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他現在明白了,蘇韻是徹底的把他從她的生活中隔離出去了,他的話……在蘇韻那裡是一點作用都沒有了。
沈洲道:“如果有什麼事,你給我打電話,如果我不在,你找周巖。”
蘇韻道:“好。”
沈洲看著她平靜的臉,忍不住道:“還有他的號碼麼?”
蘇韻沉默半響,說:“……沒有。不用了,我沒有什麼找你們……”
沈洲低頭發短信,幾秒後蘇韻的手機短信聲響起,是對方發過來的一串號碼。
他笑了笑,聲音中帶了一絲自嘲,道:“就算離婚了,難道連朋友都做不成麼?”
蘇韻道:“我們還是不要做朋友的好。”
沈洲剛要問為什麼,見到女人的眼神,他就問不出來了。
蘇韻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我不打擾你,希望你也盡量別來打擾我和星星。你的好意我心領,謝謝。”
沈洲:“小韻……”
蘇韻看了眼時間,道:“還有什麼事嗎?已經十分鍾了,我要回去了。”
沈洲隨著她的目光往上看,聲音不自覺的柔軟,“我能上去看看星星嗎?”
蘇韻搖頭,道:“算了吧,她已經睡了。而且……我覺得沒什麼必要。”
沈洲點頭,沒再勉強,他說:“那我今晚說的話你好好想一下,離孟允安遠點,他不是好人。”
蘇韻嗯了一聲,道別後就轉身上了樓,沒有一點留念。沈洲卻站在原地,看著她進樓,估算著她回到家裡的時間,然後坐在車裡呆了近一個小時,才緩緩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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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看到,在八樓的一個房間窗口,有個女人站在窗簾後,靜靜地看了許久。
*
沈洲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酒吧,他沒叫任何朋友來,隻是一個人安靜的在那裡喝酒,沒有買醉,等到十二點左右就回家了。
車子留在酒吧沒開,他也沒有叫司機來,而是自己打了輛車回去。
回去的時候姚丹溪早已走了,沈父沈母也都睡了。沈洲雖沒醉,但到底喝了不少,腳步虛浮,眼前有重影。他一路跌跌撞撞的上樓,進了房間後就躺到了床上。
朦朦朧朧間,他見到了蘇韻,結婚那天的蘇韻。他和蘇韻在婚前沒有性行為,結婚的那晚才是他們正式的結合。蘇韻一身大紅喜服,坐在這張床的正中央。她的頭發被盤成古代的新娘發髻,頭上的金步搖微微晃動,如同沈洲的心。
目如秋水,面如桃花,嬌俏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羞澀,櫻紅的唇輕抿,帶帶著一絲緊張和期待。
沈洲從未有一刻如此強烈的感受到女人的美,那晚的沈洲瘋狂的和蘇韻糾纏在一起,女人身上紅色衣裙被扯掉,兩人歡愉一整晚,真真正正的把彼此放在心裡,琴瑟和鳴。
沈洲陷入夢魘,他看到蘇韻仍是穿著那一身的漂亮的紅衣,俏生生的站在那裡,溫柔地喚他:“沈洲……”
沈洲喃喃道:“小韻……”
*
蘇韻躺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最後起身看月光下星星的睡顏。
小丫頭皮膚白嫩,雙唇紅潤,跟小櫻桃似得,這些日子頭發長出來一點兒了,有點像男孩子的寸頭,但蘇韻一點不覺得星星難看,相反,她覺得萌極了。
蘇韻輕嘆一口氣,摸了摸星星的額頭。她和星星離開沈家的時候,沈洲是要送她們的,那時候星星還不會說話,但她認識沈洲,嘴巴張開啊啊兩聲,仿佛在叫爸爸。
星星一歲半了,有時候會冷不丁的冒出“爸爸”兩個字,蘇韻心裡百感交集。
重新躺回床上,蘇韻睜著眼望著漆黑的天花板,仍舊無法入睡。她深吸一口氣,從床上起來,拿著手機輕輕走到客廳,拉開燈,點開通訊錄,裡面有孟允安的號碼。
蘇韻望著那一串數字愣神,抬頭看了看時間,十一點……
最終她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而出乎她意料的,孟允安幾乎是立馬就接了起來。
“蘇小姐?”孟允安低沉的嗓音在另一面,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接的這樣快,蘇韻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呆呆的說:“你……”
孟允安聲音含笑,低沉溫柔,“蘇小姐這樣晚找我,是有什麼事嗎?還是星星想我了?需要我現在過去嗎?”
蘇韻臉一紅,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調笑她打電話的時間尷尬。
蘇韻輕吐一口氣,臉色恢復如常,說:“打擾到你了嗎?孟先生。”
孟允安笑道:“……沒有。”
話音剛落,就聽到對面傳來一道非常溫柔的女聲小聲道:“允安,是誰呀?”
蘇韻這才真正尷尬,她忙說:“不好意思,那我先掛了。”
“沒事,”孟允安截斷她的話,聲音遠了一些,仍是那笑盈盈的感覺,道,“嗯……一位故人。”
女人不依不撓,撒嬌道:“什麼故人呀?要這麼晚打來……”
孟允安笑,“很特別的故人。”
女人:“有我重要嗎?”
孟允安:“很重要。”
女人沒聲了,電話這頭的蘇韻是掛也不是,不掛也不是,聽了那一
第24章
孟允安很快拿起手機,道:“蘇小姐?”
蘇韻道:“打擾你了吧?真不好意思,隻是我有些事情想問你,希望你的朋友不要誤會。”
孟允安坐在床邊,翹著二郎腿,點了支煙,隨意笑道:“蘇小姐剛才不是都聽到了麼?對我來說,你很重要。”
蘇韻沉默,過了半響,說:“孟先生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
孟允安道:“怎麼是開玩笑呢?蘇小姐是我女兒的親媽,難道不重要?哦,難道我要給星星新找一個媽媽嗎?”
蘇韻啞口無言,說:“你!——你這個人……怎麼……”
孟允安心情愉悅,終於收起了逗弄女人的心思,恢復一臉正經,說:“嗯?我怎麼了?”
蘇韻無奈,揉揉太陽穴,道:“算了。我就是想問問,你把星星和你的親子鑑定報告發給沈洲了嗎?還有……還有我和星星的照片,你什麼時候拍的?為什麼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跟我商量?”
孟允安彈了彈煙灰,隨意道:“跟蘇小姐商量什麼?”
蘇韻瞪著手機,有些無奈對方模糊不定的性格。她說:“你為什麼要拍照片發給沈洲,還有dna鑑定書?”
孟允安笑起來,說:“哦,那個啊……我願意啊。”
一句話把蘇韻堵得啞口無言,她發覺遇到事兒上完全和孟允安說不通,這就是他們這種富家子弟的通病——獨斷,□□!無論對錯,任何人都無法左右他們的決定!
蘇韻決定結束通話,不與他談論這件事了。
孟允安卻喊道:“等一下,蘇小姐先別掛。”
蘇韻嘆了口氣,無奈道:“孟先生?”
孟允安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望著外面璀璨的夜景,慢悠悠道:“如果我沒猜錯,蘇小姐剛才打電話來是想興師問罪的吧?你生氣什麼呢?生氣我告訴沈洲星星和我的父女關系,還是生氣沈洲誤會我與你的關系?”
蘇韻道:“……沒有,不是的。”
孟允安:“那就是單純的生氣沈洲知道了這件事,他來找你了?讓我猜猜,難道誤會你以前與我有染?”
蘇韻不說話,孟允安就知道自己說對了。雖然在蘇韻母女和沈洲這件事上,他的態度一直是消遣和玩笑的,但此時卻是真的想笑了。
嘲笑蘇韻的單純、愚蠢。即使當初沈洲那樣寵她又如何,不過一個親子鑑定報告和幾張照片,就讓這位沈氏的少東家亂了分寸,失了理智。
這樣的結果出乎孟允安的意料,但也令他十分滿意。
就是另一位女主角似乎傻得有點過頭了。
孟允安道:“蘇小姐,你與沈洲夫妻一年多,你是什麼樣的人,他應該比較清楚。因為星星的身份,他與你離婚,這次還是因為星星的身份,他找你興師問罪?”
“蘇韻,你不恨他麼?”
孟允安低沉的嗓音在夜色中帶了一絲蠱惑,蘇韻失神,想起兩年前的那個早晨,她和孟允安發生關系後、她回到家中時,沈洲冰冷的表情和眼中的失望憤怒。
當時的蘇韻在想,他為什麼憤怒呢?難道做錯事情的不是他嗎?可是她太疲憊,對婚姻生活中出現的問題毫無經驗、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應對。
雖然後來她和沈洲關系漸漸恢復如初,甚至在星星出生後,他待她們母女比從前更好,寵到了骨子裡。但在星星血型不對、與他的dna檢測結果不符的時候,沈洲沒有提出離婚,但是蘇韻感覺到了他的失望和疏離。
兩個人的感情走到了盡頭,再多表面的溫柔也無濟於事,掩蓋不了情分淡了的事實。
離婚是兩人共同協商的結果,蘇韻也的確沒了繼續生活在沈家的想法,星星不是沈家的孩子,她不該姓沈,沈家二老雖不喜星星是個女孩,但到底是沈家的孩子,可如果當有一天他們知道了星星的真實身份,蘇韻無法想象到那時候,即使沈洲有心保護,星星也必將面對許多異樣的目光和非議。
星星不是沈洲的女兒,可是是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沈洲不管她、沈家父母不愛她,她也是蘇韻的寶貝,蘇韻的天使。
蘇韻不可能讓星星常年生活在沈家這種隨時處在真相暴露的危險環境中。她提出離婚,沈洲沒有立刻答應,兩人已經分房睡,在兩天後,沈洲臉色疲憊的回到家中,拿出了一份離婚協議。
即使發生了星星這件事,蘇韻仍舊認為沈洲是個好男人,但不代表她不恨。
星星不是沈洲的親生女兒,但他在離婚協議上卻給了蘇韻和星星兩份財產,將來如果蘇韻什麼工作都不做,她也是可以和星星一輩子衣食無憂的。
蘇韻沒有問沈洲,沈家二老是否知道這份這份協議的內容,因為她沒有籤,她沒有另給理由,因為從兩人決定離婚的那天起,沈洲就不是的親人和朋友了,有些事……她隻想解釋給自己在乎、和愛自己的人。
沈洲……已經不在那個名單裡了。
蘇韻另擬了一份普通的離婚協議,籤了字後放在沈洲的書房裡,就開始收拾自己和星星的行李。
協議直到蘇韻搬走的那一天,他才籤的,兩人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沒有通知任何人,甚至是沈家父母都是過後兩天才知道的。
蘇韻隻感激沈洲一點——那就是他沒有告訴沈父沈母星星的真實身份。
沈洲父母本就對蘇韻不滿,對星星是女孩兒也更不滿。蘇韻無法想象,即使她和沈洲離婚,那麼沈父沈母知道星星的身份,想必離婚以後,她與星星也是一時無法安生的。她是大人沒有關系,可星星還那麼小,沈家權勢大,蘇韻日後的生活不會好過。
蘇韻感謝沈洲沒有告訴沈家父母星星的身份,但也恨他。
恨他與姚丹溪曖昧不清,恨他在她生日那晚與姚丹溪共處一室,更恨他在得知星星不是親生女兒後的“無情”。
蘇韻哭過很久,在與沈洲剛離婚的時候,搬到新家,她每夜每夜都是夢與沈洲過往的點滴,她走不出來……直到後來找打了保姆方蘭,星星也逐漸長大,會牙牙學語,軟軟的喚她媽媽,蘇韻的心才一點點的平靜下來,心結也慢慢解開。
沈洲成了她心底一段永不願開啟的回憶,那裡上了鎖,如果可以,她永遠都不希望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