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片場的時候寧芋萱才吃過晚飯,肚子還是飽的,於是就沒吃劇組準備的蛋糕。
現在歇了一小會兒,胃裡又騰出點地方來。
“行。”寧芋萱說,“我要帶草莓的。”
難得的將功補過的機會,寧時越立刻跑去桌子那邊切了一塊蛋糕,連帶著一次性盤子一起拿過來給寧芋萱。
“給。”寧時越把盤子遞過去,“你要的蛋糕,上面有兩顆草莓。”
寧芋萱接過蛋糕,嘗了一口。
味道不錯,奶油香醇,夾心的水果也很好吃。
寧芋萱一邊享用著蛋糕,一邊隨口問寧時越:“這些天在劇組待得怎麼樣,累不累?”
寧時越沒出聲。
寧芋萱將一顆草莓送進嘴裡,沒得到回答,莫名其妙地看寧時越一眼:“怎麼不說話?”
寧時越:“……”
這還是寧芋萱第一次問他“累不累”。
記憶中,她還從來沒這麼關心過自己。
這些天寧時越和劇組的同事們都相處得不錯,導演張泰嚴厲但也很專業,合作的演員們也都沒什麼特別討厭的人。
但這畢竟是他的第一部 古裝劇,他又是全組戲份最重的男一號,身體和精神上的壓力都非常大。
再加上夜晚難免比白天更加多愁善感,今天又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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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時越發現,自己的眼眶竟然不爭氣地開始發酸。
意識到這一點後,寧時越趕緊背過身去。
寧芋萱吃了一大口奶油,然後就看到寧時越轉身背對著自己,腦袋還低著。
像一隻犯了錯誤的小狗。
寧芋萱有些好笑,繞到寧時越正前面:“幹嘛,問到你的心坎裡了?這些天在劇組太辛苦,累到哭了?”
寧時越猛地抬起頭:“我才不會累到哭!”
寧芋萱眨了眨睫毛:“那就是聽到我關心你,被你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姐姐感動哭了?”
寧時越:“……”
被她這麼一打岔,心裡還是感動的,眼淚是流不出來了。
寧時越嘀咕:“沒見過你這麼喜歡誇自己的人。”
寧芋萱彎起唇角:“行啦,看你都快哭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讓你高興高興?”
“都說了沒哭……”寧時越嘟囔著,“什麼好消息?”
寧芋萱:“咱們的表演藝術家寧菲老師,可能要戀愛了。”
寧時越的表情定格住:“……什麼?”
寧芋萱:“我知道你聽見了。”
寧時越:“和誰?”
寧芋萱:“金露獎雙料影帝,梁濟懷梁老師,你聽說過沒?”
寧時越:“……”
他當然聽過,梁濟懷在業內取得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讀書時的表演課上老師經常用梁濟懷的表演片段給他們這些學生作為示例演示。
寧芋萱補充:“今早就是梁老師送我和媽去的機場。不過梁老師應該還隻是在追咱媽,媽還沒同意,兩個人正在接觸的過程中。”
寧時越憋了半晌沒說話,此刻終於“哦”了一聲。
寧芋萱:“怎麼樣,你有什麼想法?”
寧時越不知道該說什麼:“我……”
寧芋萱又說:“如果你反對的話,我替媽駁回了。”
寧時越:“……誰說我要反對了?”
這回輪到寧芋萱驚訝:“那你支持媽和梁老師在一起?”
寧時越:“我也沒說支持。”
寧芋萱抱著胳膊看寧時越。
寧時越輕哼了一聲:“我不支持也不反對,不行嗎?”
說實話,一開始聽寧芋萱說母親可能要戀愛了,寧時越的第一反應還是覺得挺別扭的。
畢竟這麼多年來,母親都是獨身一人。
不過他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接受不了。
母親如果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他肯定不會反對。
說話間,寧菲終於從劇組的“粉絲”中脫身。
“萱萱,小越。”寧菲走過來,“你們兩個怎麼躲在這個角落?”
寧芋萱眨眨眼:“沒什麼,隨便聊聊。”
“對了。”寧芋萱意有所指地看了寧時越一眼,“那件事,我剛才已經和寧時越說了。”
寧菲微怔,隨即明白過來女兒指的是什麼。
女兒之前就說要幫她和兒子說自己與梁濟懷的事情,隻是寧菲沒想到會這麼快,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寧時越看似不怎麼喜歡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寧菲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其實心思也很細膩,不比女兒想得少。
“小越……”寧菲看向寧時越。
寧時越搶白:“媽,你別把我當小孩看。寧芋萱都能理解你,我當然也能。”
寧芋萱默默地白了寧時越一眼,忍住沒拆他的臺。
寧菲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接著點頭:“謝謝你,小越。”
寧時越別過腦袋:“沒什麼。”
明天劇組還要正常開工,這個簡易的生日派對持續到了晚上九點。
眾人陸續離開片場回酒店。
導演張泰過來找到寧時越一家人。
“寧老師。”張泰的年紀比寧菲輕一些,兩人沒合作過,不過以前就見過幾次面。
之前張泰已經和寧菲打過招呼,這次過來主要是找寧芋萱。
寧菲帶著寧時越去旁邊聊,留給寧芋萱和張泰幾分鍾單獨說話的時間。
“芋萱,我沒記錯名字吧?”張泰笑呵呵道,“小寧……啊不,時越在片場經常提起你這個姐姐,還總和我誇你漂亮呢,今日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這話一聽就是客套,寧芋萱知道寧時越肯定不會在劇組這麼誇自己。
寧芋萱微笑著和張泰握手:“張導你好。”
張泰笑著點頭:“聽你媽媽說,你們這兩天白天都會過來片場?”
寧芋萱:“對。”
這次來江城主要是探寧時越的班,她們沒安排太多旅遊的行程。
江城的夏天悶熱得很,白天也不適合在外面逛太久,傍晚之後再去熱門的景點看看就足夠了。
“哦哦,是這樣的。”張泰笑得慈祥,“我這裡有一個角色,你有沒有興趣客串一下?”
見寧芋萱要開口,張泰趕忙又道,“你先別急著拒絕,是這樣的。這個角色隻有一場戲,幾句臺詞,不會花費你太多時間的。你的外形非常符合這個角色,我非常希望芋萱你能友情出演一下。”
寧芋萱原本是想拒絕,聽導演這麼說又有些好奇:“什麼角色?”
張泰呵呵一笑:“男一……哦,就是時越那個角色的仇人,一個外表妖豔實則蛇蠍心腸的女人。”
……
乘車回酒店的路上,寧時越對張泰找寧芋萱單獨說話的事情既好奇又耿耿於懷:“張導和你說了什麼?還要把我支開。”
寧芋萱:“沒什麼啊,他就說你在片場經常誇我漂亮又溫柔,和我客套了一下。”
寧時越:“……”
他怎麼還是不太信呢。
到了酒店,三個人一起乘電梯上樓。
寧時越的房間和組裡大多數男演員一樣,都在三層。
寧芋萱和寧菲的房間是酒店最好的套間,在八層。
寧時越先下了電梯以後,寧芋萱和寧菲也拿著房卡回了房間。
“媽,你先用浴室吧。”寧芋萱說,“你洗完我再洗。”
母親習慣早睡,之前錄節目時也都是寧菲先用洗手間。
寧菲應下了,去浴室卸妝洗澡。
母親隻要出門都會將自己收拾得十分精致,加上每晚都要洗頭發、吹幹、護膚,一整套流程下來起碼要半個鍾頭。
寧芋萱換了睡裙,在床上舒服地打了個滾,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手機裡有幾條未讀信息,有一條來自謝執砚。
謝執砚:【休息了嗎?】
寧芋萱滾到床的最中間,趴著打字:【還沒,剛到酒店。】
謝執砚:【環境如何?】
寧芋萱和寧菲入住的是酒店的家庭套房,有一間大臥室和一個半露天的陽臺。
想了想,寧芋萱拿著手機走到陽臺,把陽臺門關上。
她撥通過去一個語言電話。
兩秒鍾之後,電話接通。
謝執砚:“萱萱?”
寧芋萱揚了揚唇角:“不是說想我嗎?我大發善心,給你打個電話。”
謝執砚:“這回就你一個人?”
寧芋萱:“我媽去洗漱了,應該要半個多小時,我現在人在陽臺,關了門給你打電話。”
頓了頓,她問:“你呢?”
謝執砚:“在家,剛結束工作不久。”
電話安靜了幾秒。
寧芋萱仰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忽然就想起幾個小時前,謝執砚那句令她猝不及防的“想你”。
很想再聽一遍。
寧芋萱抿了抿唇:“那你現在,在想什麼?”
手機那頭的男人似乎是洞穿了她的想法,不但沒有回答她,還沉沉地笑了起來。
寧芋萱:“……謝執砚!”
在她略顯惱羞成怒的語氣中,男人終於止了笑。
謝執砚:“想你。”
繾綣之外,帶了那麼一點點的無奈。
就像是故意為了滿足她。
將近十點鍾,江城悶熱的空氣總算是有了一絲的涼意。
寧芋萱在微風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燙。
“哦。”寧芋萱說,“我知道了。”
謝執砚:“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