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剛醒,翠柳就擔憂道:“娘娘,您沒事吧?”
趙伊月揉了揉眼睛,起來洗漱穿衣,聽翠柳說昨晚的事。
“是太子殿下帶您回來的,那還是殿下第一次到這來……殿下問了我您昨晚為何出去,我隻說您是想趁過節熱鬧想去散心,殿下就沒有再問,一直在這守著您到天亮才離開。”
守到天亮?趙伊月狐疑地眨眨眼,這蕭羽在想什麼呢。
蕭羽去上早朝,暫時沒人找她麻煩,趙伊月去東宮的祠堂處看了看金龍畫像,將門口枯枝落葉清掃,再讓人將案臺上許久沒換的貢品換掉,親自擦拭桌上灰塵,又去外邊折了幾枝漂亮的梅花裝瓶放在畫像旁。
這些瑣碎小事一忙就是一整天。
她卻樂得其中。
破爛荒涼,入夜後自帶恐怖氛圍的祠堂被她改造後變得明亮溫馨,還有幾分神聖。
趙伊月給祠堂門口系著照明的小燈籠,抬頭時看見踩在祠堂上方垂首看她的金龍,眼中浮現明顯的喜悅之色。
“您看!”趙伊月頗為驕傲地朝天上的金龍張開手道,“我之前說有錢後給您修建一番,現在可比之前好看吧?”
金龍覺得凡人果真狡猾,三言兩語就能讓它忘記昨日的不快變得高興起來。
它掃視著被趙伊月重新布置過的祠堂,十分滿意。
於是它掏出一爪子的金銀玉石給趙伊月。
趙伊月:“……”
她有些迷糊,怎麼忽然間又收獲一座金山。
這就是神的禮物嗎?這位神可真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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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伊月開心地打量著金龍掌心裡堆成小山高的金銀玉石們,若有所思道:“等我死遁以後也該是個有錢人吧。”
金龍定定地望著她,吐息深沉:“有我在,你不會死。”
趙伊月又一次感受到被金龍咬手指時的悸動,說不出的滿足與小心翼翼,短暫的瞬間卻忍不住反復回味。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一條龍撩到心動了。
趙伊月忍不住搓了搓手指,原本摸著金銀玉石的手指微彎,悄悄摸了摸金龍的爪爪。
金龍原本在看她,卻因為周圍異樣而抬首,“有人來了。”
是它討厭的大乾太子。
趙伊月回頭看去,見到神色莫測走來的蕭羽,此刻看她的眼神耐人尋味,瞬間讓她想起昨晚自己的“深情告白”,那絕對算得上是她的黑歷史,午夜夢回尷尬到狂蹬被子反復後悔。
什麼得不到你的愛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都敢說。
惡心心。
趙伊月捂臉背過身去,尷尬得腳趾抓地。
蕭羽見趙伊月這幅悔不當初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煩躁一天的心竟莫名平靜下來,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話裡帶了幾分打趣:“不是說你愛慕孤十年,怎麼現在卻連孤的臉都不敢看?”
我暗戀你十年?
我怎麼敢的啊!
趙伊月背對著蕭羽,恹恹道:“殿下就當臣妾昨晚撒酒瘋,昨夜之事臣妾保證半個字都不會往外說,更不會再提起。”
蕭羽眸色微深,聽聽,說話的語調都跟昨晚不一樣,對比起來昨晚還真像是撒酒瘋,不似現在清醒後的端莊優雅太子妃。
趙伊月略一抬首,就看見盤踞在祠堂上方的金龍,它好像對新祠堂很滿意,正發掘著裡邊的各種小驚喜小細節,湊到新摘的插花前嗅了嗅,仿佛這跟它看過了千萬年的梅花不一樣似的。
許是玩得很開心,金龍抬起爪爪在趙伊月頭上捏了捏,像是輕撫過發梢,又似輕揉發頂,讓趙伊月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也是第一次如此迫切得想要藏起自己的心跳聲。
這直接導致蕭羽說了什麼她都沒聽清。
還是翠柳悄悄拉了她一下才讓趙伊月回過神來,茫茫然地回頭看去。
蕭羽看著竟覺得有點可愛,不忍責怪。
“殿下剛才說什麼了麼?”趙伊月問。
蕭羽淡聲道:“過幾日要去青禾圍獵,你提早準備好。”
聽到圍獵趙伊月腦子裡警鈴大作,已經預測到將有一大堆狗血和虐身劇情朝她襲來。
見趙伊月呆滯的表情,蕭羽難得耐著性子又道:“你姐姐的騎術在長水郡十分出名,可聽說你並不會騎馬。”
趙伊月笑得比哭還難看:“臣妾這就學。”
想起來了,男女主的感情升溫就在太子教她騎馬的這段時間。
女主身嬌體弱,學了很久,被男主手把手教著,彼此互動多了,男女之間那點小心思也多了起來。
可趙伊月的顏狗屬性已經被蕭羽一巴掌打沒了,無論接下來有多少助攻情節,她也不會對蕭羽有半點想法。
蕭羽臨走前瞥了眼被改造過的祠堂,這才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問道:“你今日就做了這些?”
“祠堂裡的東西都用的太久太髒了。”趙伊月說,“殿下病重那會,臣妾一直在心中向王朝的守護神祈禱,祈禱它能停下風雪讓殿下好起來,如今殿下病愈,臣妾自然要來還願。”
盤踞在祠堂上空俯瞰凡間的金龍不輕不重地冷哼聲。
它已經接受了趙伊月對人說鬼話,對龍說人話。
蕭羽目光深深地看她一眼,轉身道:“不必求它,孤最討厭的就是這大乾的守護神。”
趙伊月眼巴巴地看著蕭羽走遠,又把翠柳叫走後才抬頭氣呼呼地對金龍說:“別管他,他討厭他的,我們也討厭他!在這大乾我最討厭的就是太子!”
金龍昂首。
看吧,果真是對龍就說人話。
但它偏就愛聽。
金龍又掏出一爪子金銀玉石給趙伊月。
趙伊月看得哭笑不得,她抬手輕觸金龍的爪尖,抬頭與那雙豎瞳相望,心中微動,俯首親吻它爪尖那抹動人心魄的青色。
“整個大乾我最喜歡您。”
夜風吹得祠堂裡的燭火明明滅滅,樹枝搖晃發出沙沙聲響。人間起了大風,萬物隨風動,凡心亦是。
哗啦——
金龍掌心的小金山瞬間變成了大金山。
趙伊月:“……”
她噗嗤笑出聲來,見趙伊月笑了,金龍又將大金山變成巨大的金山。
哗啦——哗啦——哗啦——
眼見金龍掌心的“山”越堆越高,越來越大,趙伊月忙道:“夠了夠了,我很喜歡,可以了!”
金龍往前遞了遞,示意給她。
趙伊月無奈笑道:“我暫時也沒地方放,不如您替先替我保管著,等我需要的時候再找您拿可以麼?”
金龍點頭應下。
趙伊月又見它點頭,心中發痒,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卻有分寸地克制著。如今能摸一摸爪子就算好的了,慢慢來,別著急。
金龍對她的縱容程度簡直與日俱增。
趙伊月回去後又給金龍畫了幾張四格漫畫,金龍守著她的院子,因為身軀太大,趙伊月隻能從敞開的窗戶看見它的頭,趴在窗邊似睡似醒,直到趙伊月把畫遞給它後才直起身來。
“您覺得騎馬難嗎?”趙伊月自己收拾被褥,沒叫翠柳。
專注看畫的金龍想也沒想地答:“不難。”
“可我覺得好難。”趙伊月坐在床邊屈膝,雙手環著膝蓋,眼巴巴地看過去,“我沒騎過馬,更別談射箭,這嬌弱的身體怕是連弓箭都拉不開,距離圍獵還有半月的時間,您說我能練好麼?”
仍舊在看畫的金龍:“能。”
趙伊月鼓了鼓腮幫,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畫有點礙眼。
她好一會沒說話,屋裡因此靜悄悄的,金龍歪頭看過來,見趙伊月在床邊雙手撐著腦袋望著它,一人一龍視線相撞,趙伊月忍不住眨了下眼,黑長的眼睫輕輕顫抖。
金龍探身從窗戶進來,它將體型變小,卻依舊巨大,充斥著整間屋子,又能靠在趙伊月的床邊。
龍須悄無聲息地垂落在趙伊月肩上。
金龍一爪子將畫紙按在地上,垂首看著,卻對趙伊月說:“有我在,不用擔心。”
趙伊月一點都不擔心圍獵當日賽馬,反正練不練她都得摔下去,聽金龍這麼說,她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乖巧點頭,轉身拉過被子蓋著躺下,攥著龍須不撒手。
金龍就這麼在旁守了她一夜。
第12章 縱馬 男女有別呀
第二天趙伊月就被蕭羽帶去牧場。
冬季已過,初春降臨,天氣也變得暖和,冰雪消融後看見萬物滋長新綠,到牧場一眼望去都是蔥綠之色。
開闊的草原馬場地一眼望不到盡頭,這是皇家馬場,一般人沒有許可無法出入。
趙伊月換下平日的仙女裙,今日裝束變得幹淨利落,卻因那過於精致嫵媚的眉眼,依舊美豔動人。
來的路上趙伊月感覺蕭羽幾次偷瞄她,都歸功於這過分漂亮的臉。
到牧場後趙伊月下馬車,蕭羽親自牽著馬過來。
趙伊月驚訝道:“殿下,你也要騎麼?你才剛病愈……”
“孤教你。”蕭羽倒是顯得無所謂,為她介紹身側的駿馬,“它名叫黑風,是□□一代留下的汗血寶馬一族,也是當今世上跑得最快的馬。”
這馬渾身漆黑,跑起來如風急速。
趙伊月記得這段劇情,黑風脾性烈,不會輕易讓人上馬,一開始還對女主愛答不理,十分傲慢,必須由男主陪著一起雙騎才不會把女主給摔下去。
當時隻覺得連一匹馬都在虐女主。
思及此趙伊月對這馬興趣不大,準備說換一匹性格溫馴的小馬,誰知還沒開口,就見金龍在雲霧中若隱若現,而黑風湊上前來在她面前低頭輕蹭她衣肩表達喜愛。
趙伊月:“……”
蕭羽:“……”
這還是那除本太子以外誰碰一下就動蹄子的黑風?
蕭羽目光復雜,在趙伊月神色受驚地看過來時說:“別怕,看上去黑風很喜歡你,這還是第一次見它主動親近除孤以外的人。”
趙伊月瞥見在雲霧中遊玩的金龍,看來是因為它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