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卻沒有想象中的大發雷霆,而是盯著風箏大打量片刻,“這樣的風箏能讓人飛起來?”半響後,“找個人試試不錯。”
眼睛落在跪下的一眾人身上,視線落在哪,哪裡就矮一截,生怕太子殿下點他們的名,這樣真的會死人的啊,他向來想到就做,卻見餘酒把手上的折扇合上在紅木小桌上敲了三下,“這個風箏不能載人,滑翔翼可以。”
埋怨一樣的道,“皇弟好大的威風,你一來就把他們嚇的面無人色。”
“那是他們膽子太小了!”太子殿下已經被口中的滑翔翼勾去了心神,哪裡還管得了他們,“滑翔翼?孤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你是從哪裡聽說的?你會做這樣的風箏,也會做什麼滑翔翼?”
能載人的風箏?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親自看看了。
“做當然是能做的。”
不等她說但是,太子殿下已經斬釘截鐵的道,“隻要你能做出來!孤什麼都能做到!”
他一屁股坐在餘酒身旁,正要和她詳細說一下,頭卻猛然一疼,雙目之中遍布血絲,一股暴戾之氣從心中升起,抽出腰上的鞭子就給了身後的人一下。
看他這樣,太監頓時大驚失色,太子殿下這是又犯病了?!他下意識的就要找地方躲藏,眼角看到坐在他身旁的餘酒頓時覺得不妙,太子殿下犯病從來都是六親不認的!
卻見餘酒眼睛眨都沒眨的猛然按住了太子殿下的手,“說好了要做滑翔翼的,皇弟又生氣做什麼?”一股香氣從她身上傳來,清雋綿長,極為清淡,而這股香氣從太子鼻翼間衝上,他本來疼痛難忍的頭似乎一輕,開始混沌的腦袋也似乎猛然一清。
第117章 117
太子瞳孔縮小, 驚疑至極的看向她。
而其他人快要嚇死了, 這比上一次更甚, 上一次太子還沒動鞭子啊!
餘酒道,“皇弟?”
她的笑似乎意味深長,太子殿下神色幾度變化,最後強行這克制下來, “皇姐說的對。”他不過是十三歲的年紀, 這個時候的孩子身體已經發育了,可他還是瘦瘦矮矮的,簡直是是不足十歲一樣, 隻是他往日陰沉著一張臉,兇名赫赫,無人敢直視他,此刻他強忍著頭內的劇痛, 一張臉血色盡失, 握著鞭子的手青筋畢露,這才露出一點可憐來。
餘酒拽著他坐下,“還愣著做什麼, 重新把風箏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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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宮人有種做夢的感覺, 太子犯病,哪次不死一兩個人?更是無人能勸阻, 現在他居然被泾陽公主勸住了,沒有打人,反而順勢坐下了。
此刻他們對著這位病弱的泾陽公主產生了堪稱敬仰的心態, 伺候太子已久的太監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居然就這樣?
那個巨大的風箏重新飛了起來,下面一片巨大的陰影,太子和泾陽公主坐在那,似乎在品茶,放風箏的人隻覺得如芒在背,卻絲毫不敢停,手臂酸痛都不敢吭一聲,額頭上滲出冷汗,餘酒道,“好了,累了就歇著吧。”
那兩個小太監對餘酒此刻可謂是感激涕零。
太子冷哼一聲:“無用至極!”
這讓兩個小太監又是臉一白。
幸好太子殿下就說了這一句。等那巨大的風箏落地,太子站起來看似商議一樣的道,“孤名字再來。”
餘酒道,“歡迎至極。”
把之前合起來的扇子再一寸寸的打開擋住自己半張臉,隻露出來一雙眼睛,等到太子殿下帶著隨從浩浩蕩蕩的而去,宮女道,“公主,您難道忘了皇後娘娘吩咐的麼?”
另一人蒼白著臉道,“太子殿下剛剛拿鞭子好嚇人。”
“公主,您還是離太子殿下遠一些吧,萬一下次傷到您怎麼辦?”
這兩個宮女是之前皇後賜給她的,一名是連翹,一名是青禾,兩人在泾陽公主面前素來有臉面,可今日卻見餘酒忽然冷笑一聲,“你們兩個是在教本宮如何做?”
“還是想要拿母後來壓本宮?”
她之前和往常無二,對她們信賴親近,這話她們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誰知道餘酒說翻臉就翻臉,眼神冰冷至極,戳在她們臉上,疼的厲害,慢了一拍才猛然跪下,“奴婢不敢!”
“有什麼敢不敢的?剛剛不是都說了?”餘酒站起來,看也不看她們,抬步回寢宮,“你們兩個就在這好好反省反省到底是哪裡錯了。”
她之前剛剛勸說了太子殿下,現在發作了兩個大宮女,在福安宮宮人眼裡,泾陽公主猛然變的陌生起來,此刻對她充滿了對和太子一樣的畏懼感。
餘酒的手險些傷到骨頭,才半個月沒那麼快好利落,沐浴是宮女伺候的,今日她們伺候的格外用心,唯恐她再次發作,等她換好衣服,就見了之前那個中年太監,他這次和上次一樣帶來了皇後的命令。
上次餘酒順從的去了,這次餘酒卻道,“現在天晚了,本宮的頭發還是湿的,外面夜寒露重,本宮這一路怕是染風寒的,告訴母後,今日我就不去了,明日再過去看她。”
太監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得到肯定之外的第二種答復,他驚愕的道,“殿下?”
餘酒示意宮女給她擦頭發,“請回吧。”
整個人順勢躺在了軟榻上,宮女柔順的給她擦頭發,太監道,“公主,皇後娘娘正等著您呢,您如果不去,豈不是讓皇後娘娘白等了?聽說了公主今日和太子殿下見面,娘娘心憂不已,若是公主不去,娘娘怕是這一夜都不能安眠了。”
這一番話綿裡藏針,以往搬出來皇後與往不利,而且泾陽公主真的能讓皇後失眠一夜?誰知道餘酒眼皮子不抬,“本宮如果真的染上了風寒,母後才會擔心,母後一片慈母心腸,對本宮向來疼愛不已,如果在這,一定也會同意本宮,你這奴才,難道是想讓母後成為不慈之人麼?居然還敢威脅本宮,來人,掌嘴,就是有這種小人挑撥,才會有一些人間禍事。”
那太監聞言簡直是驚怒交加,看有人真的想上來,頓時怒視而去,他是皇後的人,誰敢動她?那小太監被他這麼一看,也是一怵,餘酒道,“是不想聽命本宮了麼?”
“那是想聽命於太子的?”
聽到太子之名,屋內的人頓時悚然一驚,那小太監上前一步,“得罪了。”一巴掌扇過去,聽著聲音響,其實用勁兒卻不大,餘酒也沒計較,“行了,退下吧。”
那太監看她眼睛都沒睜一下,聽到巴掌聲更是恍如沒有一樣,那瓷白的皮膚在燈光下帶出了點慘白,他卻恍如見鬼了一樣,匆忙告退,出去的時候還險些被門檻絆住栽倒。
就是其他人也覺得驚恐,因為這樣子讓他們想起了這宮裡的最要命的兩個主子,他們要殺人的時候,除非是犯病期間,也和這一模一樣,宛如人就是小蟲子一樣。
此刻他們全都由衷的想,泾陽公主果然是陛下的女兒!
對她更為恭敬了幾分。皇後有心結,最不愛看泾陽公主擺公主架子,泾陽公主在她身邊久了,為了她也不太愛擺架子,所以以前宮裡的人都說她是真真的和善人,和那兩位要命的主子不一樣。
正是這樣,才會被欺軟怕硬的宮人欺負到了頭上。
暫且不提皇後看著自己的心腹帶著巴掌印回來,涕淚縱橫的檢討自己或許是哪裡得罪公主了才讓她這麼大發雷霆,不肯聽皇後宣召,如何的驚怒交加,險些直接衝到福安宮,隻說第二日餘酒帶著宮女來請安,皇後面沉如水,威儀的看著她,“泾陽,你可知錯?”
餘酒道,“母後,兒臣何錯之有?”
若是昨日有懷疑,今日就直接確定了,皇後眼皮一跳,“本宮是如何交你的?你現在就學了這些?打本宮的人來宣召你的公主威風?”
餘酒嘆道,“兒臣一大早趕來卻見母後臉色不對,心中惶恐,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原來隻是這件事,李公公,你過來。”
李公公正是昨日去福安宮的人,他此刻聽餘酒這麼說,臉上還帶著笑,再看皇後,微微頷首應許了,從臺階上下來,走到餘酒跟前,“公主?”
餘酒:“再靠近點。”
李公公隻好再次靠近,卻見餘酒直接回首,一個巴掌甩了出去,這一巴掌比昨晚那一巴掌重了何止一點半點,還是措手不及之下的,李公公立刻頭一懵,萬萬沒料到餘酒在皇後面前說動手就動手。
“搬弄是非的東西,還不快給本宮跪下!”
皇後都沒料到她會在現在動手,當即氣的胸口起伏,她好久沒有受過這樣的氣了,這一氣起來,頭嗡嗡作響,眼前眩暈,身體搖晃了下,餘酒道,“還不快把他拉出去,沒看到母後被氣成什麼樣了!”
“昨日本宮打你就是告誡你,不要搬弄是非,挑撥本宮和母後的關系,卻不料你居然敢添油加醋,還不快快招來,你到底說了什麼?”
她冷哼一聲,“本宮昨晚不適,不能來母後這,這本就是一件小事,母後慈母心腸,怎麼會在意這點小事,今日她居然因這件事而生本宮的氣,定然是你在挑撥離間!豈有此理!這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母後,這樣的奴才怎麼能留?”她義正言辭的看向皇後,話鋒一轉,眨了眨眼睛,帶著點不可思議的道,“還是說,母後真的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責罵兒臣?”
皇後被氣的一晃神,就這麼一晃神的功夫被餘酒搶白如斯,再看她那張看似無辜的臉,隻覺得胸中翻滾,眼神犀利,各種念頭紛紛湧上來,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怎麼會。”
餘酒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就說母後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給我臉色看,就是這個小人挑撥,來人!拉出去掌嘴!”
“母後,兒臣代你教訓這個小人,你應該不會見怪?”
皇後的心肺差點被她頂出來,僵硬的點點頭,在門外伺候的人哪裡還敢再猶豫,上前就把李公公拖了出去,沒過多久外面傳來了響亮的巴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