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芸瞳孔微微一震。
“我媽媽從前經常邀請你來家裡做客,知道你們家經濟困難,還會給你們貼補,當初你女兒出車禍,是我媽媽借給你手術錢,她還一直在醫院幫忙照顧,她對你們家那麼好……”
知眠哽咽,深吸一口氣,“而你呢?我媽媽去世後,你把我爸的撫恤金以及我們全家的財產佔為己有,我在你家住的那幾年,你是怎麼對我的?”
知眠寄住在知芸家的那幾年,姑媽和姑父幾乎對她都是用吼的方式說話,不管她做對或是做錯,他們時常罵她蠢罵她笨,而且還會當著鄰居的面責罵她,傷她自尊。
當時他們住在農村,她要承包家裡很多家務,每天要早起喂雞喂鴨,洗衣做飯,她幾乎沒有過娛樂活動,比如在家裡看電視,她都隻能偷偷摸摸的,等他們不在家她才能偷偷打開看一會兒,一旦被發現了,就會被劈頭蓋臉的罵,而後罰去拖地洗衣服。
還有很多事,知眠都不願意去回憶。
那幾年,她就像是一個縮在黑暗角落的人,她根本看不到光亮,就如同活在地獄,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願意疼她愛她,她想逃,可是日復一日隻能在痛苦中掙扎。
知眠看著知芸,眼眶酸澀,冷笑一聲:“我媽媽當初看錯了,竟然覺得你可以託付,誰能想到你就是個見利忘義的人。”
知芸心底發寒,別開目光,忽而間樓梯口傳來聲音,轉頭一看,竟然是謝瓊怡跑了下來。
知芸臉色冷下,“你下來幹什麼!”
謝瓊怡走到幾人面前,看著十幾年未見的知眠,眼神閃爍,動了動唇:“小九……”
知眠眼底一怔,內心復雜。
她即使最恨的就是知芸,但是對於謝瓊怡,她又懷著感激,因為如果當初不是謝瓊怡,她可能根本都活不下去。
謝瓊怡眼眶發酸,看向知芸:“媽,我們不能這樣……”
“你閉嘴!這裡輪得到你說話?!你給我上樓去!”
知芸直接一把扯過謝瓊怡的手,拉到樓梯口,壓低聲音:“你如果再多說一句話,你信不信你爸回來,絕對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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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
“給我滾上樓去。小張,你過來把瓊怡帶上樓。”
謝瓊怡回頭看了眼知眠,看到知眠發紅的眼眶,心中如被刀割。
知芸走回三人面前,心慌道:“你們可以走了吧?”
然而剛剛謝瓊怡的態度足以說明一切。
段灼掀起眼皮看她,開口:“既然你不願意私下解決,那我們就法院見,法院的傳票很快就會送到你手裡了。”
男人摟住知眠,淡淡勾唇:“我保證,不是你的,以後一分一毛都會讓你吐出來。”
……
三人離開後,知芸腦中沉沉,走回客廳,謝瓊怡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媽,我們不能幹這樣沒有良心的事……”
知芸怒目圓瞪:“謝瓊怡,你到底是哪一邊的人啊?!我是你媽!這裡才是你家!你瘋了啊你向著知眠?!”
“我這是幫理不幫親,當初那些錢本來就不屬於我們家的。”
“你當時年紀也小,你懂什麼?!這筆錢我說是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媽,當初舅媽家對我們有恩,你對知眠那麼差也就算了,現在人家來要財產,本來就要給她,如果他們打官司,我要去幫忙作證……”
話音未落,一個巴掌落下。
謝瓊怡被打偏了臉。
“你敢去?!你這叫大義滅親!你還把我當媽嗎!你就盼著我進去坐牢是吧,啊?你以為他們打官司贏了,你還想過好日子?這麼多年你吃好的穿好的,你以為這錢哪裡來的?你以為你幫知眠,人家會感激你啊?”
知芸氣結,“如果你要敢去作證,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知芸轉身往樓上走去,謝瓊怡閉上了眼,眼底滑下一道淚來。
-
傍晚,晚風徐徐吹拂,知眠坐在陽臺的藤椅上,看著遠方的山。
直至餘光走來一個身影,最後在她旁邊坐下。
段灼抬手,知眠就鑽進他懷裡,被他順勢攬住,他把杯子放到她嘴邊:“鮮榨橙汁,喝喝看?”
知眠順著他遞來的吸管吸了幾口,彎起眉眼:“嗯,好喝。”
她一口口嗦著,段灼看著她,唇角笑意浮現。
喝完後,段灼問:“心情好點了嗎?”
“有你在,我心情好多了。”
段灼笑了,“我作用這麼大啊?”
知眠靠在他身上,唇畔挑起,柔聲道:“段灼,你別擔心我,我其實沒什麼事啦。我其實也料想到他們不會承認的,要是他們真的有良心,當初也不會那樣對我。”
段灼吻了她額間一下,感覺心疼:“我真的想早一點出現你面前。”
那樣的話,小姑娘是不是就可能少受一點委屈?
知眠眨了眨酸澀的眸子,揚唇:“我現在已經不太會去回憶起從前不開心的時候了,而且我現在也沒那麼容易被打倒,打官司就打官司,我不會怕的。”
他揉揉她腦袋,“我們一定會打贏,接下來我會派人繼續調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有利的證據。”
而且段灼並不打算讓他們有一還一。
他要讓他們加倍償還。
-
男人沒讓知眠太操心官司的事,她也放心交給他。
兩天後,她的腳傷徹底痊愈,就開始搬家,退租了新城御景那邊的公寓。
花了幾天時間,知眠總算把家搬好,她再看著星蕉洲的房子,感覺到兩人又回到了從前,現在這裡就是她唯一的家。
晚上,兩人窩在一樓客廳裡看電視,段灼摟著她,低聲問:“以後不要再搬走了,好不好?”
知眠嫣然一笑:“那你要好好表現,其實我也不想搬家,搬家很麻煩的。”
“眠眠,過幾天這棟別墅的房產證上會加上你的名字。”
知眠怔住,“加我的名字……”
“我隻是想讓你更有歸屬感,這裡以後就是我們家,就算有的時候你真想離家出走,你也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知眠心間激蕩,又覺得不太好:“可是我也沒出錢買這房子呀……”
段灼不禁笑了,把她面對面抱在懷中:“反正以後你遲早是我老婆,我的錢不都是你的?”
遲早是他老婆。
再沒有比這更甜的詞了。
知眠笑,“那我以後就是富婆了耶。”
段灼眉梢挑起,“怎麼,又在想包養幾個小鮮肉?”
知眠咧開唇角,手指撫上他的胸膛,軟聲道:“才不要,你一個就夠了,你比小鮮肉強多了。”
他含笑的聲音落在她耳邊:“我哪裡強?”
“……”
這人又不正經。
這幾天晚上,她天天被他翻來覆去折騰,像是新鮮感怎麼也過不去似的,導致她敏感到甚至一聽到他低音炮,腿就使不上力氣了。
段灼剛要繼續調戲她,沙發旁邊的手機就響起。
拿起一看,是程立。
知眠想起身,卻被他按住,她面頰一紅,隻能繼續坐著。
段灼接起,說了幾句,唇角漸漸挑起,“好,先這樣。”
掛了電話,知眠疑惑:“怎麼了?”
“剛剛派去調查你媽媽和知芸事情的人得到了一個消息,可能會成為關鍵證據。”
“什麼?”
“我讓人去聯系當年阿姨的朋友或者是交往過的熟人,想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證據,剛剛他們終於找到了你們家當初的鄰居,他們說阿姨去世前一周,好像去過公證處。”
那天晚上,童秋月去完公證處,回家很遲,剛好遇到了鄰居,鄰居問她怎麼這麼遲才回來,童秋月就提了句,具體去做什麼,並沒有說。
那個鄰居之所以會記得,是因為她兒子當時恰巧在公證處上班,她還問需不需要幫忙,童秋月笑著說已經處理好了。
段灼:“我覺得阿姨很有可能和知芸去公證處做過財產公證,隻是這件事除了你母親,就隻有知芸知道,所以知芸打死不會提起。”
知眠震驚,“那如果真的有公證處的證明,就意味著知芸所說的都是假的……”
這就是鐵證!
“對,這幾天我託人去公證處問一問,先不著急。”
“嗯。”
知眠感覺這件事又多了一份期望,笑意踴躍眉間,她圈住他的脖子,主動親了下他,掩蓋不住歡喜:“段灼,我好喜歡你呀。”
男人勾唇,笑得吊兒郎當:“我厲害麼?”
“厲害。”知眠巧笑倩兮,往他耳邊吹了口氣,聲音軟到能夠滴出水:“哥哥最厲害了。”
段灼許久未聽到這個稱呼,喉結一滾,扣住她的後腦勺,再度吻了上去。
知眠剛剛吃了西瓜,此刻西瓜的清甜在唇齒間散開,伴隨著男人手上的動作,知眠腦中漸漸暈眩,半晌就被他一把抱起。
“段灼……”
“我們回臥室。”
男人心底的燥.意被挑起,他眼底渾濁,咬了下她耳垂,嘴角噙了抹笑:
“給你看看,哥哥還有更厲害的。"
第七十章
夜色裡, 星空漫漫如海沙,一輪彎月垂掛在天空。
夏日的蟬鳴伴隨著房間裡的此起彼伏,像是金風玉露相逢的變奏曲。
星蕉洲裡, 一棟偌大的別墅並無外人, 兩人自由自在, 毫無拘束。
落地窗前,知眠被迫看著窗外之景,身後的男人在她耳後壞笑:“寶貝, 你說其他人會不會看到你?”
“嗚嗚嗚……”
知眠想逃, 委屈又害怕地湿了眼眶,段灼笑著吻她, 末了低聲哄:“逗你的寶貝, 這附近沒有人,我怎麼舍得把你給別人看?”
知眠好羞惱。
他太壞了。
總是各種想方設法地欺負她。
從落地窗到衣帽間,最後又到了浴室。
直至末了, 她被放在盥洗池邊, 大理石面冰冰涼涼,她冷得往他懷裡縮,臉頰卻被捧起, 男人的吻落了下來,溫柔而又纏綿。
一吻結束,男人的唇慢慢松開,知眠的臉仍被捧著,他沉重的氣息噴灑在她臉頰,她湿漉漉的對上他情緒漸退的黑眸。
段灼看著她,勾起抹唇角:“哥哥厲害麼?”
他還記得幾個小時之前問過的話。
知眠面色發燙,小聲嘀咕:“你能不能別那麼厲害呀……”
這樣的話, 男人聽了沒有一個不受用的,段灼笑意更深:“怎麼了,這樣就受不了了?”
“唔……”
“沒事,多來幾次,以後就適應了。”
“……”
這人怎麼能這麼壞qwq.
知眠小聲和他控訴,“你今天早上已經來了一次了。”
本來說好的,他不能這麼不自制。
段灼眉梢抬起,“誰今早睡覺不老實,非要鑽到我懷裡的?昨天早晨就教訓過你一次,還不長記性,你說怪誰?”
知眠委屈巴巴。
她這不是想多抱抱他嗎,誰知道這人現在腦子裡動不動就想著那檔子事。
前兩天下午他在書房處理點事,知眠畫完畫,想他了,便過去找他,隻是坐在他懷中想撒撒嬌,卻被他一把放倒在辦公桌上,他沉著眸,嗓音低狠:“又想挨…是不是?”
而後便是一番不可說的後果。
導致她現在都不敢直視那張辦公桌了,心裡暗暗告誡自己,絕對不再輕易招惹他。
但無疑來說,這是男人最近最大的樂趣,對此樂此不疲。
而她覺得自己也要被段灼帶壞了。
她從前對這樣的事很害羞,可是理智和感情在腦中交織,最後還是推不開他,隻能與之一同沉淪。
她才明白,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是這樣的甜蜜。
更何況是和段灼這樣的男人共度良宵。
段灼見知眠出神,笑問:“在回憶什麼呢?”
她被戳破小心思,立刻羞赧地搖頭,圈住他的脖子,和他撒嬌:“段灼,我想洗澡,身上好難受……”
段灼一把抱起她,轉身走去了淋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