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握住了門把手。
姜寧心頭一跳,怕他開了房門,進去了便再也不出來,及時移了一步,背緊貼著房門,擋在了房門前:“先別進去。”
兩人的距離陡然拉得極近。
燕一謝右手握門把手,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了姜寧,從走廊遠處看來,他幾乎像是用右手將姜寧圈在了身體和門板之間。
年輕男人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在侵略姜寧,姜寧看著他,呼吸開始錯亂,不受支配了。
他低眸死死盯著姜寧,像是盯著什麼毒藥,漆黑的眸子裡有幾分高深莫測,光照不進來,叫人無法辨別究竟是復仇的神採還是重逢的冷意。
“說吧,你這一次又想幹什麼?”
他的聲音沉得不像話,隱約還可以聽出來幾分咬牙切齒。
姜寧:“我——”
“又想三分鍾熱度把當年的事情重復一遍?”
姜寧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道:“你聽我解釋,你不能不聽我解釋,就給我判了死刑。”
燕一謝冷笑,目光如一把凜冽的刀,慢慢割過姜寧的眉梢,割過姜寧的眼睛,在她嘴唇停下。
他直起身子,放開握住門把的手,冷冷道:“那好,你解釋。”
他離姜寧遠了幾寸,那種壓迫人的感覺稍稍淡了點。
姜寧微松了口氣,道:“我說我能預知未來你信嗎?就在你出國的半個月之前,我得知我像是蝴蝶效應的那隻蝴蝶,會改變你的命運,你本來可以康復的雙腿可能會因為我,而失去康復的機會。為了能讓你像上輩……像我預知的夢裡那樣,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條件下出國,我不得不……”
姜寧言辭懇切,本來以為可以說清楚,可誰知燕一謝卻面色越來越冷,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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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寧:“……”
燕一謝快氣瘋了。
他覺得自己是瘋了,才在姜寧說可以解釋的時候,心髒猛然攥緊,還以為她當年真的有什麼苦衷。
誰知她竟然拿這樣一番荒謬的胡話來敷衍自己。
“你是不是,”燕一謝恨意凜然地盯著姜寧,俊臉逼近,捏住她下巴,一字一頓道,“覺得我是可以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傻子?”
姜寧被捏成了嘟嘟嘴:………………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的通常三萬字內會出現,比如說表白預警,狗血預警,好提前提醒大家,劇情進行到哪兒了。所以讀者老爺們別急,豪那個強奪三萬字就會出現。
該寫的都會寫,但是需要一層一層鋪墊。
然後,最近在外旅遊,隻能保持日更。我會盡量加更,但隻能說盡量,沒法做出承諾。
大概24號之後時間就多了,會努力碼字。
除此之外就是,文案裡的燕如顧的劇情我打算放番外,不是虐的那種,而是婚後吃醋的搞笑劇情。提前說一下。
71、第 71 章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話, 你自己會信嗎?!”燕一謝怒意磅礴,神情陰冷,看姜寧的目光像是要將她凌遲。
剛出國那段時間,他每一天都在等著姜寧撥通他的電話, 告訴他, 她是有苦衷的,即便那個時候她說執意分手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恐怕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的他都會不顧一切地回去找她。
可是, 兩年了,六百多個日夜過去,那通電話卻從來沒響起來過。別說向他解釋了, 連問候都不曾有一句。
他再怎麼頭腦發熱,兩年過去, 也該清醒了。
於是第三年的第一天,他親手將電話卡折斷扔進了垃圾桶。
再度重逢, 哪怕她編一個好一點的理由來騙他, 讓他花些時間去調查也好,結果她卻編出一個什麼預知未來的鬼話!
難不成他活成了一個笑話, 她就真的把他當笑話嗎?!
他冰得像鬼一樣的修長手指死死扣住姜寧的下巴。
姜寧感覺涼意穿透自己的臉頰,忍不住發出一個單音節:“唔。”
燕一謝視線落到她雪白下颌的淺淺紅痕上,像是醒過來一般, 手指猛然一顫, 到底是神情陰鸷地放開了她。
姜寧心中一陣無力。
這的確就是最真實的理由, 但無論她在什麼時機說出來,燕一謝都不會信。
也是,世界上除了經歷者本人,誰會相信重生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呢。
換了她, 她也不會信。
可她等了他三年,她無論如何不想就這樣失去他。姜寧心如刀割,還是試圖解釋:“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是真的……”
燕一謝已經不願聽了。
他逐漸平靜下來,眸子裡的恨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樣的平靜。
他視線從姜寧臉上移開,盯著被姜寧擋住的門,薄唇輕啟,語氣冰冷:“讓開。”
姜寧看著他漠然的側臉,指尖不由得一抖。
三年時光的鴻溝真實地顯現了出來,雪夜那晚溫柔的少年似乎已經徹底消失不見,眼前的人氣場強大,變得極為陌生。
這三年,她不知道燕一謝在哪裡,在經歷什麼,活成什麼樣。
可是想想也知道,他必定極為艱難,咬牙切齒地想要站起來,咬牙切齒地應付家族中的人。
她很想問一問,知道他所有的情況,以填補這三年空缺的時光,但燕一謝好像已經不喜歡她了,他不給她機會。
六年前姜寧擁有無限的勇氣,是因為知道上輩子的燕一謝喜歡她。
但現在姜寧卻像是泄了氣的氣球。
因為愧疚,勇氣已經搖搖欲墜泄了一半,面對上燕一謝森然的眼神,又泄了剩下的四分之一。
姜寧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好,那你先休息。”
她戀戀不舍地看了燕一謝一眼,才垂下頭,挪了挪步,從門板面前讓開。
燕一謝見她這樣,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氣來。
她似乎也變了很多,沒有當年那般死纏爛打了,為什麼,不是千方百計找借口向他解釋的嗎,為什麼才找了一個理由就放棄了呢?難道是三年後,戲弄他的興致都沒有了?
姜寧讓開了,乖乖站在一邊。卻見燕一謝臉色又變得極為難看。
姜寧:……?
怎麼了?是讓開的姿勢有問題嗎?
嫌她太慢?還是嫌她仍堵門這兒?
於是姜寧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又識趣地往旁邊挪了挪。
……卻見燕一謝臉色更陰晴不定了。
燕一謝也意識到了,即便時隔三年,再見到姜寧,他還是無法自控。
這樣不行,他不可以再一次被她輕而易舉地蠱惑。
燕一謝回過頭去,定了定神,重新握住門把,冷著臉推門進去。
一堵厚厚的門板將兩人隔開,仿佛成了兩個世界。
……
酒店裝修很豪華,走廊燈光柔和不刺眼,地上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
姜寧視線落在緊緊關閉的酒店房門上,發了會兒呆。
她知道以燕一謝的脾氣,今晚應該是不會開門了。她在這裡等下去也沒什麼用。
但偏偏她不想就這樣離開。
可能是久別重逢,舍不得,也可能是怕一旦這樣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他了。他肯定不想見到她,以後說不定還會避開她。要不是今晚偶遇,緊追上來,姜寧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遇見他。
姜寧懷著復雜的心情,在門外靠著牆壁坐下來。
她將包扔在一邊,拿出手機看了眼,有幾條葉昌和導師的電話和語言,她將語言轉換成文字看了下,轉換不清楚的就戴上耳機,聽清後挨條回復。
還有幾條來自設計院和社團的信息,以及一條來自室友楊茵茵的消息,問她今晚回不回去。
姜寧這三年來活得有點單調,設計院、教學樓、寢室、公寓四點一線,也很少在意身邊的人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包括楊茵茵的一些小手段,她全都看在眼裡,隻是沒心思計較。
但今夜之後,她心中最大的那塊沉甸甸的石頭落地,終於提起了點兒興致,給這些人一條一條地回了過去。
最後她放下手機,單手抱著膝蓋,心中嘆了口氣。
雖然燕一謝看起來討厭她,但她心中其實多少安寧下來了點兒。
這幾年她最擔心的事情其實就是即便那麼做了也沒用,擔心燕一謝的命運會被她徹底改寫。
但幸好,這一次命運終究眷顧了他。
姜寧還想知道有沒有什麼後遺症,隻是今晚寥寥幾語,全都沒來得及問。
以後慢慢來吧。
可是,以後……他們還能有以後嗎?
姜寧其實,不敢確定。
但是她總不能就這樣放棄。
……
房間裡沒有開燈,黑暗中,燕一謝穿著白色浴袍,微湿的黑發朝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他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眉眼如墨描,深邃銳利,精致的面容冷得像是雕塑,視線落在門板上。
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姜寧好像還沒走。
從門板縫隙透進來的燈影小小一團,燕一謝盯著那團影子,心中的怒火像是被純淨的冰塊中和,終於稍稍緩解。
他的腿有康復跡象是在第一年零八個月的時候。
剛出國進行治療的時候,他並不抱著任何希望,隻覺得百分之一的康復概率完全就是個笑話。燕柏昂之所以同意,是因為他想要一個健全的繼承人,來鞏固他的地位,至於手術失敗,自己的狀況會不會變得更糟糕,燕柏昂恐怕並不在意。
但最後燕一謝還是籤了字,哪怕冒著巨大的手術風險。
並非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而是不顧一切、孤注一擲地想要重新站起來。
當時少年處於絕望當中,隻能將姜寧的拋棄歸咎於自己殘廢的雙腿,這樣他才能讓自己熬過無數個漫長的冬夜。
他想,假如自己雙腿康復,或許沒了姜寧母親的阻礙,沒了旁人的闲言碎語和異樣目光,姜寧當時可能就不會覺得累,或許就不會放開自己的手。
後來腿終於好了,他又卷入了燕家內部的爭鬥當中,虎狼環飼,兇險萬分,一年多無法抽身。現在算是在燕氏內部站穩了腳跟,什麼蔣京,什麼陳森,還有他的父親,再也沒什麼辦法攔他,他才回到國內。
姜寧大約以為這是一次偶然的重逢,但她不知道他已知道她的行蹤許久,甚至親眼見到了叫做陸修然的送花去她實習的設計院。
燕一謝到底想做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隻是想知道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