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120克,這是一位大廚反復試驗後得出的結論,不能免費教給你,以後要用行動償還。”
她模仿他的習性開玩笑,讓他拿半斤大蔥兌上一斤礦泉水用榨汁機榨汁。
冷陽洗蔥時想摘掉根須,被她喝止。
“根須是蔥的精華,帶須榨出來的汁蔥香味才最濃。”
榨好蔥汁,她正從鍋裡撈起煮好的螃蟹。
冷陽沒話找話問:“你知道螃蟹怎麼分公母嗎?”
“這還不簡單,每種螃蟹肚皮上都有個蓋子,母蟹是圓的,公蟹是尖的,就是俗稱的‘團臍’和‘尖臍’。”
她說完發覺他的視線牢牢系在她的肚子上,質詰:“你在看什麼?”
“看你的肚臍是不是圓的。”
她立刻醒悟這人在拿母螃蟹挖苦她,隨手抓起一隻剛拆下的蟹鉗擲過去。
他奸笑躲開,豎起右手食指抱怨:“看看上面的血印,今天下午在七彩酒店被一隻母螃蟹夾到的,現在還很疼呢。”
她早知他不肯饒人,悶聲諷刺:“誰叫那隻大海參太討厭,被夾死都活該。”
自戀的男人得意解嘲:“海參那麼名貴,你把我比做它是在誇我啰。”
她仰頭大笑三聲,假裝皺眉捏鼻子:“海參的嘴和肛\門沒分家,就像你講話比拉屎放屁還臭啊。”
“不是吧,你在燒菜啊,說這麼惡心的話不怕煮出來的東西會變質?”
“這些菜都是給你吃的,爛菜塞臭嘴,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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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不尊重自己的勞動成果了,而且我姐姐待會兒也會吃嘛。”
“哼,說不過就拿冷姐姐做擋箭牌,真沒用。”
二人掐完一輪,冷陽見洪爽臉黑黑的,心想她正鬧家變,還是少招惹為妙。拿了菜刀砧板去一旁剁肉粒。
貧嘴大王一安靜,洪爽頓覺不慣,眼瞅他表情沉悶,以為被懟生氣了,想想剛才的話確實太重口,傳出去別人定會罵她粗野。於是用一聲咳嗽做和平使節,矜持道:“其實今天真得謝謝你,沒你提醒,我和二叔一定會衝動行事,不但制不住黃丹雲,搞不好還會被反咬一口。”
冷陽隨和一笑:“不要緊,一回生二回熟嘛,下次你們就有經驗了。”
他故意擠兌,逼得她火起,一掌拍在案板上,震波直傳到他那方。
“你這人會不會說話啊,一次就夠我們家受的了,你還想讓我們繼續倒霉?”
“火氣這麼大,說你是母螃蟹一點沒錯。”
“你才是,臭海參,我早晚紅燒了你!”
“還是清燉吧,我這麼英華外放,濃油赤醬會抹殺我的風採。”
洪爽做菜有始有終,和討厭鬼鬥嘴也沒胡亂辱沒了食材,接到剁好的肉粒,不聲不響拌上鹽、胡椒和蔥汁蟹肉,雙手叉起來使勁往盆裡摔打。
冷陽驚怪:“你生氣就罵人唄,幹嘛拿東西撒火?”
她毛躁地剜他一眼:“這是做肉丸最重要的步驟,經過強力撞擊肉的纖維才會松動、舒展,肉粒間的空氣才能全部排除,產生彈性和黏性。”
“哦,那我也來試試。”
他擠上來幫忙,興高採烈摔打著,那歡騰勁兒禾麻葉似的刺著洪爽,老覺得他是存心來礙眼的,手上的動作明顯粗暴了。
冷陽立刻發問:“下手必須這麼狠嗎?還咬牙切齒的,不知道的以為你在分屍呢。”
她順茬排揎:“我每次摔丸子都會把肉醬想象成仇人,這樣效果更好。”
“真的假的?那你再示範給我看看。”
“好啊,你可得看仔細了。”
她借機報復,一邊摔肉粒一邊恨罵:“死嘢仔,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基因變異做事怪異,良心太瘦臉皮太厚,有朝一日落在我手,打得你碎屍萬段,魂飛魄散!”
她罵得直白,冷陽也聽得明白,盯著她的後腦勺微微壞笑,裝模作樣說要嘗試,推開她有樣學樣邊摔邊罵:“你這個母螃蟹,成天橫行霸道,都粉身碎骨了還不老實,既不算飛禽也不算走獸,一叫雞飛狗跳,一笑野鬼上吊。”
洪爽可受不了他的借喻吐糟,瞬間跺腳暴怒:“你再罵一句我就把你剁碎揉到這餡裡去!”
毒舌仔眨著眼睛裝無辜:“我在罵這餡裡的母螃蟹,你幹嘛發火,跟螃蟹是親戚啊?”
見她扯掉圍裙要罷工,忙嬉皮笑臉哄勸。
洪爽拒絕再系圍裙,指著一旁的芡汁說:“我不是你家的廚師,接下來你自力更生,芡已經幫你調好了,你學著給獅子頭掛糊吧。”
她有心刁難,冷陽並不退卻,系上圍裙照其指示操作,先抓起一坨兒童拳頭大小的肉粒,按她吩咐的在雙手間拋倒數次,期間詢問原理。
他以學生姿態請教,洪爽不好擺架子,悉心傳道:“這個步驟也是為了排出獅子頭裡的空氣,增加黏性,這樣做好的獅子頭才緊實不散。”
當肉丸入手發出啪啪聲,她說夠勁兒了,讓他抓起一把芡汁試試濃稠。
“你攤開手掌慢慢舉起手臂,看芡汁自然流下,在掌心薄薄攤勻,就說明濃稠適中。然後再倒幾次獅子頭,讓肉丸表面均勻掛上一層薄糊。這時動作一定要有力,芡汁才會滲透進表層。”
冷陽做出4個掛好糊的獅子頭,放入蟹殼蟹鉗和豬肉吊成的清湯,以小火浸煮。聽說要煮兩小時才能達到最佳口感,他驚道:“這兩道菜都要這麼久!?你怎麼不早說?”
洪爽沒好氣道:“是你讓做這兩道菜的,現在又來挑剔。”
“你應該告訴我耗時多久,這樣我才好權衡嘛。”
“你當我是ai人工智能啊,事前還幫你分析數據?自大狂。”
她一虎臉,他便賠笑,裝小二替她捶肩膀道辛苦,請她留下來享用美食。
“不了,家裡還不知是什麼情況,我得回去瞧瞧。一會兒替我向冷姐姐問好。”
洪爽下到一樓,門口停著一輛灰色帕薩特,她認出那是姜承望的車,車主正從駕駛室出來。
“爽姐,真巧啊。”
姜承望打完招呼,繞過車頭為副駕座上的人開門。看到冷欣宜,洪爽產生警戒,下意識瞟了姜承望一眼,被他曖昧的神情坐實疑慮。
“冷姐姐,你剛下班呀?”
她若無其事拉住冷欣宜的手,說冷陽做了好菜等她。
冷欣宜猜是她掌勺,比手勢邀她同吃。
洪爽搶白試圖翻譯的姜承望:“我看得懂,不用你說!”,再笑對冷欣宜:“我家裡有點事,得回去了,改天再找你玩。”
冷欣宜握握她的手,轉身向姜承望做手語。
洪爽看出她在邀他回家做客,搶在姜承望回應前攥住他的胳膊,向她笑道:“冷姐姐,我有話跟姜師弟說,今天先把他讓給我吧。”
她不容分說地將姜承望拉到遠處的小巷,一聲訓斥蓋住他所有埋怨。
“你答應過我不對冷姐姐動歪腦筋,怎麼出爾反爾!?”
姜承望缺乏幹壞事的天賦,心理防線異常脆弱,當場結巴了。
“對不起爽姐,我承認我沒能很好地控制感情,可至今沒冒犯過冷老師。今天也是頭一次送她回家。”
洪爽相信他沒撒謊,但仍未放松聲調,一板一眼警告:“所有大錯都是從小錯開始的,你明知管不住自己還一再接近冷姐姐,就是在放任自己犯錯。冷姐姐和普通人不同,一旦被你傷害,痛苦也是雙倍的,你不能因為一時意亂情迷毀壞她的人生!”
她剛剛獲悉冷欣宜童年時的遭遇,又通過洪悅大致了解到她們這類人的隱痛,將對大姐的保護欲延伸到了她身上,決心嚴防死守,杜絕一切潛在的危害。
被當做壞人指控,姜承望委屈多過心虛,苦悶辯白:“爽姐,我比你更想保護冷老師,現在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她,每天睜開眼睛第一個想見的人也是她。怕她遇上不開心的事,或者被人欺負,才老忍不住去圖書館看她。我從沒這樣重視過其他女人,現在隻有她能讓我心動。”
“夠了!”
洪爽厲聲截住他的痴話,悍然斷言:“冷姐姐是殘疾人,你在意她隻是出於獵奇!”
“不是,我真的……”
“別解釋了,我不想聽!你隻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這一個就能試出你是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