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謝執砚沒聽出來不對,她去問豈不是不打自招?
正想著,謝執砚轉頭看過來。
寧芋萱心頭一跳:“幹嘛?”
謝執砚不輕不重地開口:“從前你和那位老板娘,應該沒少聊起過你的男朋友?”
寧芋萱:“……”
她就知道,謝執砚那麼敏銳的人,怎麼可能察覺不到老板娘認錯了人。
寧芋萱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心虛:“你也看到了,老板娘為人熱情得很,和誰都能聊上幾句。我平常買東西的時候,當然也會和老板娘聊起感情生活,男朋友什麼的。”
謝執砚的眼眸深邃:“人長得高,五官也標致,嗯?”
寧芋萱默然一瞬。
客觀地說,這兩句話不隻是她當時“情人眼裡出西施”的濾鏡。
顧雲皓身高一米八出頭,長得也確實可以,否則不會是小說男主。
寧芋萱輕聲:“我說得也不算錯嘛,是客觀描述……”
說著說著她覺得不對勁。
謝執砚憑什麼吃醋?
他們現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對外是男女朋友。
她也察覺到了他對她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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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除了二十分鍾前謝執砚那句似是而非的“喜歡”,他還沒正式和她告白過,沒問過她“願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
他們現在算什麼?
假戲真做,稀裡糊塗就成了真的男女朋友?
寧芋萱覺得自己虧了。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寧芋萱理直氣壯,反問謝執砚:“當初你說要和我結婚的時候,不是就已經知道我從前的感情經歷了嗎?怎麼現在開始翻舊賬?”
當時她給他打電話,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她怎麼不找顧雲皓幫忙。
寧芋萱也不想和謝執砚解釋什麼:她當時是被劇情控制才喜歡的顧雲皓。
不是他相不相信的問題。
而是不論怎麼說,那都是她人生經歷的一部分,就算是有劇情的原因,她也是真心實意地為那段感情付出過。
她不想否認自己的過去。
寧芋萱靜靜地和謝執砚對視。
男人的目光深邃,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
明明已經說服了自己,理虧的不是她,寧芋萱卻又被看得莫名有些心虛。
他們現在都已經領證了,她提到前男友他心裡不舒服,也可以理解。
寧芋萱咬了咬唇:“大不了以後我不提……”
謝執砚的目光停留在她下唇被咬出的那一小塊凹陷上。
下一刻,他傾身過來,冷冽的氣息將她包裹。
眼看著男人的唇就要覆上她的,寧芋萱突然後退了一步。
謝執砚:“……”
靜謐的夜晚,寧芋萱能聽到男人沉重的呼吸聲。
還有她自己的那一份呼吸聲,雜亂無章。
寧芋萱看了一眼被謝執砚放在路邊長椅上的兩個袋子,裡面裝著他們在超市買的東西。
她微微垂眸:“還是先回去吧,一會兒冰淇淋都要化了,果汁也要趕緊放到冷藏室才行。而且……而且,我媽還在等我們。”
謝執砚無聲地看著她,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半晌,謝執砚“嗯”了一聲:“好,先回去。”
寧芋萱點了點頭。
幾分鍾的路程,似乎比從前的每一次都還要長。
終於到了家,寧菲下樓迎接兩人。
謝執砚的神色如常,寧菲沒看出異常來,隻覺得女兒似乎是話沒那麼多。
隻是今天剛結束了為期兩天的節目錄制,下午回家的時候女兒就靠在自己身上睡著了,或許是累了。
寧菲沒多想,和女兒一起把買來的東西歸類放進冰箱的冷藏和冷凍室。
“執砚你也早些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寧菲說,“萱萱,送送人家。”
寧芋萱“嗯”了一聲。
把謝執砚送到家門口,還沒去車庫。
謝執砚開口:“累了的話就到這吧,我自己過去就好。”
寧芋萱:“……”
她不說話,沉默了許久,忽然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
謝執砚微怔。
隨即眉眼間都染上了笑意,走近一步,將唇印在她指尖點到的地方。
與之前的幾次比少了幾分試探,多了幾分溫柔繾綣。
待謝執砚稍稍退開了些,寧芋萱輕聲開口:“其實……也不是不想讓你親其他地方。”
男人的眸光微沉,眼中似是有墨色暈開。
寧芋萱抬起頭,在門口燈光的映照下,她從男人深邃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就是覺得。”她聽見自己說,“我們應該正式確認一下關系,再進行下一步。不是對外聲稱的關系,而是……就我們兩個人之間。”
寧芋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意圖表達清楚。
不過看到謝執砚的表情,她覺得他應該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謝執砚沉聲開口:“萱萱……”
這次不等男人說完,寧芋萱搶先一步伸出手,指尖輕按在男人的唇上。
就像之前謝執砚對她做的那樣。
看到男人身形微滯,臉上出現錯愕的神色,寧芋萱的眼裡流露出一絲得逞的快樂。
“不是現在。”寧芋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要正式一點,浪漫一點。總之,不能這麼隨意。”
第53章
和謝執砚道了晚安之後,寧芋萱回到家裡。
寧菲還沒睡,衝女兒招招手。
“萱萱,過來坐。”寧菲溫和看著女兒,“媽媽想和你聊聊。”
寧芋萱走過去坐在寧菲的身邊。
她大概猜到母親要問她什麼。
果然,寧菲開口:“萱萱,買房子這件事,你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
自從偶然聽到女兒和謝執砚的談話,兩人還沒單獨談過。
寧芋萱如實道:“我覺得還有點早,不過……謝執砚說他負責出錢出力,所以也可以買。”
寧菲:“是覺得住在一起太早,還是談婚論嫁太早?”
她一向開明,以女兒的年紀,她不反對女兒婚前同居。
但事情要問清楚。
這個問題把寧芋萱難住了。
領證的事她從一開始就瞞著母親,但如果可以,她想盡量不說更多的謊話。
一個謊言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現在的寧芋萱已經有些體會到這一點了。
想了想,寧芋萱問寧菲:“媽,如果讓你從過來人的角度給我建議,你會建議我結婚嗎?”
寧菲微怔,思索了幾秒後緩聲回答:“婚姻是兩個人的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後,達成共識想一同進入下一個階段。媽媽不能給你建議,因為個中滋味,隻有你們兩個人自己了解。”
寧芋萱猶豫著:“但是……”
寧菲看著女兒,忽而笑了:“你是不是想問,我自己的婚姻結果並不好,會不會因此勸你不要結婚?”
和丈夫離婚已經快二十年了,如今提起自己的那一段婚姻,曾經的痛苦掙扎早已經煙消雲散。
說這話時,寧菲的神色很平靜。
不過這還是母女倆第一次談起這個話題。
從前兩人鮮少有談心的機會,女兒從沒問過寧菲類似的問題,寧菲也不會主動去提。
寧芋萱點點頭。
寧菲溫柔地看著女兒:“婚姻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不會因為自己的婚姻失敗,就一廂情願地認為你也會重蹈覆轍,而且……無論你結婚與否,媽媽都是你的後盾。”
多年前寧菲獨自一人進入娛樂圈闖蕩,不僅要自己養活自己,還要替父親還債。
因此她很早就經濟獨立,但這並不意味著當時她的思想足夠成熟。
所以在認識林遠峰後,她很快就被林遠峰熱烈的追求攻勢所打動,選擇退圈嫁入林家。
童年親情的缺失讓她太過於渴望愛情,以為和林遠峰結婚就能擁有夢寐以求的家人和安穩幸福的家庭生活。
後來證明事實並非如此,隻是寧菲的人生沒有退路,即使選錯了也要自己承擔。
但女兒不同。
寧家的資產,和她這個母親,就是女兒的退路。
寧菲撫摸著女兒柔順的長發:“所以萱萱你放心去做決定,媽媽一直都在。”
寧芋萱半靠在寧菲的肩膀上,“嗯”了一聲。
“媽。”半晌,寧芋萱直起身子問母親,“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寧菲柔聲道:“當然。”
寧芋萱:“假如……假如人生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你還會選擇結婚生子嗎?”
寧菲不假思索道:“當然。”
寧芋萱詫異:“為什麼?”
她以為母親的答案會是否認的,最起碼也會猶豫許久。
雖然現在母親已經看開了,但寧芋萱知道,寧菲當年在婚姻中和離婚後都經歷了非常痛苦的一段時間。
寧菲看著女兒笑了:“傻丫頭,因為如果不結婚生子,就沒有你了呀。”
寧芋萱怔然。
寧菲的目光溫和而沉靜:“有你這個女兒,就是我經歷那段婚姻的最大意義。”
一瞬間,酸澀湧上鼻尖。
寧芋萱不想哭,於是故意和母親開玩笑:“這話可不能讓寧時越聽到,否則他肯定要嚷嚷著說你偏心了。”
寧菲忍不住笑:“你和小越都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
寧芋萱眨了眨眼睛:“但是我還是更特殊的那一個,是不是?”
寧菲輕點了一下女兒的鼻尖:“知道還問!”
……
星期一的一早,寧菲約了和編劇老師見面,先一步出門。
臨走前她囑咐女兒:“萱萱,你今天要去華願的話,就讓李叔送你去。”
寧芋萱剛起床洗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