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不說暗話,他想要更多的劍!
“……”葉疏白聽得想打人,為何清流劍宗的這群後輩越來越憨了?
他沉了沉氣,這才涼飕飕地開口:“既然你二人如此歡喜,那為了慶祝,今日就多練兩個時辰的劍吧。”
朱爾崇跟沈星海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好在營救他們的人到了。
消失了一整日的宿垣真人飛快地掠向峰頂,聲音洪亮地喊道:“徒子徒孫們速速集結!有數隊人馬在向我們這邊飛!”
第114章 你要重選道侶嗎?
宿垣真人先前被兩個徒孫氣得夠嗆, 御著劍在附近的雲海裡晃悠散心,萬萬沒想到就看得到了數群人朝著自家雲島的方向飛來。
他是個逃命的好手,求生本能不比溫雲差, 當即頭也不回地跑回島上通風報信。
老劍修握著劍正色道:“眼下防護陣法尚未布置妥當,看樣子我們得棄島逃命了!”
在逃命這種事上, 宿垣真人跟溫雲兩人都達成了共識。
一個是從不久待一處, 狡兔三千窟;另一個是沒事就畫一張隨即傳送卷軸,就算這東西難以制作, 但是她每個月弄出兩張,這幾十年的積攢下來也是有數百張了,就差拿它們直接縫件衣服, 遇到危險自動碎裂傳送跑路了。
葉疏白皺眉, 沉吟道:“前輩稍安勿躁,我先去一探究竟。”
隨機傳送卷軸終究不是定點傳送, 他們三個飛升期的倒還好, 不管是落到上下哪界都有自保之力, 但是朱爾崇跟沈星海就麻煩了,這二人不過金丹修為,若是落入下界倒還好,到了金丹遍地走的上界……指不定要被抓去當礦工。
宿垣真人望著葉疏白遠去的背影,早已開始叮囑起這兩個不長進的徒孫,語速飛快地傳授起了自己的逃命秘籍。
“你們若是被傳送到了人多的地方, 切記‘大隱隱於市’的道理, 你倆不是新近學會了泥瓦匠的活兒嗎?就去搬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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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到了人煙罕至的地方, 就挖個洞躲好等我們找上來……小沈, 你徒弟不是會打洞嗎?想來你也學了兩手吧?”
朱爾崇跟沈星海雖然很有劍修傲骨, 後者甚至還想說點兒騷話, 喊句什麼“吾輩修士可戰不可退”之類的,但奈何眼前的是宗門輩分最高的老祖宗,這會兒也隻得一臉慎重地點頭。
宿垣真人也沒忘通知溫雲,她這會兒亦是緊張地來了峰上,身後還跟著抱了厚厚一摞圖紙的玉清泓。
眾修先前都是見過玉清泓的,這會兒也來不及慶賀,隻能匆匆地互相行禮見過後便作罷。聽說現在就要走,玉清泓的語氣中略有遺憾:“在下剛繪好這座雲島的詳細地圖,正打算配合主人一道布陣呢,卻不曾想晚了一步。”
“主人?”朱爾崇一聽到這個稱呼就不由得重復了一遍,眼神古怪,一看就知道這人腦子裡想的東西不太對勁。
可惜喊出這個稱呼的玉清泓一臉正直好青年的模樣,而宿垣真人跟沈星海這兩個無趣劍修也無知無覺,唯獨溫雲察覺到了不對勁,朝朱爾崇飛去一記眼刀後,再一次糾正:“別叫主人了,叫我溫道友,溫師妹,溫雲,都行。”
玉清泓溫潤一笑,露出臉頰上乖巧的酒窩:“好的主人。”
於是朱爾崇的眼神就更加意味深長了。
溫雲現在篤定了,這廝決定看話本,而且看的還都是些少兒不宜的帶色話本!
她背過身去懶得面對朱爾崇,飛快地在芥子囊裡掏東西:“先看來者強不強,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再傳。這是我先前畫的一些攻擊卷軸,你們一人拿一些去,數量不多,省著點用。”
“這是冰封千裡,在雲海界中算是最好用的範圍魔法。”摸出一沓,估摸至少上百張。
“這是光之庇佑,是防御結界,能抵尋常飛升期一擊之力。”又是上百張。
“還有這個,火龍咆哮,拜託了小火龍幫忙封印的龍炎……”這次的確少了點,但也有數十張了。
……
溫雲就這樣雲淡風輕地握著一沓足以毀滅腳下整座雲島的玩意兒,無比謹慎地望著遠處不斷靠近的黑點,認真道:“待會兒他們一到落到島上,你們就跟我一起發動卷軸,記得先張開聖光庇佑結界,免得誤傷了自己,先前跟商無央打,那廝劍太快來不及用卷軸,不過現在我們搶得先機,要記得先動手為強。”
好家伙,這麼厚一疊砸下去,怕是隻有仙境大能可以活下來了!
溫雲這番教導剛完,那邊就有數道身影落向雲島。
朱爾崇最緊張不過,還不等溫雲招呼,他便驚慌喊道:“完了,葉師祖沒攔住他們!”
說話同時,警戒心拉滿的朱爾崇已經飛快地撕開一道卷軸,卷軸的裂痕間緩緩地升出金紅色的龍炎,似有奶聲的惡龍咆哮起,那道火龍咆哮倏然朝著前方的人砸去!
然而也就是在這時,朱爾崇才看清正前方的人居然是葉疏白,隻是想要再撤回卷軸已經來不及了。
葉疏白輕盈地往上一縱躍躲開龍炎,與此同時手心的源力湧動,將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推至雲海深處。
不過饒是他動作快,卻也架不住邊上的人倒霉被殃及。
一個翼人拼命地抖尾巴毛,撕心裂肺地招呼同伴:“速速救我!火星子掉我尾羽上了!”
翼人渾身上下毛最多,極為畏火,偏偏這火還是尋常法子無法撲滅的龍炎,邊上另外的幾個翼人也被嚇得夠嗆,扇動著翅膀企圖幫忙滅火,結果不但把火勢扇得更大,自己也都遭了秧,一時間整座雲島上回蕩著鬼哭鳥叫。
最後還是溫雲把這群翼人給救下來的,順便把企圖往後面縮的朱爾崇抓著去道歉。
好在翼人們沒有也沒有受傷,幾人都隻是損失了幾簇尾羽跟翅羽,隻不過他們生性最愛美,這會兒摸著自己的毛,臉上的悲痛是怎麼也掩蓋不下去。
溫雲連忙招呼幾人到雲島上那片規模初具的小鎮上去坐好,好在先前他們幾人建設的速度夠快,這會兒小半塊區域已經弄得像模像樣了,足用來待客了。
幾個翼人平復了一下心情後,這才開口:“幾位道友,我們來此處是有事相商。”
他們幾人皆看向葉疏白,但是後者卻不動聲色地往溫雲身後退了半步,於是翼人們恍然,原來如此,這位葉道友懼內啊!
於是重新將目光鎖定到溫雲身上,為首的一個翼人撫胸彎腰。
“溫道友,先前久聞二位大名了,吾名翠羽。”
“事情是這樣的,翼人一族自成年後便要離家自行闖蕩,我們先前便是跟隨著儀羽來到雲海界的,他在鬥法一途頗有建樹,而我們幾人都隻擅長於煉制法寶,先前便是由他在雲海塔試煉,掙來落腳之地,而我們在島上煉制法寶……”
這本該是一件好事。
儀羽雖然為鳥囂張了些,但是對同族人卻頗為照顧,也從不埋怨自己在雲海塔裡的辛苦,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隻一層層地在雲海塔中往上爬,讓翼人們落腳的雲島變得越來越大。
而其他翼人也發揮了自己的巧手藝,或是在雲島上制作法寶,或是在雲海城中擺攤販賣,倒也是逐漸在雲海界安頓下來。
然而萬萬沒想到,儀羽被商無央一劍斬落,原先屬於翼人們的雲島也就此失去。
本就不擅長戰鬥的翼人好不容易出了個儀羽,眼下他一死,再也無人能護著其他戰鬥力微薄的翼人了,而雲海城中的屋院早就被其他勢力買走,哪輪得到他們。
被逼無奈之下,他們才想起自家原來的雲島邊上還有座欣欣向榮正在建設的大島,加之這兒離雲海城又近,於是乎便上門來投靠了。
翼人們很是上道,不等溫雲開口,便絡繹不絕地介紹起了自己這群人的好處:“我們不是想白佔,而是打算在你們島上買十來座院子,而且若是你們需要法寶,可以打八折,我們翼人的巧手可是在整個上界都極有名氣的。”
宿垣真人在旁作證:“這倒是真的,翼人做的法寶一般都比其他種族做的要貴上兩層。”
溫雲愣了愣,他們這座島的確挺大,當初在山門外留出一片城池的位置也是宿垣真人想要租地做生意,為清流劍宗日後做打算,現在翼人族的過來買房,簡直就正中當初的規劃啊!
但是眼下情形不同往日,他們現在自己都在提防東玄派找上門來呢,要是收留了這群翼人,豈不是牽連旁人?
溫雲直截了當地將情況說明了,並無半點保留。
哪知這群翼人卻渾不在意地抖了抖毛,為首的翠羽眯了眯眼,被燒焦的尾羽微微翹起,隱約露出怒容。
他冷聲道:“我們之所以選擇來各位的島上,也是因為知曉諸位有東玄派有仇,所謂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我們翼人一族雖不擅戰鬥,但也絕不退縮,東玄派不來也罷,若來了,我們定要為儀羽報仇雪恨!”
“對!雲海塔的規矩我們當然知曉,若儀羽死於正常爭鬥也就罷了,先前他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咱們也都不在意,但是那商無央純粹為殺而殺,儀羽素來知分寸,想來連主動認輸都沒被放過……”
提到儀羽之死,翼人們個個神情哀戚,有幾個剛成年的年輕人已經拿翅膀掩了面,小聲地哭起來了。
翠羽又看向溫雲他們,聲音略有哽噎:“看諸位道友大多是劍修,我們聽說劍修最有風骨,想來也是預備跟東玄派不死不休血戰到底的吧?不妨我們攜手御敵如何?”
逃跑老將宿垣真人跟惜命高手溫雲面面相覷,幾位劍修各自望天,實在是不好意思說他們沒打算血戰到底,剛剛都還在商量棄島跑路……
不過見翼人們這麼堅持,宿垣真人忍不住開口:“要不,就讓他們留這兒?大不了到時候一起……還能救這群翼人的命呢。”
宿垣真人說著還比劃了一下,溫雲看懂他省略的那句話的意思了,他是說若東玄派真打上來,帶著翼人們一起傳送走,總比看著他們去以卵擊石要來得強。
沈星海最為俠義心腸,早在看到翼人們哭就心軟了,但是他卻也知道這事兒不能隨便敲定,所以隻是略帶懇求地盯著溫雲。
溫雲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畢竟傳送陣是由我來施行,若真是有人想在裡面做內應的話……我能在傳送之前把這人給篩出去。”
換句話說,溫雲是操控整座傳送大陣之人,她能決定陣法中到底哪些人和物要傳走。但凡有內鬼被她抓住,那不好意思,整座島都傳走了,內鬼怕是要直接掉到雲海深淵底下。
最終,她總算做了決定:“好,你們看看想要島上的哪些屋院,到時候我們島上清理好了你們搬進來便是。”
翼人們大喜過望,連聲道謝。
他們在雲海城中做了這麼久的法寶生意,囊中自然不可能羞澀,當即摸出亮閃閃的源晶:“那我們便買下這附近的十所……”
“等等。”到了談生意的時候,原修真界最大話本代理商站了出來。
朱爾崇不知從何處摸出算盤賬本,開始公事公辦:“是這樣的,我們雲島上不管是地還是房都不賣隻租……”
剩下的事情都交由朱爾崇幾人去辦了,至於溫雲則不打算在此處多待,她拉上葉疏白往外面走去。
“這把劍給你。”
溫雲將昨夜熬了整晚才雕琢好的木劍交予葉疏白,他唇角彎了彎,拿過劍的第一眼便發現了上面的不同。
鳳凰木堅韌無比,尋常刀具都是無法將其損毀的,但是溫雲原本就在鳳凰木上施加了主僕印記,所以她也算是這根木劍的主人,自然能隨心所欲地改變它的外形。
整把劍被她削得更纖細精巧了許多,變成了極漂亮的流線型,原本圓鈍的劍尖也變得尖利起來,劍依然是先前那把平樸無奇的木劍,唯一的裝飾隻落在了劍柄上。
葉疏白原以為她這次還是會跟先前那把木劍一樣雕朵梅花,隻不過在看向劍柄上的圖案後,卻忍不住怔了怔。
那兒沒有花,隻有一朵小小的雲。
溫雲看到葉疏白在看那朵雲,心裡不知怎麼地就跟著緊張起來,她磕磕巴巴地解釋:“那個……我想著你畢竟是當祖宗的人了,劍上雕花有些不莊重,所以不如雕一朵浮雲,這很有劍修的瀟灑寫意對不對?”
看葉疏白不說話,她連忙又補上一句:“你若是不喜歡這朵雲,我就把它改成別的,龍要嗎?還是鳳凰?”
葉疏白飛快地打斷她的話:“不,我覺得雲再好不過。”
說的是雲,但是卻沒看劍柄上那朵,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握著那柄劍,掌心都能感受到上面那朵雲的凹凸起伏印記,隻要一想到那是溫雲雕琢的雲,心裡就歡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