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燕一謝和她開玩笑,應該是沒發生什麼,姜寧松了口氣,說:“過幾天周末去放風箏吧,管家說你買了一隻。”
燕一謝皺了皺眉,頓了一下:“……什麼買了一隻?”
姜寧說:“就是前段時間,管家說你買了一隻兔子形狀的風箏,讓他扔掉,但是後來不知怎麼他發現丟在垃圾桶旁邊的風箏不見了,原來是你撿了回去……”
燕一謝:“……”
“沒有的事!”少年立刻截斷她,漲紅了臉,惱羞成怒道:“沒有的事。”
姜寧瞅了眼他,忍不住笑起來:“這有什麼啊,可能你一開始想丟,後來不想丟——”
燕一謝怒道:“閉嘴,我說了沒有的事,管家胡說八道。”
姜寧敷衍道:“好好好,我相信你,沒有的事,你沒有讓管家買也沒有回去撿……那麼這周末放風箏就放那一隻吧?”
燕一謝:“…………”
燕一謝接下來兩節課一直冷著臉不說話,耳根一直是紅的,沉浸在丟臉的情緒當中。提起任何關於“風箏”的事他都一言不發,甚至姜寧說一句外面的風大,他都緊緊抿著唇。
姜寧快給樂壞了,還想多逗逗他,但是又怕玩脫了,隻好收斂一點,體貼地不再提這件事。
快放學的時候,姜寧起身,打算把冬令營的表給嚴大航送過去。
燕一謝發現她並沒有報名,臉色有點異樣,將她拽回座位:“不去嗎?”
“有什麼好玩的?”姜寧被迫一屁股坐回來,她想起身,少年不讓,她動彈不得,隻能用一種嫌棄冬令營太無聊的口吻說:“馬上天氣就要變冷,去爬雪山的時候冷死了,還得提前準備爬山工具。”
“真不想去?”燕一謝看著她的眼睛。
姜寧達到:“真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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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一謝卻不由分說地道:“你想去,那就去。”
姜寧怔了一下,道:“我不想——”
話還沒說完,燕一謝拿過她手裡的表格,拿起一支筆,把她的名字給填了。
燕一謝抬起頭,冷冷道:“嚴航,拿去。”
嚴大航:“……”
嚴大航拿走了表格,燕一謝開始整理書包,管家已經開著一輛黑色的車子來到了教學樓下。
姜寧一邊將課本往書包裡裝,一邊不停地看著燕一謝。
她忍不住問:“你生氣了嗎?”
燕一謝平靜地問:“我為什麼要生氣?”
姜寧躊躇了一下,總不能說,因為少年的雙腿根本沒辦法進行爬雪山這樣的項目。到時候全班都去的那一天,他隻能孤零零地留在家裡。
比起去參加這種冬令營,她更寧願去別墅裡和他一起待著看電影——可這樣,她又怕他覺得她在同情他。
姜寧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拎起書包,默默走在燕一謝身邊。
走到走廊上,外面起了風,落葉紛紛落下。
薄薄一層夕陽灑下來。
她身邊的少年忽然開口:“姜寧。”
姜寧猛然回神,“啊”了一聲,低頭看向輪椅上的少年。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顧忌我的感受,裝作不喜歡那件事。”
燕一謝面無表情。
姜寧:“我——”
少年看著前面,用一種冷冰冰、沒什麼溫度卻又認真的口吻:“和你買通嚴航讓他來和我做朋友、希望我開心一樣,你覺得我難道會不希望你開心?”
姜寧:“……你知道了啊?”
燕一謝道:“當然,白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木啦,明天繼續雙更。
29、第 29 章
姜寧和許鳴翊所住的那一片胡同距離恆初並不遠, 平日裡少年們騎自行車,幾分鍾便能風風火火地衝到學校。
姜寧習慣步行,頂多二三十分鍾也就到了。
但是燕一謝來上學後, 姜寧開始上學放學都厚臉皮地纏著他,蹭他的車。燕一謝對此一臉嫌棄, 甚至懷疑她是為了蹭車才來接近自己的……可依然每天讓管家準時將車開到胡同外的一條小路停下等人。
胡同這一片熟悉的鄰居太多了,姜寧怕被鄭若楠看到, 不敢讓管家送得太近, 在距離家還有十萬八千裡遠、沒什麼人經過的小路上就嚷嚷著該停車了。
這樣一來二去反而還繞了遠路。
燕一謝計算過時間, 原本姜寧放學回家,走路隻需要二十三分鍾左右。現在先上管家的車,經過車流較堵的路段, 繞一大圈到胡同後面停車,她再回家,幾乎需要半小時左右。
姜寧對此的回答是:“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嘛,幾分鍾也好啊。”
果然不出姜寧所料,少年立馬惱羞成怒:“天天亂說這種話你知不知羞!”
姜寧愉悅地笑起來, 管家也從後視鏡看著兩個孩子, 露出了微笑。
燕一謝卻緊繃著臉, 一路上不肯理她了。
燕一謝有時候真不知道姜寧嘴裡哪句話是認真的, 哪句話是不經過腦子隨口一說。她對別人也是經常這麼胡說八道嗎?
但燕一謝用餘光注意了一下近些天來姜寧和班上其他人的相處,卻沒見到她對別人這樣。雖然有時候也會沒個正經, 但似乎不會纏別人纏得那麼緊, 更不會動不動把下巴擱別人手肘上。
雖然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少年的心底卻像是攤了一塊溏心蛋,慢慢地溢出晴朗的天。
車子停穩後,姜寧背著書包跳下車:“明天見。”
燕一謝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略點了一下頭,升上車窗。
“等等。”姜寧迅速撲上去,扒拉住車窗。
燕一謝皺眉看向她:“這樣很危險,萬一車子已經重新啟動了呢。”
姜寧說:“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燕一謝不可思議地抬高音量:“你又餓了?你——”
“不是這個!”剛才在車上吃了兩塊燕一謝的小鹿餅,姜寧有點臉紅,趕緊抹掉嘴邊的沫子,打斷他:“我和你說明天見,你就不能也回我一句明天見?別人對你說話,你要有所回應才行。”
姜寧已經發現了,燕一謝根本沒有回應別人的習慣,他的回應不是冷冷地看對方一眼,就是“走開”、“離我遠點”、“別礙事”、“擋路了”之類的短語,來學校幾天,他除了對自己說話,就隻有對嚴大航說過的那句“滾”。
姜寧決定起碼先讓他習慣去說一些“早上好”、“明天見”、“吃了嗎”這樣的打招呼的話。
燕一謝緊緊抿著唇,蹙眉看著姜寧:“我已經對你點頭了。”
意思就是,你還想要怎樣。
姜寧誘惑他道:“如果你這一周都對我說了‘明天見’的話,下周我就送你一瓶千紙鶴,就是別的女生會給男生折的那種。”
管家在駕駛座上降下車窗,不知道是否該提醒姜寧,前些年在醫院的時候,少爺足足有一年沒開口說過話。自從認識她以來,少爺的話已經明顯比以前多多了。她還試圖讓他開口說一些無意義的廢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千紙鶴這種東西,過於幼稚了。
少爺不會稀罕的吧。
然後管家就聽燕一謝語氣不帶感情色彩地道:“明天見。”
管家:“……………………”
姜寧認識燕一謝以來,第一次得到了他的“明天見”,頓時心滿意足,說:“記住是連續一個月都對我說。”
少年擰起眉:“你剛才說的是一周。”
“你錄音了嗎?”姜寧耍賴皮:“我明明說的是一個月。”
燕一謝:“……”
姜寧旗開得勝,歡快地拎著書包回家了。
管家忍不住從後視鏡中看了燕一謝一眼。
燕一謝冷著臉:“我才不稀罕她送的什麼玩意。”
管家:“……”
燕一謝:“但她已經那麼請求我了,我要是不答應,她會哭。”
管家:“……”
老實說他覺得姜寧不會為這點小事哭。
許鳴翊和司向明打完籃球回來,剛好見到姜寧從燕一謝的那輛車上下來。
司向明趕緊拽住許鳴翊,發出了一聲“臥槽,看那邊”,羨慕地盯著那輛車。
許鳴翊卻盯著姜寧看了半晌,直到姜寧的身影消失在胡同路口。
待到看不見姜寧,黑色車子的引擎才重新發動,掉頭開走。
秋季的冷風中,許鳴翊盯著那輛車,臉色很難看。
等司向明回過神來看向他時,他已經扔了籃球,一言不發扭頭就走了。
許母下班回到家時,院子裡聽不到打籃球的聲音,電視機也關著,許鳴翊沒有在看圍棋頻道。屋子裡靜悄悄的,她差點還以為許鳴翊學校有事,這會兒還沒回來。
想著給許鳴翊收拾下房間,她一推開許鳴翊房間的門,卻嚇了一跳:“兒子,你在家啊?”
許鳴翊躺在床上,用手背遮住眼睛,嘴角垂著,平日裡的意氣風發都沒了,顯得失落又困惑。
“怎麼了?我給你倒杯牛奶?”許母走過去坐下。
她拿開許鳴翊的手。
許鳴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許鳴翊坐起來,心煩意亂地抓了抓短發,想說些什麼,但卻又說不出口。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都是和姜寧有關。
姜寧家中發生了變故,姜寧成績變好了,姜寧轉班到了他們班,和他距離很近,卻又很遠。
她開始和另一個人成為了好朋友,一步一步地離開他的世界。
即便現在他離鍾從霜十丈八千裡遠,姜寧和他的關系也沒回到從前。她好像不是很在乎他關心誰、喜歡誰了。
許鳴翊終於確定,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她不是在吃醋,隻是單純地疏遠了他。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許母多少猜到了點什麼,問:“是因為姜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