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笑著,自己也不說什麼,隻看著嚴洛。
嚴洛放下手裡筷子,皺著眉轉頭對南玥說:“你先把現在的活幹明白了再說以後。就你現在的水平,別說配秘書,你去做秘書都遠不夠格。要不是看在你哥面上,你在我這根本留不下。”
他這番話說得算是夠狠,把南玥說得閉起了嘴巴。
呂鵬山忍不住好奇,問嚴洛:“她哥是誰啊?”
鍾晴在心裡說,謝謝你,問題俠,我也正想知道這個。
嚴洛說:“我領導。”
呂鵬山:“……”
鍾晴:“……”
呂鵬山低頭拿出手機給鍾晴發信息:「我再口吐實言下去,是不是對嚴哥工作不利?」
鍾晴回他:「嚴哥自己都口吐實言,沒事的。再說你呂大炮什麼時候管過這些?請繼續做自己。」
她發完收起手機。一抬頭對上身旁宗勇視線。他剛剛在垂眼看她發信息。
他臉上全是看戲的快樂,對鍾晴挑眉,小聲說:“以為你是個老實孩子呢,結果竟鼓勵人家單純的小噴子當槍。”
鍾晴回給他嘿嘿一笑。
茶藝大師,還是得鋼鐵直男來治,才算對症。
不過眼下由著這位南玥攪和得差不多了,再讓她待下去,可就是對自己不禮貌了。
鍾晴拿起一個空餐盒,掰開一雙新筷子,可著大家沒那麼愛吃的食物每樣夾上一點點,湊上松松的一盒,蓋好蓋子,起身,走到南玥身邊,把食盒往她手裡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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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所有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她對南玥說:“南玥姐姐,今天是我們部門團建,來參加團建的人,要麼是員工,要麼是員工家屬。南玥姐姐你既不是我們員工,跟我們誰也沒有家屬關系,我們實在不太方便繼續留你啦。不然等下我們領導看到問起來:怎麼又多一個人?這人經費算在誰頭上?當我冤大頭是不是?”
說到這時,鍾晴聽到噗一聲輕笑。
是宗勇。他很開心看到好友被員工扣頂大黑鍋。
“……你說我們到時怎麼解釋嘛?說你就是路過的,餓了,想討口吃的,這也不合適呀。”鍾晴繼續頂著一張憨厚老實的表情胡說八道,“所以趁我們領導還沒過來發飆,你現在就走最好了。知道你會說,你還沒吃飽呢。喏,我都幫你打包好吃的啦,你路上慢慢吃呀。”
南玥不得不接住手裡食盒,但不甘心就這樣走。她眼巴巴地望向嚴洛。
鍾晴冷眼旁觀嚴洛反應。
嚴洛皺皺眉:“人家鍾晴說得對,你今天本來也沒必要非找到這來讓我籤字。”他看著南玥手裡的食盒,告訴她,“吶,快謝謝鍾晴,看她幫你夾了多少好吃的,你不來的話,這些可就夠我們吃個痛快了。趕緊回去吧,走到民宿那裡,這會兒正好容易打車。”
鍾晴松口氣。
嚴洛這番直男表現堪稱完美。還算他拎得清,剛剛他但凡稍微說一句“要不讓她吃完再走”之類的話,她會立刻把施雅妮拉到一邊勸她換男友。
南玥不情不願地走了,一步三回頭。
可惜大家吃完東西繼續打牌,全情投入得一塌糊塗,沒有人對上她留戀的眼神進而挽留。
晚上回到民宿,大家在院子裡又是大餐一頓。
吃完飯,人們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房間各自回去休息。
鍾晴凌娜留下來,陪施雅妮跟老板娘對菜單算賬。
剛算完,她就看到宗勇從民宿大堂走出來,笑嘻嘻很開心的樣子,波浪精似的邊走邊把雙臂舞動得像浪花一樣此起彼伏。
也不知道什麼事讓他那麼高興。看到她,還不忘跟她道別:“再見,鍾晴,我先走咯~”
鍾晴想他那哪是走出去的呀,他是浪出去的。
今晚鍾晴和凌娜住一個房間。她讓凌娜先回去,說自己還想再和施雅妮聊會天。
施雅妮接收到她的信號,也打發了嚴洛先回房間:“本宮命你先回去暖床,務必暖明白了,不然本宮拿你是問。去吧,本宮要留下和鍾晴妹妹再嘮會嗑。”
這套文绉绉宮廷語混雜著地方話,讓鍾晴聽得笑不可抑。
嚴洛配合女友演下去:“渣!那娘娘你好好嘮著,小的指定給你把床暖得明明白白的。”又對鍾晴說,“鍾晴,給姐夫多說好話少倒油啊,姐夫感謝你!”
?
他倒是有預感,她想和施雅妮聊的東西會和他有點關系。
所以說哪有什麼真正的蠢直男,能遊刃有餘遊走在現代社會裡的人,沒有一個是傻白甜。
她笑得仿佛一派天真,告訴嚴洛:“不給我改口錢,就別想讓我叫姐夫。”
嚴洛立刻掏錢包,做為了收買女友朋友毫不吝惜金錢的樣子。
鍾晴不為所動:“掏錢沒用,我鍾晴富貴不能淫。”
嚴洛想了想說:“啊,我想起來香味居的肉焖茄子,堪稱一絕,全城……不,全國也找不出來第二家比它做得更好的。”他問鍾晴,“請你十頓,怎麼樣?”
?
十頓。
鍾晴立刻說:“好的,姐夫。”
嚴洛哈哈笑。施雅妮拍拍她頭頂:“為點兒茄子,把你姐賣了!”
嚴洛笑著先回了房間。
鍾晴腼腆笑著對施雅妮解釋:“也不是光為茄子。是因為我愛吃茄子這事,隻有雅妮姐你知道,你肯定也是平時隨口一提,說給了姐夫聽,要不然他怎麼可能知道?而他還不是聽完就算了,他記住了。他把這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住了,為什麼?因為那是你告訴他的。他把你說過的話都有放在心上。我是為了這個才願意改口的。”
鍾晴說完,施雅妮怔了半晌。
鍾晴忙問她怎麼了。施雅妮笑起來。大美女的美豔笑容把夜色都快要照亮:“你不說我還沒有發現,嚴洛還真是把我說的話挺放在心上的。我和他相處的日常就是這樣。也許就因為太日常了,我反而忽略了這一點。”她很欣慰的樣子,“我剛剛忽然覺得,他可能比我能感知到的,對我更好。”
鍾晴被施雅妮的幸福感所感染,也笑起來。
但馬上她就從這把酸臭的愛情狗糧中清醒。她也把施雅妮喚醒,對她陳述殘酷事實:“可是雅妮姐,姐夫身邊好像不夠肅靜?”
“嗯哼?”
“我是說,今天追到這來那個南玥,連山裡路過的大鵝都能看出來,她喜歡姐夫,她對姐夫有惡劣企圖。”
“嗯。”
鍾晴意外施雅妮能這樣淡定:“雅妮姐,對她,你不採取點什麼防御措施嗎?”
俗話說,烈男怕纏女。再直男,也架不住一碗碗的綠茶湯子往身上潑,說不定哪天綠茶湯子就把直男給泡透了。
對於這種追到別人眼皮底子來,對人家男友明晃晃宣誓野心的人,難道不該回以些顏色?
施雅妮卻大咧咧地笑起來。
“鍾晴,姐知道你是擔心我,怕我吃了那女孩的虧。但像她那樣的女孩子,不隻有她,在她前面也有,在她後面,將來也還會有。我要把她們全都一一施以顏色各個擊退嗎,來宣誓我對嚴洛的主權?也許有人會這樣做,但不是我。我不想去約束這些女孩什麼,因為事情如果發生變質,真正的關鍵不在於她們,而在於嚴洛。如果是嚴洛這個男人不行,禁不住誘惑,那我怎麼看也看不住,早晚會有個姑娘把他勾走。如果他行,誰撲他都撲不成,他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回應這些女孩,不用我特意去告訴。需要告訴的男人,那都是從心底裡壓根就不想拒絕的男人,無論他們嘴上說得多麼好聽。”
施雅妮頓了頓,大咧咧的笑容變成細雨清風的微笑,看著鍾晴說:“我想嚴洛他心裡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給自己一個蠢直男的人設。他也知道我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懂,我的做法不是自己站出來去針對那些茶茶的妹子,而是我要看他怎麼站出來解決問題。”
“畢竟,我們的敵人不是女人,問題的解決要看那個差點讓我們女人互相為敵的男人,他怎麼做。”
這番話響在鍾晴耳邊,簡直有點振聾發聩的意味。
伴侶被異性引誘時,做出心旌蕩漾反應,大眾往往對勾引伴侶的異性懷有最憤怒敵意。可其實這裡最可惡的人,往往正是伴侶本人。
對異性引誘者喊打喊殺時,又總是寬容對待伴侶,輕易原諒他。
可其實,第一該受懲罰的人,就是這面對引誘,失去忠誠、背叛道德、不能做出正確回應的可惡伴侶。
鍾晴看著施雅妮,從這一刻起對她深深改觀。
她才不是什麼大大咧咧,她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兩個人聊得投機,忍不住跟老板娘又要了點酒。
然後就坐在院子裡的長竹椅上,邊喝邊聊,笑聲陣陣,好不愜意。
過一會兒施雅妮已經漸漸頭暈坐不住,鍾晴自己也已經微醺。她知道施雅妮酒量已經到頂,拿出手機給嚴洛打電話,讓他下來把人接走。
嚴洛抱起施雅妮時,她已經放心地醺醺然睡過去。嚴洛問鍾晴:“鍾晴你呢,要不要叫你室友過來接你一下?”
鍾晴連忙說:“不用不用,她應該已經睡下了,不用吵醒她。我還行,坐在這吹吹風就回去。”
嚴洛說好,叮囑她也早點回房間,抱著施雅妮走了。
鍾晴坐在竹椅上,看看身旁開了罐還沒喝的兩罐啤酒。
這都是糧食釀的,倒掉就是浪費糧食。
她是小時候挨過餓的人,最不可能浪費糧食。
於是幹脆把酒罐舉起,仰著脖子咕嘟嘟咕嘟嘟,一飲而下。
這次喝完是真的有點暈了。
想站起來,頭暈腳飄,身體仿佛全都不肯聽她調遣。
她笑一下,幹脆隨遇而安,靠在竹椅上,閉目休息。
緩一緩,等手腳肯聽調動,她就回房間去。
鍾晴靠在竹椅上,還有最後一絲清醒時,是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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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前,曾雪瑩還打算留宿一晚,明天再走的。
可是蹭辛行三部的晚飯剛蹭到一半,她接起一個電話,接完就放下筷子決定提前走。
坐她旁邊的喬明軒,一直緊繃的肩膀無聲松懈下來。
曾雪瑩看到忍不住奚落他:“至於嗎?我又不會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