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了五百年,這十多年來他們其實暗中又有卷土重來之勢,溫雲這番話倒是無意中與之吻合了。
果不其然,三人一聽是魔修所為,立馬不再追問,隻是面帶憐憫地看向她。
隕落在魔修手中的天才太多了,溫雲並非唯一那個,幾百年間他們早已見過太多。
眼見溫雲小小年紀卻這麼慘,許挽風也不免心生憐惜,體貼地帶她去內務堂領份例。
當然,他對所有女修都很憐惜,且憐惜程度根據顏值上下浮動。
才到內務堂附近,許挽風又被一位女長老給叫走了,溫雲隻得自己去領。
在這兒領份例的弟子不少,好幾個都是外院升上來的熟面孔,明鳶赫然也在其列。
溫雲將身份玉牌遞上,沒想到對方掃一眼後眉頭緊皺。
“去去去,別拿我消遣!你這假牌子都不會做,做第幾峰不好偏要做第十峰,內門哪兒來的第十峰!”
明鳶見狀沒忍住笑出聲,悠哉悠哉地上前擠開溫雲,將自己的玉牌遞上。
看到是第一峰的弟子,那管事瞬間露出討好的笑。
“原來是第一峰的師妹,看著面生,不知是哪位真人座下?”
明鳶傲然答道:“我乃趙真人門下。”
管事的笑容更深了:“失敬失敬,竟然是鴻卓長老徒孫,明師妹他日定然前途無量!”
明鳶接了東西,不忘嘲諷邊上兩手空空的溫雲:“溫師妹如今在哪個峰頭燒火呢?我怎麼尋遍內門也沒見著什麼第十峰啊?”
那管事也跟著陰陽怪氣道:“我在這內務堂三年了,上面也從未下放過什麼第十峰的份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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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溫雲開口,一股莫大的威壓驟然升起,內務堂除溫雲外的所有人都被拍在了地上。
許挽風不緊不慢從外面走進來,拋出個芥子囊。
“他說這些東西沒你的份是吧?行,那咱們全都帶走回去,慢慢找你那份。”
“……”
這不是明搶嗎?
不過溫雲是個聽話的師妹,手上動作飛快幫著二師兄搶……不是,裝東西。
收完東西後,許挽風再往前走幾步停在明鳶身前,蹲下笑意吟吟看她。
“這位圓臉師妹莫怕,我又不是什麼壞人。”
明鳶滿腦子都是先前那位師兄被劃爛嘴的慘狀,她捂著嘴驚恐往後躲。
青竹劍寒厲的劍氣懸在她的眼前,許挽風勾了勾手指,劍便拍了拍明鳶的圓臉,嚇得她幾乎昏死過去。
他卻依舊笑得一臉無害,好心地指了指溫雲讓明鳶看。
“你侮辱她可以。”
手指搖了搖。
“侮辱第十峰不可以。”
溫雲:“……”
二師兄,請你也憐惜一下師妹的尊嚴!
二師兄還是很憐惜師妹的,出內務堂後他就把裝得滿滿當當的芥子囊送給溫雲了。
雖然溫雲沒有靈氣根本打不開,拿到手裡也隻能當擺設。
許挽風仍不滿足,對溫雲抱怨道:“第一峰的小崽子們總不長記性,得好生教導才是。”
溫雲原以為他還想去第一峰搶東西,沒想到……
他搶了兩個人回來。
年輕那個很眼熟,正是被許挽風劃爛嘴的那人。
而另外那個身著錦袍的老者,卻是第一峰的長老鴻卓。
他乃元嬰巔峰境的修為,去哪兒都要被人尊捧的大人物,這會兒卻硬挺挺地跪在第十峰山腳下。
許挽風數著:“繼續,還有八百七十二個。”
他目光中滿是屈辱與悲憤,瞪著不遠處的溫雲。
然後“砰”地一聲又了磕個頭,起來繼續瞪著溫雲。
“別這樣瞪我。”溫雲皺眉看著:“我隻是在這兒掃地而已。”
這是真的,第十峰山腳不知多少年沒清掃,那三人出門都靠飛,那條路都快看不出了。
剛才她正掃著地,鴻卓長老並他徒孫就被打包丟了下來。
然而鴻卓長老好巧不巧被押著跪在這兒磕頭,他不敢瞪許挽風,隻好瞪溫雲。
許挽風懶洋洋:“鴻卓,你敢瞪我第十峰的人?”
鴻卓長老連忙低頭,說出到第十峰後的第一句話。
“鴻卓不敢,師叔祖。”
許挽風對著溫雲抬了抬下巴:“她新來的,就不佔你便宜了。”
還沒等鴻卓長老松口氣,許挽風繼續道:“你以後見了,喚她師叔就行。”
於是鴻卓長老憋屈:“師叔好。”
這一開口,溫雲眼皮子抖了抖。
她默默看一眼雞皮鶴發的鴻卓,再看眼二八少年似的許挽風。
等到鴻卓長老跟他徒孫老老實實嗑完一千個響頭後,她終於沒忍住。
“二師兄,你輩分好像挺高?”
二師兄莫名看她一眼:“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是第八代弟子,你在名冊上算第九代弟子。”
溫雲沉吟片刻,古怪道:“掌門是第幾代弟子?”
“跟鴻卓一樣,第十代。”
所以,日後謝覓安見了她,還需得恭恭敬敬叫聲……
師叔祖?
沉默須臾,溫雲發出靈魂拷問。
“二師兄,敢問貴庚?”
許挽風羞澀一笑:“我年紀不大,才五百二十歲。”
他本想看溫雲震驚模樣,豈料少女隻是木著臉點點頭,然後平靜道:“還好,跟我差不多。”
她上輩子活了五百歲,的確差不多了。
許挽風:“師妹你認真的?”
“嗯。”溫雲點點頭,篤定:“師兄你才五百而已,跟我一樣年輕。”
不過她也大概知曉許挽風的實力了。
修真世界中金丹期壽元增至兩百,元嬰期壽元增至五百,許挽風的修為定是在這之上的——
化神期!
*
“我們幾人早已闢谷,不過大師兄今晚估計要飲酒,你給他做些下酒小菜備著。”
許挽風領著溫雲熟悉第十峰諸院,突然想起溫雲好像熱衷於燒火砍柴。
於是他指了指角落的柴房:“裡面好像還有很多三師弟先前練劍用廢的木頭,你去瞧瞧夠不夠用。”
“山上都是尋常樹木,柴不夠用隨便砍。”
匆匆交代兩句後,他便御劍飛走了。
剛才師妹誇他年輕,重拾自信的許挽風決定去赴那位第十一代女弟子的邀約。
溫雲則開始履行燒火弟子的義務。
大師兄晚上要下酒小菜,現在天色不早,得趕緊去準備了。
她推開柴房,隨手抱了一堆幹燥的木頭,丟進灶膛準備生火做菜。
下一刻,她整個人像被定住了。
半晌過後,她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而後緩緩撫摸上那根半朽的木頭,表情變得如痴如醉。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呼出後,溫雲總算找回丟失的理智了。
不對,還是冷靜不下來。
她確定,此刻也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師能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