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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陸臨與穿著浴袍坐在書桌前,額前垂下的幾許湿發還沒來得及擦幹。
浴袍前襟交叉的地方微微松開,露出胸口處兩道長長的紅印,脖子上也有,像是被人用指甲抓過。
“嗯,她昨晚喝了兩杯青提馬天尼。”
“應該是後半夜起的,紅色的疹子,手臂和大腿都有。”
“送到邀月公館,多謝。”
他放下電話,起身離開書房。
遠遠見著臥室門敞開著,他微微皺了下眉。
樓下阿姨急急跑上來,“先生,那位小姐剛剛離開了,我沒敢攔。”
“知道了。”
陸臨與走至窗邊,輕輕推開窗戶。
窗下花開得正盛,有成雙的蝴蝶在叢間翩翩追逐。
蜿蜒的青磚小道上,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地面撒下光影,一個穿著長風衣的背影出現在林下,腳步有些匆急。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衣擺翻飛,如瀑的長發也隨風一起飛舞,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復又轉回臉去。
一團雪白的臉,略顯驚慌的眉眼,卻是人間絕色。
這一幕如電影裡的慢鏡頭一般定格在陸臨與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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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摩挲著脖子上微微刺痒的地方,那裡曾被她嬌v喘著流連咬噬。明明長了一副溫軟模樣,偏偏如小獸一般牙尖嘴利,不依不饒呢。
想起昨夜種種,他身體漸起一股燥熱,眸色幽深如黑墨一般,緊緊盯著她消失在竹林深處。
回到房間,床上還留有她的餘溫。
枕邊遺落一支白玉簪,昨晚他曾親手解開。
他捏起簪子,昨晚沒仔細看,現在才發現簪頭墜著的是一粒潔白的茉莉。
一歪頭,床鋪上一團刺眼的紅色吸引他的注意。
那是一疊厚厚的現金,半壓在枕下,邊上另有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對不起,不知道你的價格。如果不夠,請告訴我。”
後面很負責任地留了一串手機號碼,署名——江茉。
陸臨與盯著那兩個字,復又轉向那一疊現金,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下颌冷凝出僵硬的線條。
良久,從他嘴邊溢出一個極輕的笑,帶著極克制過後的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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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跑出去有一段距離,才發現這幢房子毗鄰邀星。穿過深深的竹林,隻要再經過一道側門就能回到邀星的地盤。
但是側門邊設了崗亭,有門衛在站崗。旁邊還有保安室,兩名安保人員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她。
江茉心裡緊張得要命,感覺自己就是剛幹完一票的犯罪分子。再一想,不就是睡了個男人嗎,對方要是不願意完全可以拒絕她,林與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她總不能強上吧?
這麼一想,她立即心安理得了,抬頭挺胸,神情自若地朝前走。
還好,站崗的小哥哥並沒為難她,甚至十分恭敬地朝她敬了個禮,閘門也隨之開啟。
江茉哪知道,陸臨與昨晚是抱著她從這道門進來的。
她點頭致謝,再次踏入邀星的地盤。
邀星坐落在青山綠水的懷抱裡,此刻靜得隻聽到鳥雀叫,和昨晚的放蕩奢靡相比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去停車場勢必要經過門口一條長廊,江茉不想驚動任何人,盡量放低腳步聲。
就在走出花園小道即將左轉時,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叫住她。
“江茉!”
江茉嚇得一激靈,慢慢轉身,見是裹著睡袍的陸臨靈,沒精打採地素著一張臉。
她暗自鎮定,笑笑,“陸小姐,早啊。”
陸臨靈倚著廊邊的柱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抬頭看一眼頭頂有點刺眼的太陽,笑,“也不怎麼早了。”
不過按平日,這個點她確實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就是。
江茉抿抿嘴角,“是啊,不早了,我還有點事,就不打擾陸小姐休息了。”
“很急嗎?”陸臨靈兩手揣在睡袍兜裡,好整以暇不打算放她走的樣子。
江茉咽了咽口水,“陸小姐是有什麼事嗎?”
陸臨靈一聲輕笑,走近了饒有興致地看她,“昨天不還叫我陸臨靈?怎麼今天就陸小姐了?怪客氣的。”
江茉不完全記得昨晚的事,但記憶中確實和她吵了幾句,直呼其名大概也是有的。
實在是不禮貌啊。
這還是其次,重點是——她還睡了林與。
她假裝若無其事地笑笑,極力掩飾自己的心虛。
陸臨靈也笑,“肚子餓了吧,一起吃個早餐。”
“啊?”江茉愕然。
陸臨靈笑容滿面,江茉卻是後背忍不住冒汗。這哪是早餐,這是鴻門宴吶!
不等她找到理由拒絕,陸臨靈已經一把拉住她來到不遠處的遮陽傘下。
江茉心裡怪怪的,總覺得今天的陸臨靈有種詭異的熱情。不好拒絕,隻好隨她坐下。
她告訴自己,該來的躲不掉。事已發生,隻能面對了。
剛才出門逃…額走的急,她拿出手機照照,整理下儀容,想著一會死得好看些。
頭發散著,簪子也不知道丟哪裡去了。臉上倒是幹幹淨淨,身上也是香噴噴的,半點沒有宿醉後的痕跡,她放下心來。
咦,不對啊!她昨天可是化了全妝,身上還噴了新買的香水,是柑橘和野雛菊混合的味道。她細聞身上,有種隱隱的木質香味,完全不是原來的花果香。
所以……她不僅卸了妝,還洗過澡!
她完全沒一點記憶。所以,是剛才出門時樓下碰到的阿姨幫她的,還是……林與?
想象著可能的場景,她忍不住用手捂了捂臉,心中一陣羞恥。
“怎麼了?”
陸臨靈問。
“太…太陽好曬。”
陸臨靈看看傘下的陰涼,再看看她臉上的羞窘,心裡好笑,也不點破。
不一會,一名帥氣的廚師推著餐車過來。
江茉心想,陸臨靈對身邊男人的顏值要求這塊,果然把控嚴格。
陸臨靈奇道:“老徐,怎麼還你親自送過來了?”
老徐頂著黑眼圈,“一層樓叫了四五遍沒一個起得來,還不如我自己上了。”
陸臨靈沉吟,“行,自己去跟老居說,下個月給你漲工資。”
“謝謝老板!”老徐樂得擠出雙下巴,盤子麻利得往桌上擺。
牛排、煎魚、大蝦、意面、沙拉、面包、咖啡…
陸臨靈看一眼江茉,吊起眉梢問:“咱家就沒點清粥小菜之類的早餐?”
老徐一臉無辜,“咱家有人……吃早餐?”
下午才上班,短短十五分鍾弄出來這些東西已經是極限操作!
陸臨靈訕訕,“……也是哈。”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呵呵地對江茉說:“隨便吃點,就當吃午餐了。”
江茉還真餓了,並不客氣,拿起毛巾擦擦手,取了一塊面包夾了奶酪,配著香濃的咖啡吃起來。
陸臨靈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觀察她。
一頭烏黑長發披散,眉眼淡淡,皮膚白皙粉潤,真真是個美人胚子!
美在其次,性格更是有趣,可愛大方、勇敢無畏,有顆無拘無束的靈魂。
難怪那個對待感情慎重過頭的家伙守不住了,昨晚眾目睽睽之下把人帶走,一刻鍾前又打來電話,就幾個字:她去你那了,留她一會。
也不知道是搞什麼名堂?
江茉吃完一個面包,叉完一盤沙拉,甚至剝了兩隻蝦。最後十分滿足地放下叉子,用毛巾拭幹淨手。
她抬頭笑笑,“很好吃,謝謝靈姐招待。”
陸臨靈撐著下巴,“嗯”了一聲。
江茉坐直身體,神色猶豫。
陸臨靈挑了挑眉,沒說話。
一時,兩人大眼瞪小眼,都等著對方先開口。
沉默足有兩分鍾。
“隔壁送過來的,讓交給小茉姐姐。”
終於,一個打著哈欠的身影走過來,打破這陣尷尬。
小艾一副睡眼惺忪不太聰明的樣子,明顯剛被人強行薅起來。說完剛剛那句話,他就一臉怨氣揉著雞窩似的腦袋走了。
陸臨靈看著手中的盒子,心裡一陣不可思議。
就為了這,陸臨與一個電話把她從溫暖的被窩裡叫起來?
她倒要看看,是什麼寶貝。
江茉接了盒子,神色驚訝,“給我的?”
“不打開看看?”
陸臨靈催促。
江茉隻好打開。
竟是一管藥膏!
江茉拿起細細看後,才意識到是林與叫人送來。可是,他怎麼知道自己過敏?再一想昨夜種種以及身上親密過後的痕跡,臉上一陣發燙。
都這樣那樣了,他能不知道?
還有,他昨晚有沒有戴套?
她突然想起這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來不及再想,陸臨靈拿了她手中的藥膏看了看,臉上的表情由不可思議轉為意味深長的笑。
江茉心虛得不行,決定還是先和陸臨靈開誠布公地聊一聊。
她主動開口,“昨晚……”
“昨晚啊……”
陸臨靈睨她一眼,接過她的話頭,“昨晚你喝醉了,我請臨與帶你過去休息。你知道的,我這太吵,而且不提供房間給客人。”
江茉點頭,想了想問:“林與怎麼在這?”
“臨與偶爾住在旁邊,他那裡房間多,你……昨晚睡得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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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竭力保持淡定,“挺好。”
“那就好,我還怕照顧不周。”
江茉心裡一陣愧疚,決定立刻坦白。
“對不起臨靈姐,我昨晚和……”
“臨靈,再睡會好不好?”
屋裡突然傳來一個困倦沙啞的聲音。
還有點熟悉。
江茉抬起頭來,一臉震驚。
這……
方亦承也見著她了,怔愣之後低聲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又轉回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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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臨靈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瞪了一眼方亦承離開的方向,轉臉訕訕道:“他昨晚在這借宿。”
之前還說沒房間可供住宿,現在又給人借宿,這擺明了就是睡在一張床上。
江茉一臉無辜,“可是他叫你再睡會哦。”
陸臨靈:……
江茉的逆反心理又佔了上風,她立刻打消自己要坦白的念頭。
她也在林與那“借個宿”而已。
她還得告訴林與,睡過一次以後他就是她的人了,以後再不準碰別的女的!
他必須和面前這個姓陸的女海王一刀兩斷!
第十九章
回去之後, 江茉去藥店買了事後藥。隻是考慮再三,她還是沒有吃。這樣好的基因以後不一定能再遇到,畢竟家裡有礦有個孩子繼承也好。
為此, 她還網上咨詢了醫生, 有關喝酒後意外懷孕孩子能不能要。醫生說偶爾喝一次酒,對孩子基本沒影響, 是可以要的。
還有,林與給的藥膏她抹了, 很有效。
隻是, 三天過去, 她沒有接到林與的電話。她在這左思右想, 也許人家壓根沒把這當一回事。
於是,她幹脆給自己安排一個早就很期待的旅行。
不用擔心花銷的旅行是快樂的, 但也沒她想象中那麼快樂,因為一天中她總會想起林與,想起他們度過的那一夜。
她覺得自己還是太闲了, 才會讓一個男人時不時佔據她的大腦, 這樣實在妨礙她做一個快樂的富婆姐姐。
於是,她打算找點事做。
想了想, 還是打開求職軟件,在收藏列表裡找到銘克。
從前工作是為了掙錢, 現在工作為挑戰自己?不, 沒必要。她隻是想體驗王珠珠的快樂, 躺平了打發時間。
於是,她投了一個招聘要求不高, 薪水也不高的職位——文員。
這次運氣倒是不錯,銘克的hr很快約她面試, 時間定在周一早上十點。
到了周一,江茉八點半就到達銘克廣場,在面包店坐一會,順便吃個早餐。
對了,這家店的名字就叫:咖啡&面包,簡單又直接。@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老板大叔親自給她做了一杯熱美式,細細打量她後笑問:“今天怎麼這麼早,穿這麼正式是有重要的事?”
江茉點頭,“晚點有個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