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想出去自己賣,就讓他去,讓他體驗下底層都是怎麼摸爬滾打過來的,別覺得什麼都那麼容易。
於是兩方各有心思,很快就達成了一致。
季鐸表示自己會把林喬的想法轉達給自己的朋友,對方那邊有了準信兒,再來和林喬說。
林喬表示我不著急,你盡管讓你……那個朋友好好考慮。
然後事情一談完,就像剛剛都不過是回光返照,人也軟了,眼也沉了,立馬爬回樓上睡覺了。
季鐸站在床邊看了半晌,最後還是脫衣上床,把小沒良心的撈過來,枕在了自己枕畔。
第二天一到學校,林喬就在走廊裡碰上了五班的畢娘娘。
班裡出了那樣的事,畢娘娘顯然上了火,見到林喬還有些不自在,畢竟他也不是完全沒懷疑過李小秋。
不過這人雖然婆媽,處理學生的事倒還算公允,林喬笑著一挑眉,“不講價,也不知道賺不賺錢。”
這顯然是在說之前液體肥皂的事,畢娘娘一掐腰,“我也沒說我要買。”說完才發現被這麼一懟,自己那點不自在倒少了不少,點點林喬,“有點本事,之前是我們班馮剛冤枉李小秋了。”
“那就讓他道個歉吧。”林喬表情認真起來,“他那天說話太難聽了,我們班李小秋本來就敏感內向。”
馮剛說李小秋媽媽跑了,畢娘娘也是聽到了的,點點頭,“行,回頭我跟他說,臭小子打架的事兒我還沒和他算呢。”
見林喬要進辦公室,又忍不住道:“真不能給我便宜點兒?”
“你不是不買嗎?”林喬頭也沒回。
辦公室裡剛打掃過衛生,地上還有水痕,林喬剛坐下,高組長也來了,進門先習慣性一低頭。
見他手裡還拎著個酒瓶子,三班班主任笑道:“這是準備中午回去喝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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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敢啊。”高組長擺擺手,把瓶子放到了林喬桌上,“來一斤那個液體肥皂。”
這就有意思了,他當初可是第一個試用的,卻沒有一點要買的意思。
不等林喬問,高組長瘦長一條往椅子上一坐,自己就說了,“最近家屬樓不是都在用這個洗頭嗎?你嫂子也知道了,還聽說賣的人跟我一個辦公室,回去就把我說了,嫌我對家裡不上心。”
他還有點委屈,“肥皂香皂不是也能用,我哪知道她想要這個。”
這就是男女思維的差異,女性普遍比較細心,也更注重生活,男性要沒了女性打理,你都不知道他還能有多糙。
像齊副校長這樣清爽幹淨的,季鐸這樣嚴整得體的,已經算少見了,季鐸照樣不怎麼在意液體肥皂。
上午做課間操,學校宣布了對五班那個男生的處理結果,記大過一次,開除學籍,留校查看。
當然上過學的大家都懂,留校查看就是沒開除,到畢業的時候該給你恢復還是會給你恢復。不過五班那男生應該是不知道,上臺讀檢討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蔫的,走路姿勢也不太對,估計回去挨抽了。
希望他吃個教訓吧,到了社會上可沒人給他留校察看,哪怕你說是玩笑,到了一定數額也會留下案底。
畢娘娘不知道怎麼跟馮剛談的,做完課間操,他給李小秋道歉了。
雖然表情不太情願,但是話說得很清楚,“對不起,我不該沒弄明白就說是你偷的。”
軍子在教室裡聽到,忍不住撇撇嘴,“一點誠意都沒有。”但他剛交了一千字檢討,到底沒敢惹事。
李小秋就更受寵若驚了,“沒、沒關系。”她是個慣會原諒別人的,都沒想過還會收到道歉。
林喬遠遠看到,並沒有上前,徑直回了理科辦公室。
沒想到第三節課剛上課,走廊裡安靜下來,李小秋的爸爸李老師突然來了,手裡還抱了個大西瓜。
這次見林喬,他比上次在郵局碰到還要尷尬,可還是把東西放到了林喬桌邊的地上,“小秋的事謝謝林老師,給你添麻煩了。”
“李小秋乖巧懂事,學習又好,我不覺得她給我添了麻煩。”林喬一句話把他噎了回去。
李老師面子有些掛不住,但想想這兩天林喬的奔波,和自己那天的態度,還是說了句抱歉,“那天是我太衝動……”
“你該說抱歉的是李小秋,不是我。”林喬毫不客氣地出言打斷,“畢竟挨打的不是我,莫名被人冤枉、連親人都不相信的不是我,被嫌棄當初沒有叫她滾蛋的不是我。”
林喬扯扯唇,笑意並不達眼底,“要換了是我,也不會覺得爸爸媽媽誰都不容易,自己受點委屈是應該的。”
李老師教高二,之前一直沒跟林喬打過交道,還以為就是個比較護著學生的年輕女老師,沒想到一碰一手刺。
他臉上紅了白,白了青,很是下不來臺,旁邊三班的班主任見了,就幫著打了個圓場,“小林也是心疼學生,說話衝了點兒。”又說李老師,“你也是,問都不問就打孩子,你們家小秋夠聽話了,哪個任課老師不誇?”
好歹給了個臺階,李老師也就沒再說什麼,撂下東西走了。
女性還是更容易心軟,三班班主任搖搖頭,又看向林喬,“以前沒看出來,你這脾氣還挺衝。”
林喬明豔得太有攻擊性,婆家家世又好,一開始大家還怕她會不好相處。後來才發現她這人還是挺隨和的,說話風趣,還把三四兩個班的化學成績全抓起來了,沒想到懟起李老師,一點都不怕得罪人。
林喬倒也不是為了出口氣,“李小秋太會委曲求全了,我不幫著說兩句,他還以為自己這個爸爸當得挺好。”
一張嘴就是我供你吃供你穿,好像這些年撫養李小秋,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季鐸那邊和林喬商量完,卻並沒有急著找季澤說這事。
事情是季澤主動找上來的,季澤要是真有誠意,想做成這門生意,自然會再尋機會和他提。要是被說兩句就放棄了,連這點毅力都沒有,那林喬不跟他合作也罷,還不如另找個更靠譜的。
周六從軍營回來,他接上林喬,回燕都請上次幫了忙的同學吃飯。
地點定在一家國營飯店,店面不算大,綠牆圍白牆面,進門一股子熱意。
林喬下意識抬頭,果然發現棚頂的吊扇沒開,店裡的服務員顯然也很熱,邊扇扇子邊在吊扇垂下的開關上啪啪連按兩下,“已經去找人修了,還沒回來,你們要是嫌熱就換個地兒。”
也就是這年代的國營飯店,能把讓客人換個地方說得這麼隨意了。
不過林喬和季鐸要是自己來的,肯定就換了,還約了別人,這年代可沒個電話讓他們臨時通知對方換地方。
“不用,等人。”季鐸言簡意赅,眼一掃,直接找了個靠窗相對涼快的地方。
這是位大熱天都不解紐扣的選手,林喬可沒他那麼能忍,開口跟服務員要了把扇子。
坐下剛搖了幾下,季鐸要請的人來了,看著跟他差不多的年紀,公安制服,右眼下還有一點小疤。
這人林喬之前沒見過,估計沒來參加婚禮,果然對方一坐下就跟服務員要了壺熱水,邊涮餐具邊道:“當初有任務,沒趕上你們結婚,回來才給你們補的禮金,你應該不認識我吧。”
他這麼一說林喬就有印象了,“蘇正?”
“對,就是我。”男青年眯起眼看季鐸,“看來沒去還是好事,你媳婦這不就記住我了。”
季鐸沒說話,隻是眉心微擰,瞥了身邊的林喬一眼。
蘇正這才注意到林喬手裡還有個扇子,就那種特大特圓的大蒲扇。隻是她手腕細,力氣小,小風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地從季鐸臉前穿過,比起扇風,倒更像是在給人撩痒痒。
季鐸這不是被撩煩了吧?
要知道季鐸上學早,比班裡同齡人都小個一兩歲,他們班現在都有家有室了,單著的之前就剩他倆。
他是但凡給介紹就看,看了成不成就沒法保證了。季鐸是連看都不看,有次他受傷住院,護士長想給他介紹個小護士,大概是換藥的時候一直看他忘了手上,他立即叫換個手腳更利索的過來。
小護士當時臉就漲紅了,出了病房,就連眼圈都紅了。
這麼個油鹽不進的突然要結婚,還是家裡給安排的,他那句寶貝兒也就是說說,還真怕他會給媳婦臉子看。
蘇正忙岔開話題,問林喬:“上次那事兒解決了吧?”
“解決了,說起來還要多謝你幫忙。”桌上沒有酒,林喬就放下扇子朝他舉了舉水杯。
“舉手之勞,本來我們那幾天也準備抓人。”
蘇正擺擺手,還想再說什麼,餘光就瞥見季鐸冷著眉眼,直接把扇子拿走了。
林喬也以為男人這是熱了,偏頭看去,下一秒就見季鐸面無表情扇起來,更大更有勁的涼風越過他,直直吹到了她這邊。
第36章 朋友
季澤也是今天的同學聚會,他們高中班主任要退休了,學生們商量好了一起送送老師。
他因為在部隊,趕回來的比較晚,進門就讓班裡幾個鬧騰的拉住,讓他自罰三杯。
這還沒吃飯呢,班主任老師本來幫著攔了下,可他最近心裡有事,壓力大,人家給他滿上,他就全喝了。
等到聚會散場,他腦子已經不大清醒,試著站起來兩回,兩回都跌了回去。看這樣子是肯定沒法自己回去了,宋靜給他倒了杯水,“我去打電話叫輛出租吧,順便通知葉阿姨。”
班裡也不是沒有人聽說過他倆的事,隻是兩個當事人沒表現出來,他們也不好調侃。
如今宋靜主動站出來要聯系季澤家裡,話裡話外都透著熟悉與親近,眾人相互對個眼色,笑容不由曖昧起來。
等車來了,一群人更是你推我,我推你,都說自己有事,把季澤扶上車就全都離開了。
宋靜一個人隨車送季澤回的家,葉敏淑早已經在外面等了,見兒子醉得東倒西歪,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還好有你,不然我看他連家門都找不著了。下次再有這種場合,你幫我勸著他點兒。”
宋靜隻是笑,“他也是看同學難得聚這麼全,我們老師也在。”
葉敏淑最喜歡她的就是懂事,會說話,剛要再謝兩句,那邊季澤推開她就要吐。
宋靜連忙告別,“那我就回去了,葉阿姨您給他衝點蜂蜜水喝。”
葉敏淑點頭,一面要顧著兒子,一面又問她:“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我給我媽打電話了,她會出來接我。”
葉敏淑也就放心地進去了,宋靜走到家附近,才看到拿著手電筒在路口等她的宋母。
“怎麼樣?”宋母一見她就問。
宋靜忍不住皺起眉,“我覺得他根本就沒長那根筋,我暗示得夠明顯了,他還是看不出來。”
“要是誰一暗示他就能看出來,還輪得到你?早讓人追跑了。”宋母不以為意,“我聽說他還挺受歡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