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
“段灼?!”
男人此刻側著身,把她半摟在懷中,看到她睜眼,眉梢挑起笑意:“終於舍得醒了?”
知眠懵懵然,“你怎麼會在這……”
他昨晚不是在他自己房間睡的嗎?
“我很早就醒了。”他醒來之後,發現知眠不在自己身邊,去問佣人,才知道知眠在這個房間。
她問:“昨晚喝了那麼多,今早起來會不會難受?”
“沒什麼事了。”
知眠想到昨晚,羞惱的情緒又浮上心頭,氣鼓鼓地找他算後賬:“以後你喝醉了我可不管你了。”
她翻個身,背對他。
段灼有些迷惘,從背後環住她,聲音低啞溫柔:“怎麼了,不高興?”
“哼……”
段灼不知發生何事,見她不理自己,去親知眠最敏感的耳廓,舌.尖勾勒挑.逗著,直等到她身子顫了一下,發出一聲嚶.嚀,他無聲笑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知眠推他一把,咕哝:“你昨晚的事都忘記了嗎?”
“什麼事?”
“你喝斷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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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灼確實喝斷片了,回到家後隻記得父母回來了,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不太記得了。
知眠隻好和他復述了遍,他聽完,摟緊她,沉聲笑著,知眠詫異:“你還笑得出來,今天叔叔阿姨找你談話怎麼辦?”
“能怎麼辦,他們還能難為我不成?”他笑,“而且我們不是什麼都沒做嗎?”
“可叔叔阿姨可能誤會了,也會生氣……”
“沒事,要罵他們也是罵我。”
知眠無奈,想到什麼,立刻警鈴大作:“你趕緊出去,等會兒被他們發現你在這裡就不好了,我也準備起床了。”
他拉住她的手, “我抱你去洗漱。”
“……”
知眠哭笑不得,稍稍嚴肅警告他:“快點走,否則今天不理你了。”
段灼眉峰緊蹙,被趕出房間。
他關上門,剛轉過頭就看到段修遠似乎剛從臥室出來,意味深長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段灼愣了下,微微斂睫,雙手插兜朝他走去。
到了面前,他溫聲開口:“爸。”
段修遠淡淡看向他,“昨晚睡得怎麼樣?醒得這麼早?”
“嗯,挺好的,今天小□□校有點事,我剛才去她房間叫她起床。”他面不改色地胡謅。
段修遠點頭,“你還有不舒服就讓他們給你熬點醒酒湯,以後不要喝這麼多的酒。”
“好。”段灼語氣頓了頓,“爸,那我先下樓了。”
“你等等。”
段修遠叫住他。
段灼回頭,段修遠看著他,嘴唇嗡動,末了開口:“我記錯了,沒什麼事,下去吧。”
段灼眉梢微挑,嗯了聲,走下樓。
-
十五分鍾,知眠洗漱穿戴好後,走出房間。
她收到段灼的信息,說他在樓下,她就往樓下走去。
到了餐廳,她聽到交談的聲音,往裡一看,段灼和段修遠、莊舒蘭都在裡頭吃早餐,莊嘉榮早晨已經去公司了。
她深呼吸了下,緩解緊張,而後走了進去,三人聞聲轉頭看向她,知眠立即莞爾:“叔叔阿姨早上好。”
“诶小九來了,來,過來吃早餐。”
莊舒蘭朝她招手。
她走過去,段灼面色帶笑,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讓她在他旁邊坐下。
“要喝什麼?豆漿還是牛奶?”
“豆漿吧……”
“嗯,這是餐包,還有油條,”段灼幫她夾過來,“我再給你剝個蛋,嗯?”
對面的兩人看到段灼的舉動,有點驚訝地相視。
畢竟他們鮮少有見過兒子這麼溫柔的時候。
對面還有段灼父母坐著,知眠雙頰發熱,剛要婉拒說自己來,就聽到莊舒蘭含笑道:“你給小九剝一個。小九,你要多吃一點,阿姨看你太瘦了。”
“好。”
段灼把小姑娘的害羞看在眼裡,無聲勾唇,幫她剝著蛋,又問起父母:“爸媽,你們今天什麼安排?”
“明天座談會開始,今天下午要去開個會。”
“下午我沒訓練,送你們過去。”
“好。”
段修遠問:“對了,小九要什麼時候趕去學校?”
去學校?
知眠愣了下,段灼搶先開口:“她也是下午的,我到時候順路都送過去。”
知眠和段灼對視了眼,而後她會意地應了聲,在桌底下敲了下段灼的腿,笑道:“沒事沒事,你送叔叔阿姨去,我自己去學校就行,不麻煩。”
段灼壓下嘴角的笑意,把蛋放到她餐盤中,“吃吧。”
莊舒蘭沒有看出他們的怪異,道:“那小九,吃完飯咱們去喝點茶聊聊天?小段說你會泡茶,你段叔叔平時也很喜歡喝茶。”
知眠腼腆彎唇:“好,其實隻會個皮毛,等會兒給叔叔阿姨獻個醜。”
……
吃完早飯後,知眠說先去茶室準備一下,段灼陪同前去。
茶室裡,一整面的玻璃窗投射進明媚的日光,窗外是一大片蔥蔥鬱鬱的私家園林,蔥綠盈滿了雙眼,帶了一陣初夏的愜意,隻是此刻,知眠無暇賞風景。
走進茶室,知眠心裡有些忐忑,段灼看到她這模樣,不禁笑了,把她攬進懷中:
“小孩兒,怎麼那麼緊張啊?”
知眠輕咬了下唇,“叔叔阿姨會問我什麼問題呀?”
她昨晚想了好久,都把預設的問題拿出來回答一遍,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段灼笑意更深,“你知道你現在特別像什麼嗎?”
“什麼?”
“像打算要嫁給我了,準備見公婆。”
知眠羞赧,“才沒有……”
“不用緊張,就是單純聊聊天而已,我今早幫你試探過了,我爸媽很喜歡你,各個方面都很喜歡。”
“真的嗎?”
“不然呢?我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他們怎麼會反對?何況眠眠這麼可愛懂事,哪一個長輩會不喜歡?”
知眠垂眸,“我就是希望能表現得更好一些。”
因為小時候那幾年寄人籬下的經歷,讓她特別害怕和長輩相處,生怕討人不喜歡,莊嘉榮是例外,但是她也不太懂得段灼父母具體的性格。
雖然說還不到見公婆那個地步,但是既然見面了,她還是想留個好印象。
段灼摟緊她,揉著她的後頸,能明白她所有的緊張,都是基於對他的喜歡。
他低頭吻了下知眠發頂,捧起她的臉,看她:“你不是在考試,不需要一直擔心你在他們心中是什麼形象。而且我爸媽都很隨和,沒什麼脾氣,應該和你的父母性格很像。”
知眠怔然,旋即點點頭:“我也覺得他們挺隨和的。”
“嗯,所以隻要我喜歡的,他們不會反對。”段灼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在茶桌前坐下,“就當做普通聊天,而且我不是在這兒嗎?”
有他陪在旁邊,知眠情緒的確能緩和許多。
清洗著茶具,段修遠和莊舒蘭走了進來,兩人在面前坐下,知眠問:“叔叔阿姨想喝什麼茶?”
段修遠:“大紅袍吧,嘉榮今早交代我說茶室裡有幾包特級大紅袍,好像就是那個盒子裡的。”
他指了茶室後方一個實木鏤空櫃上的紅黑色盒子,段灼走去拿了一包給知眠。
知眠撕開包裝,把茶葉倒了出來。
之前她去荀遙那邊,學習過更為專業的大紅袍泡法,沒想到會在今天派上用場。
好的大紅袍茶葉條索緊實,色澤油潤,泡出來後,帶著馥鬱的焦糖香,隨後便是一股濃鬱的桂皮或姜辛香,三四泡之後,香氣轉成為淡幽幽的蘭花香,甘醇鮮滑,回味持久。
段修遠喝著知眠泡的茶,眼底漸漸浮現笑意:“泡得很好,甚至比我還專業。”
知眠莞爾,“沒有,主要是茶好啦。”
“聽小段說,你小時候就喜歡喝茶了?”
“其實泡茶這些是我母親教我的,她是一名茶葉品鑑師,比我厲害多了。”
莊舒蘭知道知眠父母很早前就去世了,便柔聲問:“小九,你爸爸媽媽是什麼樣的人呀?阿姨挺想了解一下。”
知眠淡淡一笑,“我爸爸以前是一名國家的南極科考隊員,後來因公殉職了。”
“叫什麼名字?”
“知弘濟。”
莊舒蘭和段修遠皆是一愣,幾秒後回想起來,段修遠道:“我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原來你是他的女兒?!”
她呆住:“你們聽過我父親的名字?”
“當初你父親去世的消息有在電視臺播報過,我們有看到這個新聞。”
段修遠感慨:“小九,你的父親很偉大,他一生都在為我們祖國做貢獻,而你的母親也一直支持他,我和你阿姨特別能懂這樣的感覺,我們對你的父母表示敬佩。”
知弘濟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科考隊員,後來和母親結婚,他仍然一心向國,把國家放在第一位。
知眠聞言,眼眶微熱,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能聽到對她父母這樣的贊譽。
“謝謝叔叔阿姨……”
莊舒蘭笑著握住知眠的手,“難怪小九這麼聰穎乖巧,原來是有個這麼好的父母。我相信他們在天上,如果看到你現在這麼棒,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知眠莞爾。
是啊,她就是希望,能成為他們的驕傲。
而如今,她覺得自己做到了。
……
一個上午,知眠和段灼父母聊了許久,她原本以為是場心驚膽戰的各樣詢問,卻沒想到竟是格外的放松舒適。
莊舒蘭和段修遠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滿腹經綸,說話平易近人又有內涵,他們聊起工作上的事,也教導知眠和段灼很多人生的道理,知眠受益良多。
沒有一些盤問和試探,知眠感覺段灼父母對待她也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加之知眠性格也是溫柔恬靜的類型,和他們之間氣場又格外的和。
中午時,佣人過來通知說午餐已經備好了,段修遠對段灼道:“走,我們先去餐廳。”
段灼剛要說和知眠一起,莊舒蘭看了眼兒子,段灼這才知道,母親應該是有話單獨要和知眠說。
段灼和段修遠走後,莊舒蘭對知眠道:“小九,阿姨和你說些話。”
知眠立刻放下清洗茶具的工具,“阿姨您說。”
“你別緊張,”莊舒蘭笑,“阿姨就是想說,小段有的時候不夠成熟懂事,之前還做了傷害你的事,是他不對,現在你們重新在一起了,他要是還做的不夠好,你跟他提出來,或者也可以和我們說,你呢,也多給他一些包容,阿姨希望你們好好的。”
知眠怔然了瞬,旋即彎唇:“好,段灼現在改變了很多,其實是他平時更照顧我一些,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男孩子嘛,多照顧你是應該的。哎,也不知道他這性格怎麼和我們差那麼多,從小到大都很叛逆,誰都不服管,我也經常頭疼。不過他在你面前好多了,你能管得了他。”
知眠想想,復合後,段灼不好的性子的確在她面前收斂很多。
這或許也說明,他們之間是很合適的。
她外在的柔軟溫順,剛好能夠包容段灼狂傲桀骜的性格,一柔一剛,剛好搭配。
而她骨子裡,偶爾時候像小公主般的驕縱鬧騰,可以不用掩飾地在他面前展現,而段灼內裡的寵溺溫柔,也恰恰好能夠包容她小女生的一面。
或許如他所說——
他們是天生一對。
-
晚上,段修遠和莊舒蘭開完會,從公司忙完回來的莊嘉榮接上段灼和知眠,五個人一起去外面吃飯,也算是正式一次吃飯。
晚飯結束,知眠提出可以陪著莊舒蘭和段修遠去逛逛商場,買些夏裝。
平時兩人工作忙,在衣服方面沒有太多的要求,而且段灼也從來不會這個,知眠便陪著一起挑,還給莊舒蘭買了一些比較好的護膚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