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意味著,夫人對老板是坦誠的?畢竟讓他知道,間接就是讓老板知道。
梁思憫在國外的時候有七八處房子,大部分都在闲置,克裡斯在近郊的獨立莊園,那時候家裡很多佣人,但梁小姐和梁少爺隻有周末和休息日才會回來。
其餘時間都在學校附近的公寓。
即便這樣,克裡斯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同時,還把梁思憫的生活習慣研究得細致入微。
這讓梁思憫對他產生了很大的信任,所以他回國的時候,梁思憫幾乎沒猶豫就直接邀請了他。
冬天的時候,梁思憫很討厭幹燥,房間裡的湿度要控制好,不然她會鼻子不舒服。
克裡斯吩咐佣人。
順便告誡,如果她起床晚了,最好不要說很多話,她很容易不開心。可以放一點舒激昂的音樂,但她尤其討厭在剛起床的時候聽交響曲。
……
各種細微的細節,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會注意到。
所以梁思憫喜歡克裡斯。
季暘終於撥了內線,讓人送杯熱水上去。
克裡斯讓女佣上了樓。
這會兒奶茶下樓了。
它邁著無所事事的步子,表情十分的不爽,梁思憫專門讓人把家裡裝了貓咪通過的甬道,她可以自由穿梭大部分房間。
但限制它進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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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太愛揍季暘了。它剛剛在臥室撓了幾下門,沒得到回應,十分不爽。
貓咪跳上桌子,坐在那裡看了克裡斯兩眼,然後喵了兩聲。
克裡斯張開手,奶茶跳進他懷裡,安靜地趴著。
林逸舟每次見它,它不是在發神經就是在屋裡跑酷,再或者追著老板揍。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它這麼安靜乖巧。
過了會兒,季暘先下了樓,老板昨天還一副死人臉,今天就煥發青春了似的。整個人仿佛開屏的孔雀,精神飽滿,充滿了雄性荷爾蒙。
他問林逸舟:“今天不是放你假?”
林逸舟推了推眼鏡,他戴著一副半框的近視鏡,度數和老板差不多,屬於不戴也行,但不戴會有些微的不方便的那種。
但老板戴著,就很有一種斯文儒雅的氣質。
他戴上更像書呆子了。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是真的殘酷。
克裡斯也戴眼鏡,他戴金屬框的小圓眼鏡,看起來有點滑稽,但銀色的眼鏡鏈很襯他的氣質,像個紳士。
克裡斯站直身,微微欠身:“先生您好,我是夫人請來的管家,您可以叫我Chris。”
季暘打量他一下:“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前天,季先生,我剛來不久,有什麼做得不好的,您可以隨時提出,我一定第一時間改正。”克裡斯的中文說得很流暢,像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
季暘目光卻最終定格在奶茶身上,這貓跟樓上某人一樣,半夢半醒的時候很有幾分乖巧可愛的樣子,但它竟然能安然地趴在一個近乎陌生人的懷裡,真是不可思議。
“奶茶看起來很喜歡你。”季暘說。
克裡斯笑了笑:“阿姨請假了,可能是因為最近都是我在喂它。”
事實上它這隻神經病小貓咪,隻認梁思憫,連一直照顧它的小阿姨都時常應付它發癲,這還是第一次這麼乖巧地趴在除了梁思憫外的人懷裡。
這讓季暘感覺到一絲微妙的……不爽。
……
兩個人闲聊幾句,林逸舟才得以搭話:“公司有幾份文件,我看他們要得急,就說拿過來讓您籤一下。”
季暘懶得往書房去,往沙發上一坐,伸手:“拿來。”
奶茶從克裡斯身上下來,趴在季暘身上嗅來嗅去。
然後跳到他腿上,試圖伸爪子夠文件,被季暘攥住爪子。
“怎麼跟你媽似的。”
沒一會兒安生時候。
林逸舟把厚厚一沓文件拿出來:“都在這兒了。新聞那邊我也聯系了,夫人讓我不要管,但今天還在熱搜上……”
這事兒季暘其實有個模糊的猜測。
梁家出事,他和梁思憫很久前被偷拍的照片就上了財經新聞,後來發展成娛樂新聞,說季梁豪門的強強聯合其實是梁家的一個騙局,中昇早就中空了,季暘為了坐穩一把手的位置,聯合梁家聯姻,但卻沒想到被擺了一道,實在是識人不清,如今梁家大勢已去,季暘隻能把怒火發泄在新婚妻子身上。
婚姻疑似破裂。
雖然後來有人曬出了明達的二少和梁大小姐同框的日常照片,盡管有些模糊,但看起來兩個人挺親密。
然而大家還是不相信,分析了各種蛛絲馬跡,得出了這倆人一定是因為利益關系,感情破裂了的結論。
沒點水軍在後面帶節奏,都不大可能。
牆倒眾人推是基本規律,但中昇並沒有什麼原則性的問題,沒道理被這麼關注。
“中昇那邊怎麼說?”季暘問。
林逸舟回答:“那邊的公關已經放棄再公關了,目前的輿論走向沒有很過激,他們打算靜觀其變。倒是夫人和您的新聞,他們表示不希望夫人被暴露在社交平臺被人品頭論足,但我讓人撤新聞的時候,夫人又聯系我讓我不要插手。”
這已經是昨天的事了,夫人讓他不用告訴季暘,但今天熱搜還沒下,他不能再瞞著。
季暘沉吟片刻,幾乎可以斷定,是梁思憫自己把新聞推上去的。
她……在幫他?
其實這事兒本來就玄,他最近正打算進董事會,卻被各種阻撓,爺爺大概想看一下他的能力,並不插手,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他這幾天都在董事會會議裡耗著,管理層很介意他拿進一步的實權。
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周旋起來讓人生厭罷了。
昨天他才喘了口氣,順便和她一起參加聚會。
他沒太放在心上。
這種花邊新聞,隻需要花點錢就能解決的事,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所以他這會兒才意識到,梁思憫打算讓他將計就計。
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嘛!
他忍不住扯了下唇角。
梁思憫懶懶地打著哈欠下了樓,她懶得下樓梯,直接坐直梯下來的,然後遊魂一樣飄過來,雖然客廳很多人,但她仿佛都沒看見,旁若無人挨著季暘坐下來,把奶茶抱進懷裡狠狠親了親。
她餘光裡看著季暘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都來氣,明明是他好幾天沒怎麼合眼,怎麼她才像是被妖精吸幹陽氣的人。
她整個人萎靡不振到仿佛縱欲過度,他倒好,什麼事兒沒有。
難不成資本家真的有一副鋼鐵之軀?
梁思憫無聲地,踩他一腳。
克裡斯彎腰,小聲請示:“憫,要我為你揉揉太陽穴嗎?”
梁思憫搖搖頭,仰著頭看他,誇獎:“克裡斯,你的眼鏡好酷。”
“謝謝親愛的。”克裡斯笑容滿面,“現在要用飯了嗎?我讓廚房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生煎和刀魚餛飩,如果你今天沒胃口,可以吃一些沙拉,現在喝一杯熱檸檬水好嗎?”
梁思憫比了個OK的手勢。
季暘無語,把籤字完畢,合上筆帽,往桌子上輕輕磕了一下,然後有些煩躁地丟掉。
再然後一把把奶茶奪過來,蹂進自己懷裡。
緊接著被梁思憫朝著胳膊拍了一巴掌。
終於才覺得痛快了。
林逸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起身,看了一眼梁小姐,看了一眼老板,餘光裡又看了一眼前去茶水間的克裡斯。
他似乎非常明確意識到,老板吃醋了。
盡管克裡斯臉上的皺紋看起來很可能四十歲了,但整個人狀態還是很年輕,他那麼體貼,對梁小姐的生活了如指掌。
老板這種摸不準自己老婆喜好的,會吃醋也是正常的。
“那季總,夫人,我就先告辭了。”林逸舟欠身。
梁思憫揮了揮手:“再見林助理。”
然後手沒放下去直接又拍了季暘一巴掌:“你真的很欠揍。”
林逸舟出客廳之前,老板正別扭地表達自己的不滿:“你什麼時候背著我找了個管家?”林逸舟忍不住偷笑了下,因為那語氣很像在問:你什麼時候背著有了別人。
梁思憫根本沒意識到季暘的別扭,反而熱情地介紹:“克裡斯人很好的,特別能幹,很聰明,跟我算是校友,他家庭條件不太好,因為某些原因輟學了,那會兒我跟我哥在國外,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管,打理得井井有條,完全不需要我費心。”
季暘:“……是嗎?”兩個字,酸得都要冒泡了,從來沒見她誇過什麼人。
梁思憫點點頭,隨口道:“我好愛他的。”
奶茶還是掙脫出來跳進她懷裡,她低著頭,摸著奶茶的腦袋,誇它是一隻好貓。
季暘眼睛一下子就眯起來,盡管她的語氣隻是在表達:我很認可他的能力。
但她甚至還沒對他說過“愛”這個字眼。
他捏了捏掌心,胸口溢出的妒忌比檸檬水還要酸澀幾分。
他忽然把她抱起來擱在自己腿上,手緊緊環在她腰上,在她掙脫之前,用正事壓住她:“新聞的事是你幹的?”
梁思憫其實也壓根兒沒想掙扎,她似乎已經很習慣肢體接觸,而且克裡斯是個非常開放且專業的管家,不會打擾她的私人空間。
看到了也會當沒看到。
她點點頭:“有人想搞事,那就幹脆鬧大好了。”
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克裡斯端了熱檸檬水出來,低著頭,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透明人,把託盤放在兩個人面前。
梁思憫剛說了一聲:“謝謝。”
季暘單手扣著她脖頸,漫不經心地吻了下她耳後。
【??作者有話說】
克裡斯:……就當我是死的
來啦來啦!今天比昨天整整早了四十分鍾,這是歷史的一大步(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