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雁聲無語,“才說嗎?都多少天了?”
張鶴翎嗫嚅說:“那不是,那也沒辦法一下子說出口啊,我得醞釀一下……”
“小慫包你就是。”張雁聲嗤笑,“然後呢,你說了,他什麼表現。”
張鶴翎那腳尖就在地上劃圈圈。“就,他今天又揪我辮子,結果我皮筋崩了,我就生氣了,我就問他那句話了。”小姑娘似乎進入了一個人生的新階段似的,開始面對一些以前不曾想過的陌生的東西,“然後他就……”
張鶴翎生氣之下,又正好是在樓側的夾道上,附近幾米的距離都沒人,能看見的人也不是他們班的。張鶴翎終於鼓起勇氣,像張雁聲教的那樣盯著男孩子的眼睛,沉聲問:“秦浩,你……是不是喜歡我?”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淘氣煩人的男生,從脖子開始,一片紅色向上蔓延,直到塗滿了整張臉,衝到了頭頂似的。
小男生好像突然失去了一切的勇氣和膽量,變成了全世界最膽小的鹌鹑一樣,夾著尾巴逃跑了。
“然後呢?”張雁聲喝著飲料,聽著小妹妹的八卦。
張鶴翎說:“然後他就再也沒跟我說過話。我看他的時候,他就這樣……”
她作出一個低頭隻盯著自己鞋尖的模樣,還挺惟妙惟肖。
張雁聲大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說:“看吧,我就說得一擊斃命。”
但張鶴翎的煩惱才剛開始呢。
“那以後怎麼辦?他再也不跟我說話了嗎?他還會再來招我嗎?我、我該怎麼辦?要去先跟他說話嗎?還是以後再也不理他了?”小丫頭連珠炮似的提問。
張雁聲想了想說:“這種一般被戳穿,就不太敢再來欠招了。至於你,你想不想理他看你自己。”
張鶴翎臉有點紅,小心求證:“所以他……其實是喜歡我?”
張雁聲二話不說,直接捏住她一邊腮肉向外扯:“想什麼呢?小學階段不許早戀。怎麼也得等到初、到高……不!到大學!”
Advertisement
張雁聲其實覺得高中談戀愛也挺好的。人都還純純的,特別簡單,感情也真摯。
但她家妹妹太傻,沒經歷過社會毒打,哪怕談校園戀愛也可能被男生渣。
所以,還是等大學吧。
第二天上學,車子還沒停好小周就說:“那男生又來了。”
張雁聲看了一眼,果然徐立晨的車子已經停在那裡了。
看到她下車,那車子也打開了車門,徐立晨跑了過來。
因為多年的搏擊訓練,比其他同齡的男孩子要顯得更健碩,衣品也好,跑過來這幾步,力量感和青春感都跳躍著要噴出來似的。
張雁聲都忍不住在晨光裡多看了兩眼。
晨光中,徐立晨眉眼帶笑,過來先抱怨:“昨天放學想找你,你都已經走了,逮都逮不著你,走那麼早幹嘛?”
昨天張雁聲一看那作業量,下了學蹭蹭地就上車回家了。讓想逮她的徐立晨撲了個空。
“作業多到寫不完。”張雁聲反問,“不趕緊回家寫作業,等著你一起浪費時間?”
徐立晨語塞,到底好學生和差學生之間還是有壁的。他隻好轉移話題,問:“昨天怎麼回事啊,突然發那麼大脾氣。”
其實流言那個事特別簡單,張雁聲隻要讓司機每天早晚到校門口正大光明地接她就不攻自破了。
徐立晨隻是好奇張雁聲是繼續低調不搭理,還是直接破局。但他想不到張雁聲二話不說直接打上門來了,這爆脾氣!
想起她昨天發飆的模樣,徐立晨就眼睛發亮。
張雁聲卻問:“你月考年級排名多少?”
“……”徐立晨,“哈?”
張雁聲目不斜視:“我不跟年級排名後一百名之內的人說話。”
說完甩手走人。
徐立晨呆在那兒。半晌,才望著張雁聲的背影,罵了一句:“艹!”
昨天張雁聲暴揍八班女生的事,今天終於傳到了二班。班裡一片“哇塞”之聲。
八班那幾個女生,行事鬼祟,跨班來講人壞話,這種行為就令二班的同學感到既費解又不能接受,二班同學們全站張雁聲。
大家尤其贊嘆張雁聲這說動手就動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作風。
“不愧是張雁聲!”他們說。
班裡那幾個被汪倩小團體糾纏過的女生還專門安慰張雁聲:“你別擔心,我們可以去教導處給你作證,是她們先到處散播流言的。”
張雁聲斜斜勾勾嘴角,不屑地說:“大不了就是個處分而已,沒多大事。”
嚶嚶嚶,張雁聲你不要笑得這麼邪魅狷狂好嘛!把人家找男朋友的標準都拉高了!
結果,昨天八班的人還在猜測,二班那個張雁聲闖進來打人,會不會被學校給個處分,今天就被集體打臉了。
處分的確是有,卻不是給張雁聲的。
汪倩被給了個記過處分,其他五個女生得了口頭警告。
徐立晨之前的處分也不過才是警告處分而已,汪倩的比他還嚴重。
一經公布,八班哗然。
教導主任佔了課間操足足十分鍾的時間,站在領操臺上,語氣嚴厲地又講了一遍杜絕校園霸凌的理念和原則。
“我們一中,歷史悠久,校風正派,決不允許出現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先例!”
別的班的學生懵然無知,八班的學生聽出點門道來。有人去問那幾個女生怎麼回事,女生們在張雁聲手底下吃癟,誰樂意告訴別人自己被張雁聲按著腦袋喝了洗手池水啊,髒不拉幾,惡心死了,都不肯說。
還是徐立晨泄露了真相:“她們想教訓張雁聲,反被人家教訓了。”
大家恍然大悟,再回想昨天張雁聲的兇猛,嘖嘖有聲。
有人摟著徐立晨的脖子,斜眼笑他:“行了,這回跟汪倩情侶處分了。”
徐立晨推開他:“滾!”
那人賤兮兮地:“張雁聲又傲又橫,你不如就從了汪倩吧。”
徐立晨抬腳踹他。
打了上課鈴,徐立晨回到座位上,卻想著張雁聲早上說的,不跟年級後一百名之內的人說話。
真他媽荒謬。
徐立晨長這麼大沒聽過有人這麼說話的。學習成績是個什麼玩意,這幫尖子班、預備班的學生就算學習再好又怎麼樣,了不起將來博士、博士後之類的,混個年薪百萬。
他不照樣是那個給他們發工資的人麼。
可張雁聲說那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明白的輕蔑和拒絕。仿佛他們倆不是一個物種似的。
而且她不是開玩笑,她是認真的。好像是真的看不上他。
徐立晨心裡面莫名有一種堵的感覺,憋在那裡。
他專門去看了一眼成績大排行,倒數10+。跟倒數第100之間隔著八九十個人呢。
徐立晨把一條胳膊搭在椅子背上,噘唇吹了吹自己的額發。
人大概都是有自尊的吧,自從故意說了那句“不想跟年級後一百名之內的人說話”刺了刺徐立晨之後,徐立晨果然消停了很多。
張雁聲得以在學校安安靜靜地學習。
很快就是第二次的月考,成績下來,張雁聲先看自己。比上次往上爬了兩個名次,但總體來說大體的位置沒變。
再看張志源的,這男生在班裡除了個子高之外,不聲不響地也並不顯眼,第二次月考的成績也是不聲不響,安安靜靜地往上爬了一截。
最後忍不住又看了眼年級大排行,記得上次看徐立晨大約是全年級倒數十幾名?
張雁聲從後面往前面找,很快找到了。
徐立晨這次比上次居然一口氣爬了十幾個名次?雖然大排行最後面那些人的成績,可能一兩分就能爬上一兩個名次,但……
張雁聲不知怎麼地,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第64章
進入秋天, 氣溫就很快涼了下來。緊跟著就是期中考試。
這是進入一中的第一次期中考,這一次考試之後,就是新高一面臨的第一次人員流動了。
張雁聲如臨大敵, 考試那一周天天晚上在家閉門學習。
兩小隻嘀嘀咕咕的,被張寰聽見, 好奇地問:“你姐怎麼了?”
張鶴翎還沒說話,張碩成幸災樂禍地搶著說:“我姐變成書呆子了哈哈哈哈!”
張鶴翎敲了他腦袋一下, 跟張寰說:“我姐現在學習特別努力。我夜裡起來喝水,看見她門縫裡還有光呢。”
哪個家長會不喜歡自家孩子學習努力呢。張寰當即便露出笑容,又繃起臉:“你們看看姐姐, 再看看你們, 去去去, 學習去。不好好學習打屁股!”
沒有小孩樂意被大人訓斥。兩小隻頓作鳥獸散。
張寰溜溜達達地上了二樓,一看張雁聲果然關著門, 他上去敲了敲門。
張雁聲過來開門, 看見他有點詫異:“幹嘛?”
“最近老熬夜怎麼回事?”張寰關心地問。
張雁聲不耐煩地說:“要期中考試了。”
張寰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囑咐她:“別熬太晚,得注意身體啊。”
說這種廢話又不能替她去考試。
張雁聲翻了個白眼:“半學期調整一次人員流動,末位淘汰制。你要不想我掉到普通班給你丟人,就別耽誤我復習的時間。”
張寰忙說:“好好好,不耽誤,你學, 你學。”
張寰還想說話,張雁聲已經砰關上了門。差點夾著張寰的鼻子。
張寰縮了縮脖子,把嘴湊到門縫上喊:“你早點睡啊, 別太辛苦啊。”
又喊:“爸爸給你加零花錢啊。”
張雁聲的手機很快就響起了提示音。張雁聲撈起來一看,額外加的零用錢到賬了。
前世她那麼需要他來關心來管教的時候, 他怎麼對她不聞不問呢?
這輩子她自覺自動地學習了,根本不用他操心了,他怎麼上趕著往前湊?
純粹是瞎搗亂!做題的思路都被打亂了!
張雁聲沒好氣地把手機扔到一邊,跟這道大題死磕。
越死磕越覺得頭昏,死活解不出來。明天還是得找張志源好好給她講講解題思路!他講得最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