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好新年好,新的一年祝溫總工作順利、財源滾滾、心想事成。”
“新年好。”省略了那一些無意義的模板祝福,溫衍唇角微勾,直接問她,“有什麼想要實現的新年願望嗎?”
盛檸撇嘴:“難道你還能幫我實現?”
他用似是而非的口氣說:“看情況。”
盛檸沒當真,於是說:“新的一年,我最想要發財、暴富!”
“你沒聽說過嗎?願望越貪心越實現不了。”溫衍皺眉說,“想個實在點兒的。”
她不是貪心,她就隻是單純地喜歡把願望往大了說。
因為她從來沒指望過新年的願望能夠真的實現,她從小到大許了那麼多願望,隻有高考的那一年許的願,她許願自己可以考出一個好成績,然後離開老家去很遠的地方上大學。
隻有這個願望實現了,別的從沒有實現過。
反正也不會實現,那就往大了說,萬一哪天老天一個失誤,她就脫非入歐了呢。
從來沒體會過天上砸餡餅是什麼感覺的盛檸,在去年第一次被大大的餡餅砸中。
從而讓她對未來生出了一點點更貪心的期望。
零點的鍾聲,讓盛檸意識到從去年到今年,她做了一個明知錯卻仍然覺得對的決定。
遠比那次在酒吧要嚴重得多,那一次還可以解釋自己是在極度憤怒和金錢誘惑下的一時衝動。
其實滬市這麼大,她大可以去還開著門的快餐店裡打發時間,甚至是聯系以前的同學和老師,再不然,哪怕是去區派出所跟執勤警察們聊天也行。
明明剔開溫衍還有很多選擇,而她卻偏偏選擇在大年三十的這一天過來找溫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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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檸在此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很討厭溫衍,非常討厭。
討厭他的高傲,討厭他的驕矜,自以為高人一等,看不起她和盛詩檬的出身,以及不屑她對金錢的向往和痴迷。
而他卻不吝嗇給予她最想要的東西,甚至還能認同她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努力,即使她的百般努力甚至都比不上他一出生名字上就有的一個溫姓。
他不知在何時已經從她心裡剔除掉了從前對她的立場完全對立的刻板身份。
溫衍問她實在點兒的新年願望,盛檸仔細想了想,如果非要說實在的新年願望的話。
她希望新的一年裡,自己千萬千萬不要愛上溫衍,可以仰慕他、可以崇拜他,甚至是像盛詩檬和高蕊那樣花痴他,怎樣都行,唯獨不能是愛。
“想好了嗎?”溫衍問她。
“沒有。”盛檸固執地說,“隻想要發財暴富,沒別的心願。”
男人皺了皺眉,笑著罵了她一句:“你這財迷沒救了。”
盛檸說:“我這是專一。”
溫衍嗤道:“嗯,對錢專一。”
她理所應當地反問:“對啊,不然對什麼?”
溫衍無聲張了張嘴,喉結微動,沒有回答她。
他發現這個姑娘矛盾得可怕,她身上有太多他並不欣賞的特徵,甚至一開始讓他覺得厭惡和反感,可她在他面前流露出來的那些真摯和倔強,以及那些偶爾的任性和呆傻,又不可置否地很吸引他。
溫衍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姑娘可以生動成這樣,簡直像一個裝滿了糖果的盲盒罐子,裡頭裝滿了各色各樣的糖果。
她是彩色的。
盛檸突然說了一句:“下雪了!”
溫衍從沉思中回過神,盛檸已經走到了窗戶邊看雪。
跟燕城的雪比起來,這裡的小雪屬實算不得什麼,雨水一般砸向玻璃,形狀隻是一小團的雪粒子而已,就像是冰箱上刮下來的冰霜。
這也算是雪麼?
溫衍不想打擊她,隻問:“在燕城還沒看夠雪?”
“不一樣。”
他一來,這裡就下雪了。
溫衍也不知道都是下雪,究竟哪裡不一樣,她是這兒的人,她說不一樣那就不一樣吧。
春晚還有最後的半個小時才結束,而熱鬧非凡的電視屏幕已經沒人再去關心。
世事無常,他們在彼此眼裡曾是那麼令人討厭,而此刻卻又在彼此面前那樣明亮。
盛檸沒有告訴溫衍自己真正的新年願望,而溫衍也沒有告訴她自己的。
這份壓過了理智和原則,已經開始在心底滋生和深陷的愛意,他希望能夠在這新的一年的某一天,得到她的回應。
他在許這個願的時候還並不知道,其實盛檸這姑娘也並不是真的那麼頭腦清醒,隻是比起他來說,她更要清醒那麼一點,對他們之間也更要悲觀那麼一點。
第51章 薅羊毛51 導遊計劃
雪斷斷續續地下了一小陣,盛檸盯著看了會兒,又打了個哈欠。
“去洗漱吧。”溫衍說。
“嗯。”
盛檸拖著步子,拿起那些洗漱用品去了衛生間。
站在盥洗池前洗了把臉,稍稍趕走了些困意,她不自主往幹湿分離的隔間看了眼。
其實還挺想在這裡洗個熱水澡的,南方沒有集中供暖設備,冬天的時候室內和室外的溫度差不多,透著一股由內至外的湿冷,但酒店的空調暖氣很給力,洗澡的水溫夠高,水壓也夠大,比在家洗澡要舒服得多。
反正酒店的水電費都包含在那貴了吧唧的房費裡了,不用那才是浪費錢。
於是盛檸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這澡一洗就是半個多鍾頭,洗到她不想關水。
侍應生想得很周到,送來的東西裡連女士的睡袍和拖鞋都有。
她摸了摸睡袍,還是決定穿上自己的衣服。
盛檸洗好了出來,客廳裡的電視機還沒關,依舊在重播幾個小時前的春晚,溫衍沒回臥室,坐在沙發上,腕骨撐著下巴,心不在焉地盯著電視。
聽到動靜,他偏過頭。
還沒等盛檸開口,他先不鹹不淡地來了句:“我以為你打算睡裡頭了。”
盛檸幹巴巴地解釋:“我洗澡比較慢。”
“洗澡了怎麼還穿著自己的衣服?”溫衍問,“送來的不合尺寸?”
盛檸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那睡袍的布料是貼身的,穿著肯定舒服,但她不想在溫衍面前穿睡袍。
她含糊道:“穿自己的衣服睡覺比較舒服。”
“那我讓人準備這個有什麼用。” 溫衍微微蹙了蹙眉,但沒有勉強她,“隨你吧。”
“嗯。”盛檸指了指沙發,“那我還是睡沙發?”
當初在溫衍的豪宅裡有客房不知道珍惜,非要睡沙發,現在倒好,酒店套房是一室一廳,所以隻有一間臥室一張床,她想睡床也沒得睡。
溫衍扯了扯唇:“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不愛睡床隻愛睡沙發?”
盛檸皺眉,覺得這男人有點不識好歹,但還是耐著性子討好道:“你是老板,當然你睡床。”
“不需要。”溫衍說,“你去臥室睡。”
盛檸跟他客氣:“不了不了,還是溫總你睡吧。”
“別跟我在這兒推三阻四的。”溫衍看著她,語氣很淡,“再廢話你連沙發都沒得睡。”
盛檸知道溫衍一般這樣說,那就是直接吩咐,沒得商量的意思。
還好她剛剛洗澡了。
但轉念一想,酒店的床單每天都會換新的,也難怪他不介意把床讓給她睡了。
盛檸往臥室走,臨關門前,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我可以反鎖房門嗎?”
剛關了電視準備去洗漱的男人腳步一頓,沉聲問:“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盛檸現在腦子很糊,說話也有些擰巴,“我隨便問問,鎖不鎖其實都一樣。”
溫衍靜靜地看著她,眉峰微挑,而後輕描淡寫道:“盛檸,如果你早想到這個,那你今天就不應該來。”
“是,是我小人之心,人和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不鎖門。”
盛檸點頭認錯,是她自己主動上的門,他好心收留了她,自己非但不感恩不說,反而還戒備他,確實有點狼心狗肺的意思。
“覺得不放心就鎖。”溫衍卻說,“不用問我,沒什麼意義。”
盛檸抿唇:“問問你也不行?”
好歹這是他的房間,她問一下也是尊重他。
“你問我,我當然希望你別鎖。”
盛檸倏地睜大眼。
溫衍聲音溫淡,說的話卻不怎麼紳士:“敞開門給我看那更好。”
回答他的是盛檸利落的關門聲以及落鎖聲。
他輕輕牽了下唇角,一邊揉著因為陪盛檸看了幾小時電視而有些酸疼的後脖頸,一邊往衛生間走去,也打算洗個熱水澡舒服舒服。
一進去衛生間,盛檸剛剛洗完澡忘記開排氣扇通風,裡面還充斥著熱氣和淡淡的香氛味。
是侍應生特意送來的女士香氛,被盛檸用了放在瀝水臺子上。
溫衍掃了眼精致的瓶身,上頭雕刻著不知什麼品種的花,大概就是這股花的味道。
還寫著這款香氛的名字。
Lost at night。
迷失之夜。
聞著這久之不散的香味,男人的頭有些疼,喉結不自主上下滑動,抬手摁了摁眉骨,嘆著氣打開排氣扇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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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檸這一夜都沒怎麼睡沉,大年初一的早上快七點,她睜開眼,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她本來以為溫衍這個點應該還沒醒,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然後伸出個頭偷偷摸摸地往沙發那兒瞄。
“做賊呢?”
盛檸嚇了一跳,聞聲側過頭,這才發現溫衍就站在房門旁邊,半邊肩膀郎洋洋地倚著牆,手上拿著咖啡杯遞到唇邊,正垂眸一臉莫名地看著她。
“早上好。”她直起腰,咧嘴一笑,“您起得真早。”
他皺眉:“別假惺惺地跟我您,我聽著假。”
她說您,那就代表她又開始在他面前開始了那虛偽諂媚的樣子。
之前有一次溫衍就說過這個問題,他不喜歡聽盛檸叫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