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到顧樂樂口中“職場生存不易”的沈淮與,她忍不住有些心疼,問:“你不舒服嗎?”
“嗯……有些頭痛,不過不礙事,”沈淮與輕嘆,他坐起來,讓出空位置,“陪我聊聊?”
杜明茶:“……好呀。”
雖然眼前局面和初步所想有些誤差,但總算完成“單獨聊天套話”這一步。
別管過程如何編譯,隻要能成功運行,就是勝利。
毫不設防的杜明茶坐在沈淮與身側,心中暗暗琢磨,一個正在處於疲憊中的人,應該也很容易說真心話吧。
她已經想好了,先從最近的發燒開始談起——“我上次發燒這麼嚴重,還是初中時候。”
進而拓展到初中生活——“初中時,身邊好多同學都情竇初開。”
再暗搓搓問對方初中經歷——“你呢,初中時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沒等她開口,就聽見沈淮與低低的聲音:“我上次感覺到這麼累,還是初中時。”
杜明茶:“嗯?”
沈淮與閉著眼睛,手指按著太陽穴,輕嘆:“初中時啊,情竇初開的年紀。”
杜明茶:“嗯嗯嗯?”
沈淮與放下手,垂眼看她,眼睫下,眸色濃暗:“你呢?初中時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
杜明茶沉默了兩秒:“沒有。”
“哦?”沈淮與半倚著,目光柔和,“那高中呢?”
Advertisement
杜明茶:“也沒有。”
他輕輕笑了一下:“不想談戀愛?還是沒遇到喜歡的?”
因對方搶先,導致杜明茶步伐大亂,如今不得不跟著對方的節奏來:“沒有遇到喜歡的。”
“哦?”沈淮與打開桌上的酒,漫不經心地倒了一杯,“那明茶喜歡什麼樣的人?”
杜明茶:“……優秀正直,寒門子弟,窮不墜青雲之志……等等,您開酒做什麼?”
從沈淮與打開酒的瞬間起,杜明茶的心就懸起來了。
開酒是她計劃的第二步耶。
攻略技巧第二條:保持若即若離距離,制造曖昧氛圍。
等確定對方和自己三觀基本吻合後,就可以邀請對方喝一點點小酒。
在醉意微醺時刻,可以假裝不勝酒力,湊到他胸膛上輕輕嗅一嗅,故意誇對方“很香”,比比身高,說些“你怎麼長這麼高”之類的話,拉近距離,試探對方反應。
杜明茶眼睜睜地看著沈淮與往兩隻杯子都傾倒酒液。
琥珀色的液體悄然流入杯中,有著一層氤氲的、迷醉的香氣。
將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沈淮與微笑:“這是果酒,度數不高,想不想嘗嘗?”
杜明茶接過一杯,已經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走了:“謝謝。”
她現在的心情,比剛入宮的紫薇還忐忑。
迷茫地接過杯子,輕輕嘗一口。
杜明茶怕自己真的喝醉,特意請阿姨拿了瓶度數低的果酒,回味甘甜,的確不怎麼上頭,一般也喝不醉……吧?!!!
她捧著杯子,看到沈淮與忽然放下杯子,震驚地發現他竟有些醉了。
沈淮與依靠著沙發半躺,閉眼苦笑:“糟糕,晚上喝了些酒,現在又喝……有些頭暈。”
杜明茶看他皺眉,心中緊張,忍不住問:“淮老師,您頭還痛嗎?”
沈淮與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無奈:“有一點。”
杜明茶下意識靠近他。
當初為了給她湊上培訓班的錢,父親接了些翻譯的活,白天工作後,晚上再熬夜寫東西,也常常頭痛難忍。
杜明茶見過媽媽給父親揉太陽穴,她也會。
顧樂樂下午說的那些話,讓杜明茶忍不住憐惜沈淮與,此刻看他露出此種神態,愈發不忍心。
她挽起睡裙袖子:“淮老師,我以前給我爸爸按過額頭,據他說會好受一些……您要不要試試?”
“這樣太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
杜明茶打斷他的話,站在沈淮與對面,俯身,仔細地給他揉著太陽穴。
她剛剛洗過澡,手指還是暖的,力道不輕不重,按的沈淮與輕嘆一聲。
猶如受到鼓勵,杜明茶愈發認真地按,但隻按了一陣,忽然感到沈淮與微微仰臉。
他的鼻子,剛好在她的胸口稍上、鎖骨以下的位置。
沈淮與低聲說:“好香。”
這兩個熟悉的字眼惹得杜明茶身體一僵。
她松開手,直起身體,愣愣地看著沈淮與。
沈淮與也站起來,沙發和茶幾之間空間狹窄,他身材高大,壓迫感十足。
他微微垂眼,忽而輕扯杜明茶的睡裙,拉她貼近自己,比了比身高,笑:“怎麼才長這麼高?小不點?吃不飽飯嗎?”
杜明茶沒有說話。
她的頭頂,剛好在沈淮與肩膀的位置。
沈淮與稍稍後退,仔細看杜明茶:“怎麼不說話?”
杜明茶:“因為我想說的全被你說了。”
沈淮與:“嗯?”
耳側忽然聽到門鈴聲驚響,杜明茶猶如受驚的小鹿,推開沈淮與:“我困了想去趟廁所。”
她的手沒什麼力氣,綿軟軟的,隻怕也不痛。
沈淮與站在原地,瞧著她倉皇而逃的背影,無奈笑笑,動身去開門。
沈少寒在門外站了近兩分鍾,才盼到沈淮與過來。
今日大幅度降溫,天氣寒冷,他有些不適。
臉上老先生抽打的痕跡尚在,已經轉變為淤紫。
沈少寒等到沈淮與開門,低聲叫他:“二爺。”
沈淮與問:“什麼事?”
他側身讓沈少寒進來。
沈少寒很少來靜水灣這邊。
沈淮與大部分時間並不住在靜水灣,隻在照顧顧樂樂時才會住在這邊。
但自從認了顧樂樂做幹兒子後,沈淮與住在這裡的時間越發長,說這裡是他第二個家也不為過。
沈少寒進門換拖鞋,看到一雙屬於女孩子的嶄新拖鞋。
毛茸茸的,可可愛愛小鹿造型,不是顧迤逦的風格。
一顆心重重提起。
二爺……有女人了?他怎麼一點兒風聲都探聽不到?
沈少寒換上拖鞋,稍作思考,心情又逐漸好轉。
這是好事。
二爺有了女人後,斷然不可能再朝杜明茶下手。
他至今不知道為何沈淮與當初苦苦找尋杜明茶,現在想想,或許是顧樂樂喜歡明茶教課?
無論原因如何,隻要二爺別對明茶起心思,沈少寒可以不去追究。
這樣想著,沈少寒眉頭舒展。
沈淮與忌諱旁人問他私事,沈少寒也不去招惹,跟著沈淮與到了書房後,才說出今日來意:“二爺,我想求您件事。”
沈淮與低頭,燒滾水,煮茶:“說。”
“我知道您和孟教授、林教授關系都很好,”沈少寒低聲說,“現在孟教授不願意收雲茶,您能不能想辦法,讓她進林教授的項目組?我知道林教授也在招人……”
有了昨日教訓,沈少寒不敢直接打著二爺名義塞人,特意來詢問他意見。
“林教授想要的是杜明茶,”沈淮與坐在沙發上,抬眼看他,“這麼苦心積慮地塞別雲茶進去,你是真喜歡她?”
沈少寒苦笑:“……我已經和別雲茶提分手了,讓她進項目,算是我給她最後一個補償。”
沈少寒已經分不清自己對別雲茶是什麼感情了。
愛嗎?
他的確真心愛過那個不曾見面、但會認真糾正他語法錯誤的“筆友”。
現實渾渾噩噩,唯獨那個女孩曾給予他一絲純粹。
那種追求知識的純粹。
隻是與別雲茶交往後,沈少寒才遺憾地發現,自己愛上的不過是個假想的幻想。
但基於男人的責任,也是為了那點他幻想的白月光,才會原諒別雲茶廣播站對他父母秘密的爆料,畢竟沈少寒對父親和繼母也無太深感情……
別雲茶先前那些事,也是她涉世未深被男人騙了身體,不怪她。
沈少寒利用過別雲茶,也被她借著名頭招搖過市。
此刻疲憊不堪,隻想著早些結束這段關系。
沈淮與雙手合攏,看著沈少寒:“我可以將林教授的聯系方式給你,你自己與她談,不用借我名義,她也會同意。”
沈少寒眼前一亮:“謝謝二爺。”
“先別謝,”沈淮與說,“你自己考量清楚,你想將別雲茶強塞進去,勢必會令明茶討厭你。”
為了別雲茶,再度傷害杜明茶。
沈少寒沉默兩秒,點頭:“我明白。”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為了別雲茶曾與他共同在紙上交流的那點純白,沈少寒選擇暫時委屈杜明茶。
水冒著泡泡,熱氣騰騰,咕咕嚕嚕地開了。
滿室新茶的清香,在沈淮與手下氤氲漫開。
沈淮與為自己倒杯茶,卻隻為沈少寒倒了杯滾燙的熱水,徐徐微笑:“你明白就好。”
沈少寒這才坐下。
他雙手觸著杯壁,隻覺身體溫度慢慢回升,稍稍暖和一些。
水太燙,一時間難以入口。
沈少寒給林教授打了電話過去,果不其然,對方答應下來,願意收別雲茶進項目。
總算能安頓好別雲茶,總算是替心中純白做了圓滿了結……
沈少寒了卻心事,心情稍振作,看著旁側放著顧樂樂的作業本,順手拿起來,翻了幾頁:“樂樂最近在學法語?學的——”
剩下的半截話生生斬斷,沈少寒死死地盯著作業本上的痕跡。
那些流暢的批語,娟秀的中文筆跡,以及瀟灑自若的法語。
這熟悉的書寫習慣,在句子末尾點了兩個小點。
他再熟悉不過的筆跡。
心髒被驟然揪緊、死死拉扯,呼吸艱難,仿佛氧氣全被剝奪而走。
沈少寒將作業本捏的發皺,聲音變了調,難以置信:“二爺,這是誰寫的?”
“明茶寫的,”沈淮與並未看他,細細品嘗新茶清香,微微一笑,眸色暗沉,“是不是比別雲茶筆跡漂亮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滿足你們想看的小劇場~
戀愛初期,沈淮與喜歡在鏡子前比一比與明茶的身高,逗她:“小不點,再長長。”
後來,沈淮與喜歡在鏡子前自背後環抱明茶,吻她:“小不點,腿分開,再大點。”
感謝在2021-04-24
23:50:42~2021-04-26
00:02: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