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正常的愛情,我不正常?”
醫生為難地直說道:“你正常還會來找我嗎?”
“她確實老罵我神經病,讓我來看醫生。”段宵抬眉,笑了聲,“但醫生,你跟我聊天不也是因為我有錢嗎?”
醫生:“…”
你放心,也因為你真有病。”
談書凝的婚禮場地定在京郊的一家意大利酒莊,這個地方一向搶手。田園浪漫的風格,頗有託斯卡納的自由格調。
夏仰到的時候算早,客人還沒來多少。
鮮花、座位和紅毯都已經鋪好了,在門口已經開始接待的是新郎唐之昭。
因為段宵的關系。
他們早就認識,但不熟。
此刻唐之昭也隻是笑著跟她說“歡迎”。畢竟她是代表女方那邊的伴娘,就沒在門口久待。
此刻在新娘房裡待著的都是女方的親戚,吵吵鬧鬧的很是喜慶。
談書凝已經穿上白色魚尾長裙婚紗,正在做發型。
“學姐,新婚快樂。”夏仰小步上前打招呼,看向鏡子裡的小女人,不禁贊嘆,“真漂亮。”
“你來了,還好今天你來了,我另一個閨蜜在澳洲沒買到今天回國的機票。”談書凝握住她的手,抖了抖,“要是沒有你,我隻能湊4個伴娘!這數字也太不吉利了!”
她笑笑:“學姐你…是不是有點緊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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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都看出來了:“新娘都這樣,她從醒來的時候就很激動。”
“哎呀,我第一次結婚嘛!”談書凝也被打趣得不好意思,“我話都變多了,算了我還是不說話了…你先去真儀那找衣服換,待會兒伴娘化妝師會給你做發型。今天可能忙,照顧不周別介意啊!”
夏仰讓她寬心:“不會,那我先去了。”
伴娘團裡有包括夏仰一共有五個女孩。
其他幾位裡,她隻認識一個同為京大的學姐。
就是之前校學生會宣傳部的萬真儀。
伴娘服都是按照各位伴娘之前發來的尺寸定的,是統一的淡雅米白色格紋裙。
換好衣服後,夏仰撿起包:“萬學姐,紅包是給你這邊嗎?”
“是。”萬真儀今天就是負責幫新娘收紅包的,接過來,記上名字,又疑惑,“但你們家怎麼還送兩份啊?”
“我們家?”
“段宵已經送新郎那邊一份厚禮了啊,不過他人還沒來。”
夏仰呆了下,撓了撓頭:“我這份是新娘這邊的嘛。”
“行,你還怪客氣的。”萬真儀笑著轉過身,招手道,“Vency,麻煩帶我們最後一位伴娘去化妝。”
夏仰參加的婚禮並不多,她家裡親戚本就少。父母去世後,就更少人會特意叫上她一個孤女來跑一趟。
因此,她算是以看熱鬧並參觀的方式混在伴娘團裡摸魚。
按照親疏關系,也確實沒什麼事兒能輪到她幹。
到了上午9點半,是今天的吉時。
全場賓客漸漸安靜,婚禮策劃師讓人放起了音樂。而新娘跨過鮮花打造的拱形門,在父親的挽手下正式入場。
很快在各種親戚講話的環節之後,到了丟捧花,伴娘們和席位上的未婚女性都過來沾喜氣。
那捧粉色玫瑰被談書凝背過身,隨手一拋。
幾個女孩伸長手去撈,但也鬼使神差地推了那捧花幾次,最後居然直直地落在夏仰的懷裡。
“牛逼,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嗚呼!恭喜啊~恭喜~”
“哈哈哈是夏仰搶到了?那下一個是你小子好事將近啊。”
“恭喜啊兄弟!等著喝你喜酒咯,預定下一桌。”
本來耳邊就哄鬧,拿到捧花的夏仰這時又聽見臺下人在七嘴八舌地起哄。
人群裡的歡呼聲一向熱切,但說的話都莫名其妙的。
她往下一看,才發現原來是段宵來了。他剛才一直沒到,位置也空著,還以為不來了呢。
男人這會兒穿著身低調又不喧賓奪主的緞面西服,鼻挺唇薄,額前碎發長了些,半遮住那道狹長鋒利的黑眸。
喜氣洋洋的日子裡,他臉上也少了幾分平時的桀骜和凌厲,整個人慵懶又清貴。
新郎身邊那群伴郎團和校友們全在打趣他,撞他肩膀。擺明了都認定夏仰搶到捧花,開心的會是他。
所以幾乎所有人看向的也是他。
段宵並沒接茬,身型疏落站在人群旁邊,眉宇英俊。雙手松弛地抄在兜裡,目光懶慢地看向她。
他薄唇溫潤,彎起個含著笑意的弧度。
夏仰在這樣的環境裡很難不跟著也露出個笑。
緊接著,她抱著花和那群伴娘們一起下場。身邊驀地擦肩而過一句:“真意外,你們還在一起啊。”
她抬眼,看見甄冬兒的那張臉。
隻不過現在早就沒有當初的怒目而視,而是難以名狀的平和。
整個大學四年就要過去了,夏仰睫毛輕顫了顫:“是啊。”
還在一起呢。
作為伴娘團之一,夏仰今天唯一發揮的作用就是陪著新娘去給各桌賓客敬酒。
她自己有那個酒量在,這幾年也把胃養得不錯。
但喝到第五桌,新郎還是過來把她換走了,說她家屬在等她。
夏仰一看自己的位置那,旁邊正坐著個段宵。
她隻好走過去,坐到他旁邊:“我今天是伴娘,就是要幫忙喝酒的啊,不然我什麼都沒幹。”
“再喝就要醉了。”段宵看著她已經轉熱的臉,把面前那杯溫開水給她推過去,“在別人婚禮上喝醉,出洋相怎麼辦?”
她順口就回答:“你不是還在嗎?”
段宵側過臉看她,在她不自在想要躲開的時候,他伸手,指腹輕碰了下她臉頰上的棕點點:“什麼東西?”
“這個叫雀斑妝。”夏仰被他這表情逗笑,抿了口溫水,“別給我擦混了,化妝師化了很久。”
他收回手,不給她碰瓷的機會,又提起:“晁叔給你送了盒茶葉,放在我那。”
“誰啊?”
“你在農莊裡救的那個高血壓發作的大叔。”段宵淡聲,“是段氏總部的CIO。”
夏仰轉過頭:“CIO是什麼呀?”
她喝過酒,思緒總有點遲鈍。
腦子轉得更慢,那道清澈的眼神看上去有點笨笨的。
段宵笑了笑,耐心地回答:“Chief Innovation Officer,創新策劃部的主管領導。”
“哦,不用謝我…我不愛喝茶,我又不是老頭。”她臉頰紅撲撲的,看了眼臺上,又問,“你爺爺還好嗎?”
“不好,不過到這個年紀也難免的。”
夏仰有點沉重地應了聲。
安靜不到三秒鍾,她又突然蹭地站了起來。
段宵虛扶了把她的腰,把人穩住,淡定地開口問:“酒勁上來了,決定去出個洋相?”
她咂吧了兩下嘴,搖搖頭:“不是的,我想上廁所。”
他隨手招了個路過的女侍應生:“勞駕,幫我帶她去洗手間。”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夏仰把包拿起來背著,把自己的手機給他。清冷冷的眼眸黑白分明,很嚴肅地告訴他,“等會兒要走的時候,我手機會聯系你。”
“…”
段宵面無表情地拿過她手機:“你真聰明。”
段宵今天開的車是他大學那輛AMG,沒停在車庫,停在了稍顯安靜的道路一側。
婚禮後半場用不上夏仰這個伴娘之一,她也喝不下酒,索性先離場。
她爬上副駕的時候,段宵正看著她手機裡跳出幾條消息。他沒點開,遞過去:“有人找你。”
夏仰瞥了眼備注,晃了晃腦袋:“不理他。”
“誰啊?”
“圖書館認識的。我寫論文的時候,這個在圖書館兼職的同學幫我留過幾本難借到的書。”
夏仰脫開外套,皺著臉說,“但他有段時間天天來問我怎麼沒來圖書館…我是論文被打回來才去圖書館的,他是多希望我論文重寫啊。”
她表情看上去嫌棄極了。
完全沒看出對方頻繁找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段宵笑:“那確實不用理他。”
夏仰抱著外套和包,坐好後問道:“你的手機呢?”
“要幹嘛?”
他在問的時候,已經遞了過去。
夏仰點開屏幕,翻了翻其中的應用軟件,刪除了那個查看定位的程序後才還回去:“我手機裡面東西很多,目前不需要換新的,但你也不準再拿這個偷偷監視我。”
她頓了下,補充道:“有需要的話,你可以跟我開位置共享。”
段宵耷攏著眼皮,漫不經心地睨她:“這樣就可以了嗎?”
夏仰:“嗯。”
他輕笑了聲。
知道夏仰又對他妥協了。
車裡藍牙連接的電話響起。
備注是他母親,段宵直接當著她面接通。
段姒問:“今天會去嗎?”
問的是去不去心理醫生那,從那天的談話之後,段姒似乎對他的心理健康十分重視起來。
段宵懶聲:“不一定。”
段姒欲言又止:“我是為了你好,別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通話不到半分鍾就結束。
全程聽著的夏仰眼珠子轉了轉,好奇:“去哪裡啊?”
“去相親。”段宵逗她,“我媽給我準備了十個女孩見面。”
“哦。”
夏仰沒看他了,心不在焉地坐直身系好了安全帶。
段宵覺得自己也是自討沒趣,眼簾微垂。開車回去,一路上沒再講話。
等回了公寓,電梯門一開。
夏仰扶著牆到自己房門口,正解著門鎖。倏地又回過神,有些猶豫不決地喊住他:“可是…”
這會兒才下午,段宵還要回公司。本來就是先送她回家的,一直在身後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