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忙起來也不會顧這麼多。
之前有她在,他要照顧她的胃,總得帶著她去吃點東西,才變相地飲食規律了點。
蔥花挑完,夏仰推過去:“陸嘉澤他們不提醒你吃飯嗎?”
段宵拿起筷子,隨口回道:“他們找我喝酒了。”
她嘟囔:“那你活該餓,剛才不是還和你那個什麼親戚一塊出來了嗎?”
“誰說我們一起出來的,我和她是偶遇。”他沉聲,“我是來找你的。”
夏仰愣了下:“你怎麼知道我會在那?”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面,囫囵一句:“那不是你回來的必經之路嗎?”
可是她一般都是坐公交啊…怎麼能這麼碰巧知道她今天還在這。
掐準地點很容易,連時間也這麼巧就太可疑了。
沒等她細想,手機裡宣傳部的學姐給她發來消息,在約拍攝招生宣傳片的時間。
【大三宣傳部社團團長,萬真儀】:這周周四的午休時間可以嗎?南門操場那見。段主席不回消息,你能聯系到他的話,問問他腰圍,我們要定統一的學生制服。
不回消息的段主席這會兒放在一旁的手機都沒亮一下。
夏仰猜他肯定又是設置了免打擾模式,她把屏幕遞過去:“你回一下萬學姐。”
段宵眼皮垂下,不太在意地說:“我腰圍多少你不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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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筷子,喝了口水,一本正經地問:“不是量過嗎?”
“我沒有量過。”
她才沒這麼闲去量他的三圍。
段宵舔了舔瑩潤薄唇,邪肆的目光往她身下挪。歪頭,透過桌側看向她的腿。
那眼神分明在說:量過啊,用腿量了不少次。
夏仰幾乎秒懂他開的什麼葷腔,又羞又氣一下站了起來:“你自己吃吧。”
剛起身,她肩膀就被拍了拍。
身後過來的是舞團裡認識的一個男生,叫齊學海,隔壁北舞的大三學長。
齊學海個子不矮,但削瘦,形態也很中性化。
曾經夏仰甚至以為他和譚山子的性向相同,直到對方隔三差五地給她獻殷勤。
離開了段宵,她的日常隻是個隨處可見的女大學生。
腳上的鞋不再是明顯的情侶定制款,身上也不會莫名出現男用香水,空闲時間隻會和同性扎堆,而不是爬上他的副駕駛。
簡而言之,爛桃花也變多了。
“居然在這裡遇到你,還沒回去啊?”齊學海看了眼她對面的段宵,試探道,“這是你男朋友?”
夏仰搖頭:“隻是校友。”
他一下放心了,將手裡一杯剛買的蔬菜汁遞給她:“這幾天排練很辛苦吧,看你白天都沒吃什麼。”
“不用了。”
夏仰擺擺手拒絕,感覺這一刻很奇妙,尤其是段宵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們。
齊學海又把另一隻手裡的烤腸遞過來:“那你吃不吃這個?”
“她不喝蔬菜汁也不愛吃蔬菜,怕酸怕辣,腸胃不好,吃不了2塊錢一根的路邊烤腸。”段宵終於慢悠悠地出聲,還預判地看了眼男生手上提的菠蘿,順嘴一塊說了,“菠蘿過敏,對你這種…聽不懂拒絕的人更過敏。”
齊學海有點愣,呆呆看他。
他支著額角,有點煩地問:“還要我教你嗎?”
"…"
把對方說得無言以對後,段宵慢條斯理地轉過頭看她,驀地冒出一句:“我種的生菜都沒人吃了。”
夏仰一怔,條件反射般的臉瞬間通紅。
第36章 助人
巴普洛夫在每一次給自己的小狗送食物之前, 都會響起鈴聲。
剛開始,小狗在聽到鈴聲時並不會有吃飯的反應。可一段時間過後,小狗隻要聽到鈴聲, 就會下意識想吃飯。
這個心理學知識是夏仰在初中時就記住的。
沒想到自己做了段宵的那條“小狗”。
雞蛋面、生菜,都成了她兩年來的本能反應之一。
這些隱秘的暗示潛臺詞。
旁人聽不懂,隻有他倆知道代表什麼意思。
對面的齊學海還處於一種尷尬,又試圖說點什麼來挽救自己自尊的時候。夏仰已經拎起包,低著頭打算離開。
段宵的煩是直接擺在臉上的, 是真的煩。
他成年以後就對兩件事感興趣:賺錢養夏仰,和夏仰談戀愛。
但他近期事業不順,感情更不順。
齊學海出現在這, 並不值得他拈酸吃醋, 這人做他情敵都哪哪不夠格。
他煩的是,為什麼夏仰現在居然還要應付這種層次的蒼蠅。
“走了, 送你回學校。”
段宵起身, 拉過夏仰手腕往外走。
他動作太利落幹脆, 又理所當然。
以至於齊學海在他們走過來時,一句話沒出聲,還下意識傻愣愣地給人側身, 讓出了位置。
走出商場後, 是世茂廣場的步行街。
假期人流不減, 又才是晚飯過後的時間, 遠處大廈層疊, 內透燈光五彩斑斓。
4月初,京州的氣溫已經上升。
但晝夜溫差大, 晚風撲面而來時有些涼意。
他們很少會有這樣在人潮湧動的街頭,漫無目的闲走散步的時刻。
按以前, 夏仰跟著他去的地方基本遇不到像齊學海那樣的愚笨搭訕者。
因為段宵一向不喜歡人多的場合,玩樂也就算了,但大街上到處是不相關的人。
他終身貫徹馬原的空間生產理論,高額消費的頭等艙、私人度假村、會員制俱樂部,用高額消費買來疏離感的清淨。
他那一圈京城闊少裡,基本都有點潛意識裡的天然優越感。沒辦法,從太爺爺那代開始就富得流油,很難讓人自卑自怯。
這也是夏仰覺得他們之間永遠有無法改變的距離。
她掙開了抓住自己的手,扭頭看他:“幹嘛要那樣講話?我回舞團還得繼續和人見面。”
段宵居高臨下,悠闲地瞥她:“你拒絕別人都支支吾吾的,怎麼拒絕我就這麼幹脆?”
她一頓:“少胡說八道,我對你夠好了。”
要是真像他說的那樣這麼幹脆,她早就頭也不回走了。偏偏夏仰不是會和人老死不相往來的性子,才會一直被他纏著不放。
他逆著燈光,神色難以分辨。但很明顯的不太痛快,心情好壞都表露無遺。
“你不用送我了。”夏仰扯了扯包帶,轉過身,“我們不是同一條路。”
段宵看著她左顧右盼的,懶幽幽開口:“我回學校拿東西,順路。你在找什麼?”
她咕哝:“找廁所。”
“在那。”
他伸手蓋在她烏黑腦袋上,把人朝左側方向轉過去。
夏仰皺著眉,推開他仗著身高差就耍人玩的手:“你拿開,我看到了。”
段宵笑了下:“包給我。”
她猶豫,下一秒被他直接拿了過去:“去吧,我在這等你。”
他今晚喝過酒,沒開車。再說離學校就這麼一小段路程,肯定是要和她一塊走回去的。
夏仰對他的底線已經放低到隻要不再拉她陪睡,不再回到以前那段毫無自我的關系裡,其他都無所謂了。
她沒再和他糾結這點小事,往廁所方向走過去。
和所有城市的通病一樣,男廁所外面沒幾個人排隊,但女廁所總是在排長龍。
因為靠近大學城,這一塊幾乎都是年輕人或者大學生。
兩排並行的隊伍裡,旁邊那個女生在打電話。約莫是忍不住發泄了,才會不顧這還在大庭廣眾之下。
她一直憋著哭腔,似乎是異地戀,在被分手:“我說了隻是要你回信息,這很難嗎?”
“到底是回信息難,還是你忙著和其他女孩聊天?”
“你先不理我的!你兩周沒理我,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對我很體貼,你說過會永遠愛我…”
邊上不少暗自聽她說話的吃瓜群眾。
後面那個大姐更是搖搖頭:“遇人不淑哦,男人就是這樣。”
說完還對著夏仰昂了昂下巴,似乎在找她的認同。
“…”
夏仰尷尬地抿抿唇線。
她對這方面的事向來無法共情。
先不說她和段宵的這兩年和正常交往完全不是一個性質。就算是當成戀愛,他們之間,會發出這種疑問的也不是她。
隻不過段宵不會以這種卑微的姿態來問,而是用行動警告她,凡事得以他為先。
隊伍很長,幾分鍾過去也幾乎隻挪動了一兩個人的位置。
夏仰等得有些久,百無聊賴地朝廣場那邊看過去。
她每天去舞團帶的都是簡約實用的帆布包,漂亮的鏈條單肩包可裝不下她的保溫杯、換洗舞鞋和充飢的餅幹零食。
而現在這個帆布包在段宵的手上。
他大概是懷疑用手拎著那包的帶子會扯斷,索性單手抱著了。
他單獨在那就一拽哥形象,臉上表情寡乏。酷酷地靠坐在階梯側玩手機,但懷裡那女孩氣的帆布包又顯得反差感很強。
另一邊的段宵玩的其實不是他自己的手機,是夏仰的。也沒看她別的東西,隻是把各個社交軟件和電話號碼那都檢查了一下,確定了自己沒被拉黑。
他不想看見紅色感嘆號。
所以這些天都沒主動給她打過一次電話,信息也隻是剛才見到才試探地發了一句。
剛要把手機放回去,就看見微信那跳出一條通知。是個租房中介,跟她約好月底的周末去看房。
夏仰不缺錢用,她父母雖然早逝,但這些年攢下的錢都在她那。盡管是定存,可每年能取出來的也不少。
自己比賽的獎金和兼職,又都能持平平時開銷。家裡的溫雲渺成績出色,在學校還能領貧困生補貼,也花不了她多少錢。
所以和大部分普通家庭的同齡人相比。
就算沒有段宵養著,她不去高奢場所,作為平凡的女大學生,生活費也算富餘的。
但租房是為了什麼?
段宵往上劃了一下,看見中介從平臺上轉發的幾個房源鏈接,都是在一家醫院附近。
明白了,溫雲渺要在暑假動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