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呦笑了笑:“我們家在服飾方面是專業的。”
“這能改嗎,我很喜歡這套裙子,下周女兒的生日party,我一定要穿這條。”
“改起來有點困難。”陸呦如實說道:“因為每一條晚禮裙,都各家的風格,如果要在原基礎上動工,必然會改變原有風格。”
一條高貴的晚禮裙,哪怕改動了一個微小的地方,都可能翻車。
“高定館也是這樣說的。”尚嫻淑皺眉道:“她們強烈建議我放棄這條裙子,買新的,但這條裙子是女兒送給我的,我想在她的生日上穿,就不能想辦法補補嗎?”
“補是可以補,但成不成功,不好說,很可能會補廢掉,您請慎重考慮。”
“沒關系,你盡管試試吧!我相信你。”
陸呦無奈苦笑,心說這不是您信不信我的問題啊,要接這自砸招牌的“燙手山芋”,她還真是需要勇氣。
“價格不是問題。”尚嫻淑將裙子遞給了陸呦:“你隻管幫我做好,我不會虧待你!”
陸呦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也抱著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心態,接過了這條晚禮裙,對尚嫻淑保證道——
“我會全力以赴的。”
第6章 巧克力
一整個下午,陸呦都耗在了工作室,研究尚嫻淑的這條裙子該怎麼補。
她翻開了Kevin老師送給她的素材集,找到了這款裙子面料比較適合的補料素材,然後在圖紙上設計出了一款別致的蝴蝶樣式,與這條裙子的風格,正好搭配。
隻不過,刺繡所需要的線料,陸呦翻遍了家裡的針線盒,都找不到合適的眼色。
要在這種高檔面料上進行刺繡,就需要格外謹慎,任何不當的嘗試,都有可能直接廢掉這條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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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呦給在莫莎時裝雜志工作的閨蜜沈思思去了一個電話——
“思思,我這邊需要一款燙金繡線,家裡沒有,你能不能幫我找一下,看公司有麼,我跟你買。”
沈思思是陸呦的大學室友,出身底層,陸呦以前幫過她不少,兩人關系親密、感情甚篤。
她為人仗義,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行,你把要求發給我,包括顏色、粗細,我等會兒去材料部幫你找找,現在正陪著老板接待大客戶呢。”
“你先忙,不急。”
第9節
沈思思掛了電話,走出洗手間。
助理羅煙語正在給自己上妝補口紅,冷冷睨她一眼,嘲道:“拿公司的東西去補貼你朋友啊,你這讓領導知道了,可不太好啊。”
沈思思面無表情道:“我會和領導報備,多少錢也會補貼上。”
羅煙語和沈思思一樣,都是總裁助理,所以兩個人之間的競爭不少。
沈思思工作能力強,但是羅煙語更會來事兒,會撒嬌討好人。
倆人言辭間針鋒相對地鬥了一番,便各自忙碌去了。
......
辦公室裡,莫莎的老總覃鶴,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正在接待蔣氏集團如今的執行總裁——
蔣思迪。
本來覃鶴是點名了讓助理沈思思過來幫忙,但是羅煙語半道把這樁差事給截胡了。
畢竟,能接觸、認識蔣氏集團的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辦公室裡,蔣思迪坐在沙發邊,小西裝一字裙,配著十五釐米的高跟鞋,遮掩不住的精英氣質。
她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帶著她剛剛從國外回來、即將接手集團的私生子弟弟——蔣鐸。
羅煙語一進門,目光便釘在了蔣鐸身上。
看了好幾眼,都舍不得抽回視線。
他並沒有穿職場正裝,而是一身輕松休闲的衛衣,透著一股少年感。
臉部輪廓又冷又硬,偏偏一雙桃花眸,勾魂奪魄,尤其是左眼下那顆殷紅淚痣,簡直絕了。
圈子裡的人都說蔣家私生子,渾得像個鬼,可是沒說竟是這般英俊的豔鬼啊!
蔣思迪和覃鶴談著生意上的事,而蔣鐸則百無聊賴地在辦公室兜兜轉轉,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又看看架子上的古董。
似乎對生意,毫無興趣。
羅煙語的視線,則跟著他流轉著,差點忘了給總裁和客人倒茶。
蔣鐸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回頭衝她展眉一笑。
頃刻間,羅煙語的臉紅得透透的。
總裁覃鶴倒也沒管她,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蔣思迪的大長腿上,有意無意瞥了好幾眼。
蔣思迪無視了覃鶴油膩的目光。
這次談生意,她把蔣鐸帶著,本來有意帶他過來熟悉生意場上的事。
老爺子既然選中他為集團繼承人,他自然應該對公司各項業務爛熟於心。
沒想到這混小子,一進入辦公室便磨皮擦痒的,對生意也毫無興趣,隔老遠都能對人家助理小姑娘瘋狂釋放魅力。
她按了按眉心,說道:“小鐸,你有什麼看法。”
蔣鐸正將茶幾上的一盤巧克力糖拼命往包裡揣,驟然被姐姐cue到,他愣了一下:“什麼?”
蔣思迪見他衣服包裡脹鼓鼓塞滿了巧克力糖,恨不得將他一腳踹出去。
這就是蔣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老爺子怎麼想的!
她按捺著脾氣,說道:“對於我們和莫莎合作時裝展的企劃,你有什麼看法?”
蔣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總裁桌邊的覃鶴,以及他身邊的羅煙語,說道:“你問我的話,為了公司的名譽,這邊建議取消合作。”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蔣思迪沉聲道:“理由?”
蔣鐸看著辦公室好幾個董事會成員陪坐著,笑道:“不太方便說,你確定要聽?”
“說。”
蔣鐸指了指覃鶴,又指了指助理羅煙語:“他倆剛剛搞完,而且就在辦公室裡,應該...就是姐姐坐的地方。”
蔣思迪嚇得趕緊從椅子上起來,惡心地皺起眉頭。
蔣鐸淡笑:“這種不分場合隨便發.qing的合作伙伴,我真心認為蔣氏集團應該避開。”
辦公室頓時陷入一片尷尬的死寂。
覃鶴臉色發紫,而羅煙語更是羞得直接原地去世了。
蔣鐸就跟親眼所見似的,連他們的位置都...指出來了。
“你...你誹謗!”覃鶴拍案而起,指著蔣鐸道:“蔣鐸,我敬你是蔣家的小三爺,所以容忍你的放肆,你要是再血口噴人,我...我起訴你!”
蔣鐸本來不想再說下去,但覃鶴這猥瑣男既然要起訴他,他索性就揭了他的老底——
“我剛剛進門的時候,垃圾桶還很幹淨,但是中途我和姐姐去咖啡廳坐了會兒,回來垃圾桶裡多了byt的盒子和幾張紙巾,這是最直接的證據。”
“其次,你衣領上的口紅印,和她嘴上的正紅色,是同一色號。TF黑管16,這顏色挺好看。”蔣鐸晃了晃手機:“我也下單了。”
“......”
羅煙語驚得花容失色,這男人什麼魔鬼,連她口紅色號都看出來了。
覃鶴更是拼命擦拭衣領上的口紅印記,沒想到這麼微小的痕跡都讓人注意到了!
“至於你倆的位置,我猜的,我姐坐那裡,正好方便施展。”
幾個董事成員拼命咳嗽,以掩飾臉上憋不住的笑意。
蔣思迪本來早就不滿覃鶴油膩的目光,這些年職場打拼,她也見過不少猥瑣男。
在職場上,性別壓迫永遠存在。但因為她的姓氏,沒有人敢招惹她,也就過過眼癮。
這次蔣鐸一通胡鬧,倒是泄了她心頭積壓的憤怒,她想笑,忍住了,故意板著臉對蔣鐸道:“我讓你來,是談合作的事,不是讓你來...查案子。”
“不好意思啊。”
蔣鐸又抓起糖盒裡剩下的巧克力,揣進另一個衣包裡:“職業習慣。”
蔣思迪站起身,對覃鶴道:“我們蔣氏集團選擇合作伙伴,最看重的就是合作者的品質,您在有夫人的情況下,和助理保持不正當的關系,並且還在與我們蔣氏集團談生意期間,做這種不正當的事......可以視為這是對我們的侮辱,以後我們蔣氏集團和莫莎,不會有任何合作關系。”
說完這段話,蔣思迪非常爽地轉身離開了。
覃鶴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渾身冒冷汗
蔣思迪走到門邊回頭,見蔣鐸還在揣糖,無語地喊了聲:“夠了,我們家少你巧克力吃了?”
蔣鐸揣著兩個脹鼓鼓的兜,笑著追了上來,攬著蔣思迪的肩膀,說道:“俄羅斯進口的,難買,我朋友喜歡吃。”
“什麼朋友,這牌子的巧克力又苦又澀,不就那陸家小姑娘愛吃嗎。”
......
黃昏時分,沈思思給陸呦送來了她需要的燙金線,並且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跟她八卦了今天公司發生的高層醜聞。
“我踏馬...蔣鐸這小閻王,真的絕了!”
陸呦坐在窗邊,拿著繡針,仔仔細細地手工刺繡:“他一直都這樣,任性。”
“這位爺情商高著呢。蔣家大小姐估摸著是早就不想跟莫莎合作了,才故意把蔣閻王帶上的吧!”
陸呦知道,蔣家姐姐——蔣思迪,她不像蔣家其他人那樣討厭蔣鐸這私生子弟弟。
雖然也不關心他,說話總是冷冷淡淡,但也從來沒欺負過他...
陸呦記得初中蔣鐸出事後,有一段時間,他故意冷落陸呦,和她疏遠。
陸呦年紀小,不知道他是在保護他,氣不過,天天跑到蔣家後院,扒著門往裡面看,喊蔣鐸滾出來,就算要絕交,也當面絕。
有次便遇到了蔣思迪,蔣思迪約莫十五、六歲,已經是高冷大姐姐了,她走到陸呦面前,說道:“找蔣鐸?”
蔣家的人為了迎合夫人的喜怒,都叫蔣鐸“狗崽子”,隻有她叫他名字。
“姐姐,蔣鐸不和我玩了。”小姑娘挺委屈:“躲著我。”
蔣思迪摸摸她的頭:“你有那麼多小朋友玩,還缺他一個麼?”
陸呦眨著杏眸,真誠地說:“但是蔣鐸隻有我一個小朋友呀。”
“啊,說的也是。”蔣思迪摸了摸陸呦的頭,溫柔地說:“那他不理你,怎麼辦啊。”
“那我罵他,罵到他出來。”
“這可行不通,那小子吃軟不吃硬,你越罵他,他越是不會出來。”
“那怎麼辦呢。”
“這樣,你就擱這兒哭。”蔣思迪給她出主意:“他一準出來。”
哭,陸呦這小哭包可太擅長了,分分鍾便哭的驚天動地、梨花帶雨。
蔣思迪抱著手臂、倚在籬笆旁看熱鬧。
沒一會兒,蔣鐸便繃著臉、怒氣衝衝地跑出來,衝蔣思迪兇道:“她惹你了?你多大人了,還欺負小孩!”
蔣思迪挑眉笑道:“我做什麼了,這也賴我。”
“那她怎麼哭了!”
“誰惹了她,誰知道,反正不是我。”
蔣鐸趕緊跑回去,拿了黑巧糖出來,剝開糖紙,一股腦塞到陸呦嘴裡,柔聲哄道:“不哭,乖了。”
陸呦一邊嚼著巧克力,使勁兒瞪他:“絕交啦。”
“好,你先別哭。”
“你還說好!”
她哭得更厲害了。
蔣思迪看著這倆小東西,倒是深深覺得,奶奶雖然眼睛不好使,但是心裡明鏡似的。
她給蔣鐸這可憐巴巴的私生子,指了門好親事啊。
這些年的不公、冷眼,或許會長長久久地留在少年心裡,變成難以抹去的血痕傷疤。
然而,愛也會撫平世間一切苦難。
“小哭包。”她拍拍陸呦的腦袋:“你保護好他啊。”
第10節
......
陸呦就一直記得,蔣思迪姐姐讓她保護蔣鐸。
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明白,她有什麼力量保護蔣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