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副導演掏出手機:“就是他們倆。”
那手機經由別人的手遞過來,嶽松接過來一看,便微微凝眸。
手機裡是在片場的合影,有謝東和別的副導演,還有一對年輕的少年少女。
那女孩的照片當初嶽松刪掉了,但那張臉看過便很難忘記,何況嶽松的記憶力還這麼好,何況當時對她印象那麼深刻——深到他專門去向自己的表姐打聽她是誰。
嶽松實在沒想到,竟然是她。
他凝目細看。她依然是化著妝的,小小年紀,這麼喜歡化妝,總是冒充大人。
口紅的顏色依然豔麗,人也依然冷感。拍照的時候臉上並沒有笑容,顯然這合影不是她的主意。
不知怎地,嶽松看著照片裡的女孩,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他又去看另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應該就是另一個高中生了。長得挺帥,是她的男朋友嗎?小情侶一起投資?
嶽松嘴角那一點弧度又撫平,把手機還給別人:“兩個都不認識。”
“不過,”他感嘆說,“年紀真小啊。”
飯桌上的人不約而同地想:你也不大!
隻是他們能和徐立晨勾肩搭背,卻不敢在嶽松面前隨便說話。
這話就隻能爛在肚子裡。
嶽松傍晚離開,制片人送他到機場,臉上帶笑地跟他揮手道別。等小嶽總的身影消失,制片人一個轉身,去了接機口。
在那裡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徐立晨的身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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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人揮手:“小徐!”
“王哥!”徐立晨還記得這制片人,一起喝過酒的他都能記得。他跟年紀能當自己爹的人稱兄道弟也毫不覺得違和,猛揮著手臂,滿面春風地走過去:“我來了,我來了!”
步子很快,透著一股子迫不及待。
制片人看見徐立晨,不知道怎麼地,就渾身放松了下來。他哈哈大笑著給了徐立晨一個熊抱。兩個人親熱地往車子那裡去,一路嘰嘰咕咕。
“老謝啊,給你安排了好幾個露臉的鏡頭呢!”
“王哥我跟你說我一定要穿那個機甲戰鬥服啊!我電話裡跟謝哥說清楚了!”
“穿!讓你穿!你就別嫌臭啊,那個衣服穿的頻率比較高,汗味挺大的!”
“都是男的誰還嫌誰臭啊。不過謝哥跟我打過招呼了,我帶了瓶古龍水過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雁聲重生以來,作息時間堪稱超級規律,超級健康——作為高中生,每天有固定的上學和放學時間,的確也沒法不健康。
所以半夜三點被手機吵醒,實在是很令人惱火的一件事。
但當看到打來視頻的是徐立晨,張雁聲忽然心髒一收縮,腦子裡第一個反應上來的念頭是“是不是他爸媽撕破臉了”……
結果接通視頻,那一頭的徐立晨左臉幾道煤灰,右臉一片血跡,笑得見牙不見眼。
“看我!看我!張雁聲你快看我!”他使勁伸胳膊把鏡頭拉遠,盡可能多地露出身上穿的機甲戰鬥服,可勁問,“帥不帥?我帥不帥!”
張雁聲:“……”
張雁聲感到自己的腦殼頂上拱起了一個火山,滋滋地要噴發!
要不是隔著網絡,她就要一拳打到徐立晨的帥臉上去!打他個鼻血長流!
“徐立晨你有病吧!你知道現在幾點嗎!!!”她想吼他,可半夜突然驚醒,似乎有點低血壓,說出來的話都有氣無力的,沒有白天的氣勢。
隔著上千裡的距離呢,知道張雁聲夠不著他,徐立晨就不怕。
他趾高氣揚:“不就才晚上三點嗎?你看看你,躺在軟床上,睡得呼呼的!你知道有的人在幹嘛嗎?你看我謝哥!拍戲拍到現在!整個劇組的人現在都在連軸轉呢我告訴你!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哎,你別把臉埋起來啊,你再看我兩眼!我待會就要上場了!就看不著了!你趕緊再看我兩眼!快點快點!”
他一疊聲催促。
張雁聲無力罵他。她把臉埋在枕頭裡,醒了醒神,平穩了一下血壓,半天才抬起臉來:“你已經過去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也不能事事跟你匯報啊,你又不是我媽。”徐立晨嘿嘿笑,“我跟謝哥說我沒幾天就快開學了,讓他盡快給我安排。他說我今天要能過來今天就能上鏡,我二話不說就飛過來了。我跟這兒等了六七個小時了,終於輪到我上鏡了!可不容易了我跟你說!辛苦著呢!”
他的背後很多人在忙忙碌碌,張雁聲能想象得到那邊的情形。特別是前世這片爆了之後,網上鋪天蓋地各種幕後花絮,張雁聲是知道拍攝中的辛苦的。
真的很不容易。凝結了那麼多的心血,最終收獲碩果累累。
張雁聲揉了揉眼睛:“我再跟你強調一遍,不許讓導演瞎改戲!不許外行指揮內行!”
“哎呀,你比我媽還嗦,我都知道了!”徐立晨說,“我說你能不能開個燈?你這亂蓬蓬的頭發、你這煞白泛青的臉……有點嚇人呀。”
好像鬼片。
還是個好看的豔鬼!
張雁聲:“……”
張雁聲搓搓臉:“我就問你一個事……”
徐立晨:“你說!”
“你……”張雁聲被手機的光映得泛青的臉貼近,“寒假作業寫完了嗎?”
第97章
“你說什麼?喂?喂?”徐立晨大聲喊, “你畫面怎麼不動了?是不是網卡了?”
然後他自己也突然定格!嘴巴張著,眼睛也不眨了!
三秒之後,視屏掛斷。
你背後的人還在走來走去呢!裝什麼網絡卡頓啊!
張雁聲:“……”
把手機扔到一邊, 拉上被子繼續睡覺!
大半夜的被徐立晨這個神經病折騰一通,第二天張雁聲便起得晚了些。張鶴翎還說:“姐你怎麼有黑眼圈?”
見鬼。
想敷個面膜, 卻想起來自己並沒有買過。
實在是,十五六歲時皮膚狀態實在太好了, 好到根本不需要敷面膜,張雁聲重生以來也就沒去買過這東西。
還是得備著點,至少得備個眼膜, 張雁聲心想。
她知道昨天謝導那邊不定忙到幾點呢, 一直等到下午才給謝東打了個電話過去。
“他要是亂加戲什麼的, 您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飛過去給他帶回來。”她說。
謝東哈哈大笑, 說:“你可太小看小徐了!不用他說, 我已經決定給他加戲了!趁著他還沒開學, 把他的戲份給他拍完!”
張雁聲:“???”
“小徐啊,我以為他吃不了苦呢。”謝東感慨地說,“沒想到他這樣的孩子,昨天跟著我們熬了一晚上,一聲苦都沒喊。還到處給幫忙,知道搭把手什麼的。今天他還掏腰包給大家改善伙食……”
說的這個人是徐立晨嗎?怎麼感覺跟她認識的那個徐立晨不太一樣呢?
“還有啊, 我真沒想到,小徐居然是個練家子啊!”謝東說,“有個角色, 本來得請個武行的,正好省了!就他了!”
張雁聲:“……”
不是啊謝導你別亂來!
蝴蝶效應可不要影響她的投資啊!
但謝東認定了徐立晨可以, 張雁聲的勸告也不能改變他的主意。
張雁聲一頭黑線,總覺得徐立晨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正朝著感覺不太妙的方向狂奔。
但謝東是專業人士,拍出了《走出太陽系》那樣口碑、票房雙雙大爆的作品,把中國科幻一舉拉到了國際水平。張雁聲也隻能選擇相信他的眼光。
她隻能說:“請讓他盡快回來,馬上開學了,他寒假作業還沒寫完。”
電話那頭一通爆笑。
同一天的早上,嶽董在飯桌上見到了消失一天的嶽松。
“回來了?”嶽董問,“昨晚回來的?”
“是,有點晚了,就沒打擾您。”嶽松說。
嶽董就問起那邊的情況,嶽松說:“我很看好,我打算投一筆給他們。”
嶽董點頭:“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這不是嶽松的第一次投資了,從他上了大學開始,嶽董就給了他一定的財務權限,任他自己調度。嶽松在投資這件事上有很大的自主權。
他點點頭,這個事情就無須再向祖父多說了。
但嶽松吃了兩口早餐,忽然問:“爺爺,你認識興南集團的宋蘭英老太太嗎?”
嶽董說:“聽說過,沒打過交道。怎麼了?”
嶽松笑笑:“莫小姐說的那兩個高中生,其中一個就是這老太太的孫女。她爸叫張寰,聽說老太太有兩個兒子,我不知道是長子還是次子。”
“是他們家啊。”嶽董說,“我還覺得我已經夠著急的,還有人家比我更著急,孩子才高中,就拉出來遛了?”
遛……嶽松無語片刻,說:“反正是個挺厲害的小姑娘。之前我姐做慈善拍賣,我就看見她了,被家長帶著出來,看來是挺重視的。”
嶽家三代單傳,嶽松沒有堂兄弟姐妹,他說的“姐”不用特指就是舅舅家的表姐。
嶽松從小跟在嶽董身邊進出公司,公司裡面很多人都認識他,知道他的身份。他到這個年紀,需要熟悉公司的基層業務,便去了薛家那邊。那邊公司裡沒人認識他,做事要方便得多。
於是一邊他就是衣著普通的實習大學生,在舅舅家的企業裡熟悉基層業務;另一邊他是衣著考究的集團繼承人,跟在嶽董身邊看他做各種決策。
如果有人看見他是怎麼在兩邊跑的,怕不得精分了。
“重視孩子的家庭都是有眼光的家庭啊。”嶽老爺子感嘆,“像我,年輕時候太忙,顧不著你爸,養得他跟闲雲野鶴似的,不知人間疾苦……對了,他們現在在哪呢?”
嶽松掏出手機看了看,翻轉過來給月老爺子:“曬太陽呢。”
照片裡,白雲低垂,陽光燦爛,一對中年夫妻愜意的在潔白細膩的沙灘上曬太陽,兩個人臉貼著臉,笑得比陽光還燦爛,肉麻得要死。
嶽老爺子當場要心梗:“老子還像老黃牛一樣勤勤懇懇地拉犁,兒子已經在享受人生!這種兒子我生他何用!”
“沒事,您還有孫子呢。”嶽松安慰他,“我會努力爭取讓您早日退休的。”
“……”嶽老爺子,“你小子還要篡位?反了你了!你爺爺還能再幹五百年!”
嶽松:“……”
所以,根本是你自己不願意休息吧。
莫琳馬不停蹄。她這邊一個200人左右的企業,預計做盡調要在這邊待兩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