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驚訝地看向他,退後一步低頭:“掌門。”
竟然是掌門大人!
眾人恭敬之餘也不由在心中暗自嘀咕:莫不是看到柳師姐被溫師妹打傷,特意前來問罪了?
然而柳正虛隻是微微笑著對著眾人點頭,而後認真打量著著溫雲,最後長嘆一聲感慨:“實乃驚才絕豔的少年天才啊。”
他面色極其溫和,就像好脾氣的鄰家叔伯般,語氣亦是祥和誠懇:“我觀你骨骼驚奇,天賦異稟,實乃天生劍骨的良才,你可願拜入我門下修習劍術?”
“……”
說實話,溫雲真的很不習慣劍修們的誇人方式,天生劍骨什麼的聽著真別扭。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受到的震撼甚至遠超溫雲方才火碎高臺那一幕。
柳正虛是誰?
他是天下第一劍宗的掌門,也是化神巔峰境的絕世高人!能拜入他門下的,無一不是聲名遠徹的天驕人物,而得他主動收徒的,也隻有二十歲結丹的天才謝覓安!
但是現在……溫雲剛把他親女兒打傷了,他卻親自收她為弟子?
這派頭甚至比謝覓安還要大。
“看來溫師妹真是攀上高枝了”——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不過溫雲毫無波動,且不說她壓根就不學劍,她對第一峰的人本就毫無好感,對跟謝覓安成為同門師兄妹更是惡心至極。
正當她想要婉拒時,一道低沉男聲響起——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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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玄色長袍的越行舟從人群中步出,他不動聲色地把溫雲擋在身後,嚴肅道:“掌門好意心領了,但是溫師妹早有師承,怕是要辜負你的美意了。”
柳正虛面色一沉,表情卻很快恢復了溫和模樣,他笑著微微拱手:“原來是越師叔,難道溫雲是拜到你門下了?但是聽你喚她溫師妹……”
“不是。”越行舟端立在溫雲正前方,聲音沉穩:“我修行尚淺,不敢誤人子弟。”
這話讓柳正虛面上有些掛不住,他倆同樣境界,這越行舟到底是在謙虛還是在諷刺他?
不過他面上依舊笑呵呵的:“不知是哪位得此良徒……”
越行舟朝著第十峰方向恭敬拱手:“正是我師尊,葉疏白!所以我家師妹亦是峰主親傳弟子,煩請將她所得令牌予她!”
柳正虛臉色終於冷下來了,他一揮手,一道隔絕所有聲音的屏障將他們三人籠罩。
“越師叔怕是在玩笑了,師叔祖他從未出關,何來收徒之說?”
越行舟正色:“入夢授劍,入夢收徒!”
柳正虛氣得直笑:“你覺得我信嗎?”
“劍意化形除了我師尊能使出,天下還有誰能教她?”
柳正虛沉默了,他木著臉:“既是如此,那倒是恭喜第十峰又出一劍道天才了。”
他消去隔音屏障,緩緩露出笑容,而後親手拿出一塊論劍會令牌遞給溫雲。
“既是已有師承,我卻不好強求,日後若有難處,可來第一峰找我。”
底下弟子皆情緒激動。
“多好的機會啊!掌門這般溫厚寬和,可惜溫師妹已經拜師了。”
“掌門如此愛惜良才,果然是劍修之典範!清流劍宗在他這樣的手裡何愁不能光大!”
然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柳正虛已經攀越上了峰頂,直奔兩位太上長老處。
“二位師叔,速隨我去一趟第十峰!”
“為何?”
“隻怕葉疏白根本沒死!”
作者有話要說: 是我站得不夠高嗎?你們都不誇誇我?
第14章 有人想殺她!
葉疏白是兩個太上長老的陰影,對他,其中夾雜的不止是愧疚與心虛,更多的是畏懼。
所有人都還記得那一幕。
修真界煉氣結丹,而後金丹凝成元嬰,元嬰再一步步提升至與本體相同的境界,再由元嬰抗下渡劫天雷就可飛升。
魔修進犯那日,雪落得極大,漫天皆白。
葉疏白耗盡數百年壽元,又自碎元嬰,強行將修為提升到半步飛升境界。
原本最有望白日飛升踏入仙界的人,便這樣生生地斬斷了自己的前路。
一人一劍立在雲端,由劍到人,滾燙的鮮血幾乎將那片蒼茫雪地染紅。
在他的劍下,魔修終於退離這片廢墟,原本主張退去的三大派與四大家族又將畏縮的腰挺直站起。
然而他們沒有助葉疏白養傷,反而堂而皇之瓜分了他碎裂的元嬰碎片!
正魔大戰中沒死過一個嫡系的謝家,甚至為了搶奪最後一塊碎片的歸屬,死了一個家主!
而當時清流劍宗僅剩的兩位化神境長老也分到了兩塊,這才有了現在的兩個渡劫期太上長老。
元嬰與本體神魂相連,幾乎等同修真之人的心髒骨髓。
他們當初便分食了葉疏白的軀體,恍若一群厲鬼餓狼。
想到這裡,兩個太上長老就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第十峰,直到看到葉疏白的白骨才能安心。
“古怪,古怪。”
柳正虛隔了雲端遠遠看著第十峰頂,皺著眉連道兩聲怪。
兩個太上長老亦是眉頭緊鎖:“這封印毫無松動痕跡,而且我觀這裡面氣息全無,按說人早就沒了才對。”
這封印是數位渡劫境的高手秘密布置,怕的就是葉疏白突然出來了。
“你怕是被越行舟那小子詐了。”
柳正虛也遲疑了:“但是越行舟不像是在妄言,而且我看溫雲放出的火球確確實實是劍意化形……”
東方長老無所謂地擺擺手:“就算是劍意化形,連金丹都失了的廢人也成不了氣候,你要著實憂心她日後被第十峰帶歪,今夜我便替你除了這後患。”
歐陽長老亦是不在意:“葉疏白早在十年前就壽元斷絕死了,我們無需這般小心翼翼,留他第十峰一脈已算仁慈,要是覺得溫雲不妥,了結她便是。”
他語氣輕松,殺人在他口中比殺雞還輕松。
柳正虛卻笑著搖頭,微拱手懇言道:“兩位師叔無需動手,正如你們所說,那溫雲金丹也無,便是領悟了劍意化形也不過一凡人,這輩子走不到頂峰也逃不過生老病死,便隨她去吧。”
兩個太上長老並不反對,在他們看來除了溫雲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似的,隨時都可做,也沒必要將這蝼蟻放在心上。
三人又細細檢查了葉疏白閉關處的封印,確認沒有損壞後放心離去。
然而饒是他們這般修為,竟然也沒發現他們找了半天的人就站在山腳,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盡數收在眼底。
當然,同在山腳下的三個倒霉徒弟也沒發現,唯獨溫雲有所感應,不過她現在的注意力都被二師兄吸引走了。
白御山終於露臉了。
他五官略顯桀骜之氣,加上小麥色的皮膚,果真是跟他那把巨劍一樣的硬漢。
然而這個硬漢現在卻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越行舟作為關愛師弟的大師兄,立刻上前:“三師弟,你這是怎麼了?”
“沒了,大師兄,師尊他老人家為我鑄的巨劍沒了。”白御山雙目無光,嗓音啞得近乎破碎。
“我隻是想去挖一塊金精石重鑄我的劍,我不知道竟有人敢來第十峰偷劍。我尋來礦石,趕著回來拿劍去鑄,中途想起溫師妹不在沒人燒火,就去了隔壁抓雜役,結果等我回來劍就沒了,隻剩下劍鞘孤零零在這兒……”
他嗷地一聲痛哭出來,甚至還打了個嗝。
剩下三人面面相覷。
溫雲疑惑:“三師兄你不是去看內門大比了嗎?”
白御山一邊低頭垂淚一邊問:“原來內門大比已經開始了嗎?溫師妹你落敗回來了嗎?”
“……”可以,很無情,很沒有師門愛。
許挽風納悶:“那就怪了,難不成你的劍自己飛去幫溫師妹的?”
這下白御山清醒了,飛快反應過來:“我的劍?我的劍在那兒?!”
“今天你的劍突然飛過來載我上擂臺,我們還以為你在哪個角落看比賽呢,後來也沒找到你就先回來了。”溫雲順勢遞上巨劍:“原來師兄竟沒來?”
飛快把劍抱住的白御山瞬間淚止,目光呆滯:“它自己飛過來的?這怎麼可能!”
劍修的劍都是日日精煉的,想要換去操控非得抹去靈力烙印不可,但是現在巨劍上的烙印半點沒受損。
可真是見鬼了!
溫雲幹笑一聲:“興許是我當初為它燒過幾次火,它逐漸生靈了,這次又想來找我燒火了吧……”
勉強糊弄了三個師兄後,溫雲不敢再多停留,飛快蹿回自己院中。
果不其然,窗臺邊立了個白衣勝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