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沉舟心情有些煩躁:“嗯。”
“她介意熱搜的事,和你鬧別扭嗎?”
“有點。”
林晚晚嘆了口氣:“她從小生活環境優越,有點大小姐脾氣是正常的。但她真的太不理解你了,男人外面的事,需要向她解釋麼。”
許沉舟臉色越發陰沉。
林晚晚打量著他的表情,立刻改口道:“都是我不好,不該單獨約你出來吃飯,你給我介紹了這麼好的資源,我想趁著你過生日...要好好報答你才對。”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什麼報答。”
林晚晚看著許沉舟英俊的臉龐,忽然上前,拉了拉他的小拇指:“沉舟,你......會和她分手嗎?”
許沉舟頓了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陸呦性格從來乖順,對他也是說一不二。
剛剛她對他的態度的陡轉,讓他心裡生出了幾分波折。
許沉舟按滅了手裡的煙頭:“再說吧。”
第2章 未婚夫歸來
陸呦從設計室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她獨自走在熱鬧的宵夜街,餓得前胸貼後背,肚子咕咕直叫。
青扶大學宵夜街,因為生意爆好,物價普遍比較高,一碗炒粉都要賣到二十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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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呦拿到了這一期畫稿的工資,囊中還算充裕,卻也不想花二十元吃一碗炒粉。
正對面,“甜蜜小屋”的蛋糕店的粉色霓虹燈,還暗淡地亮著,她想起許沉舟訂的那盒生日蛋糕。
蛋糕有什麼錯。
陸呦索性朝著蛋糕店走了過去。
蛋糕店裡甜蜜的奶油香味,叫人食欲大開,陸呦對前臺道——
“你好,我之前訂了蛋糕,現在過來取。”
前臺的小姐姐從冷藏櫃裡取出了蛋糕,提醒道:“務必要在今天之內食用哦!”
“謝謝。”
陸呦提著蛋糕,來到了校園外的河邊上,坐在堤岸階梯上,吹著夜風,拆開了蛋糕盒。
精美的水果慕斯蛋糕,賀卡上寫著——
祝我們的舟舟大可愛25歲生日快樂。
陸呦嘴角綻開一抹嘲諷的笑意,扔掉了卡片。
一陣夜風起,卡片輕飄飄地被吹到了遠處的大排檔,被一個男人嶄新锃亮的黑鞋,踩在了腳下。
“鐸哥,河邊那個狂吃蛋糕的小姑娘,有點像你青梅竹馬的倒霉蛋未婚妻啊!”
賀鳴非的嗓音傳了過來。
蔣鐸漫不經心地偏頭,望見了河邊大快朵頤的陸呦。
她認認真真地啃著慕斯蛋糕,風卷殘雲般,連刀子上的奶油,都舔得幹幹淨淨。
真像是十天沒吃飯了。
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憨得像條笨拙的短腿貓。
小姑娘吃完了蛋糕,似乎還滿足地打了嗝,將蛋糕盒放在身邊,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託著腮幫子,呆愣愣地欣賞夜景。
沒多久,便開始抹眼淚了。
漸漸的,小聲啜泣、變成了梨花帶雨,似乎緊繃的情緒在這一刻,全盤宣泄了出來。
蔣鐸微微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抽回目光。
“這還哭上了,挺傷心啊。”賀鳴非訕笑了起來:“好歹是你小青梅,咱得去安慰安慰啊。”
蔣鐸坐在松軟的椅上,身形稍稍斜倚,指尖捏著剛剛扯下來的蘭花瓣,淡淡道——
“夠膽子就去,我這小青梅面子大過天,發作起來,能直接給你踹江裡喂魚。”
“怕是未必。”
賀鳴非悠悠地解釋道:“以前的‘小寶釵’,的確是誰都不敢招惹啊,畢竟陸家家大業大,又被你這個準未婚夫寵著、護著,想上天摘星星都沒人攔著。”
蔣鐸看似漫不經心,卻也在認真聽著,試圖從旁人隻言片語中,補齊他在她生命中空白的這幾年。
“這兩年,陸家橫生了變故,她很倒霉啊,媽媽生了病,老爸跳樓,腿也壞了,家還有個正在上高中的弟弟,全家都要依靠她一個人。”
他捏著蘭花瓣的指尖,不覺緊了緊。
“所以這些年,‘小寶釵’性格變了很多,對她那個男朋友,幾乎可以說千依百順。”
陸家破產的事,蔣鐸也有所耳聞,不過都是回國以後了。
留學期間,家裡並沒有把陸家破產的事告訴他。
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病態洶湧的感情,做出傷害她的事,所以一走多年,一次都沒回來過,刻意規避著有關她的全部消息。
沒想到這次學成歸來,曾經被他寵得沒法沒天的小青梅,竟...落魄至此。
蔣鐸之前便聽了過去朋友們瑣碎的言談——
說她為了區區幾千獎學金,不惜和室友反目;
第3節
說她白天黑夜瘋狂畫稿,月入過萬,卻常常在食堂啃饅頭;
說她被過去的勢利眼閨蜜欺負了,也從不發作;
曾經不可一世的“小寶釵”,變成了人人欺負不吭聲的“包子”。
......
蔣鐸聽到這一切。
心都疼麻了。
*
陸呦兀自抹了會兒眼淚,情緒發泄夠了,又覺得自己挺傻的。
她不是因為許沉舟哭。
許沉舟的事,隻是一個引子,讓她把心裡長久積攢的壓力,全盤發泄了出來。
發泄夠了,她便抹幹了眼淚,鼓起勇氣、面對生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口哨,幾個吊兒郎當的花臂黃毛小混混,來到了陸呦身邊。
這小姑娘長得跟多花兒似的,哭起來也是雨打芭蕉,別有一番滋味,讓這幾個小流氓看得直了眼。
天色漸晚了,河邊堤壩沒什麼人,隻有不遠處岸上的大排檔還在營業。
小混混們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隻能口頭上調戲幾句——
“小美女失戀啦?”
“來哥哥這兒,哥哥疼你唄。”
“這兒這麼多哥哥,不然你選一個?”
......
陸呦被嚇得變了臉色,轉身便要走。
膽大的小流氓上前,拉了她一下:“小美女別走啊...”
話音未落,便聽“咚”的一聲,拉扯陸呦那小流氓,直接被人一腳踹進了河裡。
三月倒春寒,河水冰凍刺骨,即便他會遊泳,也是冷得夠嗆。
“好久沒宰人了。”
男人嗓音清潤,卻帶著幾分囂張恣肆。
小混混打量著男人,他五官輪廓又冷又硬,身上卻帶了一股子不可名狀的邪氣。
確定了是惹不起的存在,小混混撈起了水裡的同伴,一哄而散。
陸呦背對著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卻沒有勇氣回頭。
男人也沒有上前,隻是看著她的背影,漆黑的眸子透著幾分忍耐與貪婪。
倆人就在寒風中僵持了片刻。
最後賀鳴非跑了過來,喊了聲:“你們幾年沒見,不認識啦,要不要我給你倆介紹一下,蔣鐸,陸呦,你倆以前要好得睡一張床,後來差點結婚。”
陸呦咬著牙,鼓起勇氣,回頭望向他。
男人輪廓颀長,熊背蜂腰,穿這一件黑色休闲衛衣,手裡抱著一株嬌豔欲滴的蘭花盆栽。
他五官硬朗,輪廓分明,一雙風流的桃花眸,帶著幾分懶散冷淡。
眸底那顆殷紅的多情痣,灼灼動人,嗓音溫柔,像極了情人耳畔的低語——
“小白眼狼,蔣哥哥回來了。”
“......”
陸呦第一次見到蔣鐸,是在蔣家奶奶的壽宴上。
蔣家的所有小孩,都穿戴整潔,坐在圓桌席位上,說說笑笑,打打鬧鬧。
隻有蔣鐸,一個人在偏廳的小桌上吃白米飯,可憐巴巴的樣子。
陸呦聽人說,他是蔣家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媽媽死了沒人照管,帶回蔣家當狗兒一樣養著。
陸呦年紀小,聽不明白。
這般白淨漂亮的小哥哥,怎麼會是狗兒呢。
後來有一次,她看到蔣鐸伸手去抓茶幾上的糖盒子,被蔣夫人用力掐了手,手背都烏青了。
他皮膚比雪還要白,所以一點烏青,都特別明顯。
小男孩連忙縮回手,委屈極了,眼底隱隱滲著淚光。
但他倔犟地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
陸呦從桌上拿了一顆巧克力糖,趁所有人不注意,揣進他的衣兜裡。
蔣鐸不解地望向她。
小姑娘露出兩顆小虎牙,拍拍他的肩,附在他耳旁道:“不哭啦,以後你要吃糖糖,就來找我。”
陸呦是大院兒裡唯一不怕他、還給他糖吃的女孩。
也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
因為蔣陸兩家本就比鄰而居,兩個小家伙接觸的機會也多了起來。
蔣家奶奶對所謂的私生子孫孫,沒有偏見,都一樣疼愛。
見他和陸呦日益情厚,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他倆這樣要好,兩家索性結個娃娃親。
陸家這邊自然歡喜地應承了下來,蔣家的地產生意遍布全國,是真正的豪門巨擘,能攀上這門親戚,根基就打扎實了。
彼時陸呦還是個沒心沒肺的死小孩,天天追著蔣鐸問:“幼兒園的小朋友說我將來要嫁給你,是真的嗎?”
蔣鐸雖然年少、但性情早熟。
看著面前這粉雕玉琢般的小瓷娃娃,他紅透了耳根,怕女孩和他生分,認真地解釋:“包辦婚姻早就過時了,你別聽壞小孩亂講,我隻是你的蔣哥哥。”
陸呦天真地笑了起來:“好呀,蔣哥哥。”
初中,蔣鐸經歷了一場噩夢般的綁架案。
兇手是個極端仇富的變態,誘拐綁架了他和小區裡另外三個小孩。
那三個小孩都遭遇了不測,隻有蔣鐸,被警方奄奄一息地救回來,滿身是血,不計其數的傷口。
醫生說,是他頑強的求生欲,支撐他最後一口氣,等到了救援。
雖然兇手被繩之以法。
但蔣鐸的噩夢,卻遠遠沒有結束。
因為綁架案中的三個孩子全部遇難,隻有蔣鐸活著,小區裡升出了許多無端的謠言。
最離譜的甚至說,是蔣鐸伙同兇手一起綁架了那幾個孩子。
因為那幾個孩子平時總是欺負他、打他、搶他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