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啊,怎麼了?”
“顧老想請你去家裡吃頓飯。”
說起來林喬見顧老也有好多面了,可每次都是在醫院,總留這麼個印象確實不太好,她點點頭,“那我周六早一點走。”
第二天上午剛上完第一節課,齊副校長找林喬,讓她去一趟自己的辦公室。
林喬還以為是閱覽室的事,畢竟自上回她提出建議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學校始終沒給回復,像是石沉大海。
沒想到齊副校長拿出幾張表格給她,“今年的優秀教師,我和曾校長商量了下,都決定推薦你。你拿回去填一下,這周內交上來。”
這倒讓林喬有些意外了,不由望向齊副校長,“可我明年就要參加高考。”
“我們知道。”齊副校長笑著扶了下眼鏡,“但你這半年為學校為教育做了很多,值得這個推薦。”
這事他也是和曾校長反復衡量過的,除了林喬,的確選不出第二個同樣有說服力的人選。
而且其他人錯過今年,以後還可以再報,林喬卻隻有這一次機會。直接考研那事到現在也沒個眉目,林喬為學校做了那麼多,學校總得也給她留下點什麼。
想到這,齊副校長不禁多問了句:“明年準備報考哪所院校?”
“清大或者燕都理工吧。”林喬說,“我準備下學期也跟著參加模擬考試,看看自己的水平。”
從現在的復習情況來看,燕都理工至少應該沒問題,畢竟她給自己準備了一年多的時間呢。
齊副校長聽了點點頭,沒再說這個話題,“閱覽室的事,今年恐怕沒辦法提上日程了。你也知道馬上就是期末,學生們都要忙著復習,學校這邊事情也比較多,騰不出手來搞這些。”
沒直說不行,而是今年沒法提上日程,就代表還是認真考慮過的。
林喬笑道:“我也就是提個建議,具體能不能實施,怎麼實施,還得看咱們學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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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高組長也是獲得過優秀教師的人,一眼就看出來她拿的是什麼,“我就猜這兩天怎麼也該找你了。”
這倒讓林喬有一點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高組長說,“老曾和老齊給你找推薦人的時候,也找我了。”
說到這他還笑了下,“爭了一大通,最終這個名額還是落到了你頭上,也不知道鄭慧芳知道了會怎麼想。我聽說初三那兩個實習老師教得都挺好的,尤其是宋靜,幾次考試班裡成績都在穩步提升。”
提起宋靜,三班班主任也忍不住插了句,“我怎麼聽說咱們這邊開始弄卷子後,她也弄了兩套給學生做?”
“是弄了兩套,不然他們班學生家長幹嘛合起伙來給老曾送了個錦旗,上面那麼大的字寫著:‘慧眼識珠,知人善用。’”
“慧眼識珠,知人善用?”林喬沒忍住笑了,“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就上上周六你請假那半天,幾個學生家長代表過來送的,現在東西還掛在老曾辦公室。”
那這幫家長也太有才了,寫這麼兩句話上去,曾校長哪好意思再讓鄭慧芳回來,以後用人也得仔細再仔細了。
有時候不僅舉報,誇獎也是一種枷鎖。
當一個人被架起來,架高了,再做起事來就有了顧慮,忍不住按照那些誇獎來要求自己。
申請表一式三份,林喬很快就填完了,挑了個既不顯得太不當回事也不顯拖拉的時間交上去。
到了周六下午,她提前一點時間下班,出校門的時候,季鐸的吉普已經在那裡等了。
兩人先去商店買了些水果,然後才正式登門。
地位原因,顧家的安保比季家還嚴,可就是少了股人氣,直到進了溫暖的客廳,地籠的熱氣才吹散那種冰冷。
顧老打聽過林喬的喜好,準備的菜雖不復雜,也秉承著這個年代一貫的簡樸,卻有一道林喬很喜歡的油焖大蝦,做的也比部隊食堂好吃。
見她吃得滿意,飯後老人家還叫杜姐找了個飯盒給她裝上,“以後想吃了,就來顧爺爺這吃。”
說起話來還不是那麼中氣十足,可比起醫院初見時給人那種隻剩一口氣吊著的感覺,精神頭好太多了。
從顧家出來,林喬忍不住跟季鐸說:“我看顧老這心病是好了一半了,就差少平的死因。”
季鐸“嗯”了聲,“我和蘇正已經放出消息,這個陳招男也是假的。”
那接下來就是看對方會不會上鉤,再弄一個假少珍出來。
林喬沒再問,上了車,小方卻沒有開往季家老宅,也沒有開回部隊。
看著車窗外陌生的景色,她有些意外地望向男人。
季鐸眉眼被路燈籠出深邃的輪廓,“時間還早,先帶你看個電影。”
這林喬就更意外了,這男人在家看電視都隻看新聞,電視劇一眼不瞄,還會出來看電影?
她忍不住露出些揶揄,“咱媽又讓你陪我出來了?”
季鐸第一次和她提這事,好像就是結婚前,徐儷催他的。
這讓季鐸神色一滯,“不是。”
竟然不是,林喬表情也頓了下,“那是誰買完了沒法去看,把票送你了?”
這倒也好理解,季鐸在他這個級別是最年輕的,除了他,同齡人裡就沒有新婚夫妻,想看個電影還得安置好孩子。而他們今天本來就要回燕都,盛情難卻,順路去看一下好歹不算浪費電影票。
結果這話一出,男人表情更凝滯了,前面小方也專心盯著路面,假裝自己沒長耳朵。
他們這位季團長雖然是出了名的冷面,一看就不像會去看電影的人,但嫂子也不能這麼問啊。
果然季鐸轉眸望向林喬,眼沉,聲更沉,“我就不能是自己想帶著老婆看?”
這倒把林喬問住了,不僅因為他是自己想來的,還因為他的稱呼。
比起和人介紹時的愛人,偶爾叫她的林喬,還有找她開會時的同志,“老婆”這兩個字好像莫名就多了點親近。
以前老周和蘇正也一口一個你老婆,季鐸從來都隻是聽著,拿這個稱呼她這還是頭一次。
車內一時安靜,也就顯得車外路邊的聲音格外清晰。
季鐸本來還想說什麼,視線轉向窗外,又突然皺了下眉,“停車。”
小方什麼都沒問,方向盤一打穩穩停在了路邊。
季鐸推門下車,林喬這才注意到小方應該是抄的近路,他們停這地方剛好在一個巷子口附近。
旁邊不遠處就有個飯店,幾個男人堵住了個年輕姑娘,姑娘往哪走,哪裡就有人攔在她前面。說的什麼車門關上了聽不太清,但看姑娘急得直抹眼睛,那群人卻笑得特別大聲,肯定不是好話。
她一見,也要跟下去,卻被季鐸按住了肩,“是熟人,我自己能解決。”
熟人?
他是說被堵那姑娘?
林喬愣了下,那邊季鐸已經關上車門,大步過去,沉聲叫了句:“湯二。”
幾個年輕男人全都看向為首那個,對方也轉過了頭,一見他眼神就死死落在他身上,“叫我幹嘛?”
季鐸整個身影都罩在軍大衣裡,隻是朝圈裡抬了抬下巴,“你說我叫你幹嘛?”
這話讓對方眼神更加陰鸷,“你怎麼什麼闲事都管?難不成這人你認識,是你在外面養的?”
他一說,附近幾個男人全都笑起來,被堵的姑娘臉也燒紅,可還是望著季鐸,“你來得正好,他們攔我半天了。”
季鐸沒有說話,隻望著那位湯二,看得對方憤憤低罵了句:“還他媽真認識!”
說著竟然咬咬牙,“媽的不玩了。”丟下一眾人轉身就走。
跟他一起的人都有些懵逼,相互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上,畢竟湯二都不敢惹的人他們更不敢惹。
幾句話的工夫,季鐸就回來了,後面還跟著那被救下的年輕姑娘。
他腿長,步子大,那姑娘跟得還有些吃力,“同、同志。”
林喬剛要下車,就見男人蹙眉回頭,“還有事?”
這句問的,那姑娘顯然愣了下,“沒、沒,我就是想跟您說聲謝謝。”
這絕對不可能是認識了,林喬推開車門,輕聲問那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害怕。”姑娘搖搖頭,又有些期期艾艾,“那個,我能跟你們一起走一段嗎?跟在車邊走就行,我怕他們沒走遠,一會兒再回來……”
這個要求雖然有點唐突,但她剛受到了驚嚇,這邊又偏,會害怕也情有可原。
林喬剛要說什麼,季鐸已經拉開了副駕駛車門。
那姑娘遲疑了下,剛要道謝,就聽他對司機小方說:“你把她送過去,我和你嫂子在這等。”
小方愣了下,“是。”趕緊下了車,“同志我送你。”
那姑娘明顯也愣了下,但還是道謝,跟他隔著一米往大陸去了。
“上車吧。”季鐸目光已經落回了林喬身上。
林喬就著他拉開的車門坐進去,又想起他下車時那番話,“你剛才不說是熟人嗎?我還以為你認識。”
“我說的是堵人的。”季鐸語氣並不太好。
這就讓林喬更意外了,季鐸這人頗有成算,看人看事又犀利,怎麼也不像和那種人有交集的樣子。
她抬眸看看男人。
“上車再說。”
季鐸正準備坐進來,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戲謔的男聲,“都英雄救美了,怎麼不送佛送到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