸嗯了聲,拍拍她窩在自己胸前的腦袋。
“所以這個現實的周六,你有什麼打算?”
“高蕊和溫總去吃飯,你和陸嘉清學長去吃飯。”盛詩檬自言自語道,“我就去圖書館寫論文唄。”
“你就開始寫論文了?”盛檸驚訝地眨了眨眼,“我以為照你的拖延症,起碼要拖到五月才開始動筆。”
“六月就畢業答辯了,我還想順利拿到畢業證呢。”盛詩檬也不介意姐姐的打趣,反正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性,故意嘆了口氣順著姐姐的話說,“雖然我也不想這麼早就開始,但是沒辦法,誰讓我孤家寡人呢。”
盛檸皺眉:“你哪兒孤家寡人了?溫徵呢?”
“反正遲早都要分手。”一聽盛檸提起溫徵,盛詩檬原本輕松的表情頓時又變得煩躁起來,“我現在一想起他就想起那天陪他和他的跑車在冷風裡坐了好幾個小時就覺得煩。”
盛檸突然好奇起來。
“你們那天晚上真就在大馬路上坐著,別的什麼也沒幹?”
“對啊。”盛詩檬嘆氣,“虧我那天還給自己化了那麼好看的妝。”
“你都覺得煩,難道他不覺得煩嗎?”盛檸不太理解。
盛詩檬聳肩:“不知道。”
她沒看出來溫徵哪兒煩。
車子開到半路,車胎突然爆了,兩個人都以為怎麼了,坐在車上面面相覷。
後來下車查看,發現是車胎爆了,在盛詩檬無語至極的眼神下,溫徵竟然莫名笑了起來。
盛詩檬卻笑不太出來,酒會快遲到,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她提出打車去,卻又被他顧左右而言他地拒絕了,說這個車是新寶貝,不能把它丟在大馬路上。
溫徵喜歡車她是知道的,但她沒想到他會願意陪著一輛車在馬路上吹風。
盛詩檬能怎麼樣,隻能裝作不在意,老實陪著他一塊兒吹風。
他突然問她喝不喝奶茶,盛詩檬說隨便,他竟然就拿起手機點起了外賣。
盛詩檬永遠忘不了當外賣小哥捧著奶茶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發現目的地竟然是一輛停在大馬路上的一輛豪華跑車,以及單主是一對打扮得相當正式像是要去參加什麼上流宴會的男女,對他們露出的那個震驚又迷茫的眼神。
後來保險公司過來將車拖走,可酒會也快結束,再趕去也沒什麼用了。
盛詩檬想回家,溫徵卻突然說。
“你今兒打扮得這麼漂亮,就光跟我在大馬路上坐了一下午,是不是太虧了點兒?”
她在心裡拼命點頭,本來打扮得這麼漂亮那就是要閃亮登場啊,誰知道車子會爆胎。
之後溫徵為了不讓她這身打扮浪費掉,帶她去了家西餐廳吃飯。
是那家他們曾經去過的高空餐廳,依舊是坐在可以從觀景玻璃往外俯瞰整個燕城夜景的位置上。
後來他們吃完飯,去了更高層的室外觀景臺看夜景。
盛詩檬的長發被吹得揚起來,觀景臺上拍照打卡的漂亮小姐姐不少,但還是有不少人在看她。
肩上突然被披上外套,盛詩檬抬頭看向溫徵,剛要對他說聲謝謝。
他目光專注,眼中情緒化成的光比遠處的夜景霓虹還要亮,唇角帶笑,朝她低下頭來。
盛詩檬心裡一緊,後退兩步,下意識拒絕了這個吻。
溫徵已經把話對她說開,他利用她,她接受他的利用,但並不代表他們還能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親密。
他眼中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臉上又重新掛上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懶散笑容。
盛詩檬尷尬地轉移話題,問他剛剛吃飯的時候為什麼不喝紅酒。
他懶懶地倚著欄杆,懶懶地說今天的紅酒不行,還沒有下午的奶茶好喝。
盛詩檬甩甩頭,將那天的記憶從腦海中甩掉。
而盛檸這會兒已經找好了電影,一邊剝橘子一邊看了起來。
盛詩檬突然朝她張嘴:“啊。”
“你沒手嗎?”盛檸嘴上抱怨著,但還是撥下了一瓣橘肉扔進了盛詩檬的嘴裡。
盛詩檬被橘子甜得眯了眯眼,一邊臉頰微微鼓著,吃完後又張開嘴,想讓她姐再喂她一個。
而盛檸已經沉浸在電影裡,完全沒看見盛詩檬的暗示。
電影是原聲英文,碰上值得學習的短句或是詞組,她甚至還會順手用手機做筆記。
盛詩檬不知道盛檸到底是在看電影還是在學習,隻好自己剝橘子吃,她對這種晦澀的電影沒什麼興趣,又順手拿起了手機準備刷個微博打發時間。
上回在酒會上,她幾年前粉過的女藝人竟然也去了,盛檸還帶了她的籤名回來。
雖然盛詩檬早就脫粉了,但還是很遺憾沒去成酒會。
她決定登上微博看看那個女藝人的近況,如果她的臉還是那麼好看,她就考慮回個坑好了。
剛打開微博,手機上方彈出微信消息,是溫徵發來的,問她周六有沒有空。
“都說開了還裝什麼浪子回頭啊。”盛詩檬小聲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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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如期而至。
高蕊之所以不讓陳助理提前告訴溫衍到底是誰約他在周六這天晚上吃飯,就是想要賭一把,順便試探試探他。
如果他堅決不來,那就證明他正如她想的那樣沒錯,不是輕易可以打動的人,所以不會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就貿然應約,而她也可以在還沒來得及告白之前就提前知道答案,他也不會知道是誰約的自己,高蕊也能免於豁出去丟臉。
如果他來了,那就說明他再高冷,那也是一個男人,即使再難追那也是有可能追到的,他們並不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的。
想好了兩種可能性,做好了兩種打算的高蕊從學長那裡知道了答案。
溫衍會來。
無法形容那一瞬間有多高興,更無法形容之後的心情又有多復雜。
約他的人不是盛檸。
溫衍也無法形容自己這一刻有多失望多生氣,在和高蕊簡單交談幾句後,他一路頭也不回地走到地下停車場,坐上車,三兩下發動車子駛離這裡。
他打開導航,輸入了溫宅的位置,導航的女聲開始工作,為他規劃一條回家的路。
開到半路堵了車,不是因為交通事故,而是因為交警臨時查車。
溫衍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沒一會兒交警過來敲了敲他的車窗。
“先生你好。”
溫衍搖下車窗,給交警看了駕照,又順便做了酒精測試。
交警平常見多了那種私生活混亂的有錢人,開豪車的不一定就是什麼正經守法的好公民,豪車本來就扎眼,碰上這種臨時查車的工作,更加成了重點觀察對象。
結果一切正常,交警態度頗好地說:“不好意思啊先生,今天是周六,出去玩兒的年輕人比較多,我們也是怕出亂子。”
溫衍淡淡說:“沒事兒,理解。”
“剛剛我們在前邊兒就攔了對小情侶,兩個人都喝多了正要往酒店去呢,神情特別不對勁,這不被我們帶回局裡做尿檢了。”另一個交警自來熟地多說了幾句,“一到周末啊,這不靠譜的小情侶就多了起來,感謝先生理解啊。”
交警放了行,溫衍拉下手剎,將車開出了側邊停車位。
開出幾百米後,他越想越煩躁,剛剛高蕊對他說的話和交警的話在他腦子裡反復盤旋。
每一個字都讓他不自主地往盛檸頭上想。
他和高蕊吃飯的事兒,那個財迷明顯是知道的,但她沒有任何表示,而且也沒有任何反應。
而且不用猜,他都知道她今晚大概是和誰去吃飯了。
吃過飯又要去幹什麼?
他越想越躁,最後在前面可以轉彎的路口,男人猛地甩下轉向燈,打轉方向盤,車子瞬間轉了個頭,又急不可耐地往回開去。
導航女聲提醒了好幾遍“您已偏離路線”,溫衍置若罔聞,最後找了個地方停車。
他往通訊錄找了半天,在盛檸名字那兒停頓了一下,然後再往後並沒有盛詩檬的名字。
溫衍突然想起,他沒存盛詩檬的電話。
他又給溫徵撥過去電話。
溫徵接得挺快:“哥?”
溫衍言簡意赅:“盛詩檬跟你在一塊兒?”
那邊瞬間沉默下來,溫衍又催促道:“啞巴了?說話。”
溫徵語氣低沉:“幹什麼?”
“她果然跟你在一塊兒。”溫衍說,“叫她聽電話。”
“差不多得了啊溫衍。”溫徵直接叫住了他哥的大名,“管不住我就管到我女朋友頭上了是吧?你是我哥不是她哥,你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