鏈子哥毫不忌憚,回頭邪笑,“你打啊,當老子這些年白混的。”
看熱鬧的男人們起哄吹起口哨,一句王哥牛批,喊到一半就截了聲。
“砰——”
鏈子哥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來人身高腿長,手上拖地一根黑色棒球棍,另一手及時勾住踉跄要倒的孟聽枝。
她剛一站穩,腰間的手臂就松了力。
灰黑身影大步上前,上去又是一腳,把正要爬起來的鏈子哥踹回去。
對方肩胛一塌,像灘爛泥摔到地上,下颌重重砸地,五官都痛苦地扭在一起,不斷哀嚎著。
程濯偏頭扭了一下脖子,手裡的棒球棍尖兒抵在他背後,語氣輕慢,不怒自威。
“說說,你怎麼混的?”
所有人都不敢動。
程濯在場沒人認得,但TLu的安保隊長來這邊玩夜場的都熟。
幕後老板不來的時候,這人在TLu的權力很大,要不然黃婷也不會拿安保隊長和男友是朋友出來炫耀。
但此時安保隊長對那位穿白襯衫的男人恭恭敬敬,聲音甚至擔著後怕。
“程公子,這種事,我們來吧。”
程濯沒理,安保隊長立刻不敢再多話,退回原位,TLu一流的安保小隊無聲控制住場面,連黃婷的男友都不敢上前套關系打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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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的棒球棍重重碾了半圈,鏈子哥又痛苦難當地叫起來。
程濯好心提醒,“在金霖路怎麼混的,說來聽聽?”
鏈子哥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這人瞧著清瘦矜貴,實際上手上寸勁十足,剛剛那兩下差點要了他的命。
金霖路酒吧夜場無數,他自認在這一帶還算吃得開。
可他根本沒見過眼前這人!
鏈子哥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扭頭狠聲罵道:“操.你媽的,你他媽誰啊?你知道TLu的老板是誰麼,這是徐格的地界,你敢動他的VIP,你他媽的不要命了吧!”
第15章 發慈悲 張嘴,教你呢,學不學?……
程濯唇角輕勾,這話的確好笑。
“你認識徐格?”
鏈子哥被他笑得膽邊瑟瑟,沒底氣地說,“認,認識啊……我跟徐格可不是一般的朋友!”
程濯“哦”一聲,小幅度點頭,輕巧轉了下手裡的黑色手機。
打出一通電話。
濁豔燈影落在他腕骨,肩頭,脖頸上。
孟聽枝曾用手指摸過的那方喉結,隨他清冷的話音驀然朝下滑了滑。
厚重的射燈從他身上頻頻閃過,陰鸷,冷淡,有說不出的聲色.欲氣。
“你休息室有沒有現金?”
“我要用。”
掛了電話,幾分鍾後,安保隊長提了個小號密碼箱來。
新錢硬鈔,邊角薄而鋒利。
程濯姿態懶散蹲在一旁,就這麼一沓一沓抽在那人臉上,眼角鼻翼,那些皮膚脆弱的地方血絲條條,痛叫不斷,不明朗的環境裡也能看出來那人臉腫得老高。
他剛剛用錢砸孟聽枝,程濯這會像是原封不動地砸回去。
更狠。
透著一股睚眦必報的戾氣。
良久後,程濯輕闔眸,有點乏味地舒了一口氣,再睜開時清清冷冷。
最後一沓整鈔蓋在那人臉上,隻輕輕地拍了拍,像給死人蓋布似的沒再折騰。
他松開手,杵著棒球棍的手微微一用力,起了身,像瞥見垃圾一樣的奉欠俯視。
那沓錢在他籠罩的陰影下,也滑進了那片亂鈔堆裡。
“找個好醫院看看。”棒球棍輕敲兩下臺子,是黃婷男友那桌。
“走的時候把這臺酒錢結了。”
說完人來到孟聽枝面前,手裡的棒球棍甩到一邊。
安保隊長凌空接住,轉頭遞給旁人,吩咐放回原位。
他問她:“解氣了麼?”
孟聽枝在他視線裡怔著,張了張口,一顆起伏不定的心髒還沒徹底回歸原位,隻見眼簾裡這張好看的臉上,倏然露出一點笑。
“家裡有事?要來酒吧解決?”
他聲音分明很輕,甚至像在親昵耳語。
孟聽心跳卻猛然漏掉一拍。
映著程濯的眸子裡,驚起一片不自知的心虛和慌亂的漣漪。
“我……”她訥訥啟唇。
他湊近,迫人氣勢叫她惴惴不安地停了聲音。
襯衫領口因為剛剛動手有點傾斜,露出深凹的頸窩和凸起的鎖骨,紅光裡,陰影深雋。
他說:“孟聽枝,我生氣了。”
像徵討前的檄文,要跟她算賬的。
她心慌地想抓程濯的手,卻被他很自然地避開。
他抬手,用指背劃過孟聽枝濺到酒的側臉。
動作很緩。
兩指捻了兩下,引得孟聽枝輕輕發抖。
“你妝花了。”
他看起特別正常,甚至禮貌又貼心地問孟聽枝,“誰是你朋友?”
孟聽枝指了一下周遊,說是我室友。
他淡淡打了聲招呼,周遊也是六神無主,應著聲,連八卦欲都沒冒。
他讓人安排周遊回家,之後拽走了孟聽枝。
孟聽枝手腕被他抓得有點痛。
一路踉踉跄跄被帶到酒吧洗手間,門內外是兩種燈色,他一松手,由暗到明,孟聽枝有種豔鬼墜進熾燈下的驚恐羞恥。
沒一會兒,穿黑色馬甲的服務生送來一支卸妝膏,恭敬放在整面牆的妝鏡前。
他靠在門邊沒說話,目光沒什麼情緒地落在別處,手指攀在領口,又解了一顆扣子。
孟聽枝轉回目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妝面也沒被潑得多難看,隻是今晚的妝是周遊給她化的,過分濃,過分豔,髒一點就駁了。
不太像她自己。
她手指撐在冰涼的臺沿,端看自己,聞聲一抖,朝後看去。
身後隔間脆弱的門板突兀被撞。
“哐咚”一下悶響,緊接著傳來陣陣靡音,水漬聲似強硬攪爛了什麼。
不可抑制的媚軟低吟,斷斷續續,細弱又突兀。
孟聽枝轉目看向程濯,微張著嘴,一股熱氣瞬間燒到頭頂,連自己剛剛想說什麼都燒幹淨,不記得了。
程濯像是聽不到逐漸激烈的男女聲音。
瞥了眼,又冷漠收回,看著她臉上像雲遮霧罩似的愕愣,到底眼神軟了點。
“快點。”
孟聽枝似被雷劈,那聲音還在繼續,她嗫嚅道:“可是……”
忽的,他揚幾分調子問:“你喜歡聽這個?”
沒有可是了。
孟聽枝立馬嗖嗖抽紙,打開水龍頭,卸了人生中最快最急的一次妝。
出去的時候他沒拽她,甚至半個眼風都沒給。
人走在前面,幾個剛剛面熟的安保替他開道,孟聽枝跟著他身後,鼓起勇氣去抓他的手。
還沒碰到,他戴著那塊黑白配色宇舶的腕略偏了偏,她嚇得立馬收回手,指緣擠壓掌心,舒壓似的越漸用力。
孟聽枝一路忍著鼻酸,直到被塞進副駕駛,砰一聲關門響,眼淚還是猝然淌出眼眶。
程濯繞過車頭去駕駛座,他上車前,她快速抹了把臉。
轟了一腳油門,車子原地熄了火。
程濯忽然發話,打開車門,叫她來開。
孟聽枝愣住。
她有駕照,但沒開過跑車,她不知道程濯為什麼提這樣的要求,這是懲罰麼?
不過也就愣幾秒的功夫,她沒敢拒絕,這會兒就算程濯讓她去開挖掘機,孟聽枝估計也會乖乖進駕駛位。
兩個人都不清醒,一個氣,一個慌。
孟聽枝深吸一口氣,手指收攏,握緊方向盤,轉半圈,打算拐彎出去。
“砰”一聲巨響。
車頭懟上路邊的花壇,正楞正角,磕凹進一大塊。
副駕駛的男人笑了,低低冷冷的。
“孟聽枝,你真行。”
“我……”她哪知道乖也不能是這種找死的乖法,不是有駕照的人踩油門就能上路。
她用手捂著臉,“你別讓我賠……”
“你賠定了。”
孟聽枝在手指縫裡看他,看他像消了點氣似的笑,慢慢挪開手。
她素面朝天的樣子,蒼白純軟,似飽雪壓滿花枝,輕碰一下就要碎落。
如果喜歡由無數個心動瞬間組成,那麼這一瞬是,他心隨意動地抓她捂在臉上的手,把人往身前一拉。
“不行就肉償。”
“孟聽枝,你不會哄人嗎?”
猝不及防撞進他胸口,孟聽枝聽著頭頂傳來的聲音,心跳翻覆,伸手慢慢環住程濯的脖子。
秀氣微翹的鼻端蹭他頸側的皮膚。
聲音哽得快哭了,她晃一下手臂說:“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