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戶是一間超級大的大平層。
家具配備齊全，隻不過少點煙火氣。
我環顧了一圈四周。
發現這間房子無論是從設計上，還是顏色搭配與風格上，都很像七年前，我和陸時宴暢想的婚後小屋。
一瞬間，我又有點心虛了。
陸時宴像是看穿了我，故意噎了我一句：
「這可是我的傷心地，寶寶，你知道它空置了整整七年都沒有人來過嗎？」
我趕緊隨便找了個話茬，轉移話題。
我用同城小時達購物軟件，買了很多日用品、玩偶娃娃，還有一堆花裡胡哨的裝飾品。
不一會兒，原本空蕩蕩的房子，到處都擺滿了我的傑作。
陸時宴悠然散漫地開口：
「你是想在我家到處都留下你的痕跡嗎？」
我叉腰：
「不行嗎？」
陸時宴來了興趣：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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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得這樣才行。」
他關了客廳的燈。
四周漆黑，隻剩下透過全景落地窗外，繁華的市中心燈火闌珊。
身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衣物摩擦脫落的聲音。
我被抵在了玻璃上。
冰冷的透明光面凍得我一個激靈。
我聲線顫抖：
「會有人看見的……」
陸時宴嗓音沙啞：
「那就讓人看見好了。」
「讓他們看見你是怎麼成為我的所有物的，好不好，寶貝？」
系統：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汽水小板凳。】
本來都有點迷糊的我，聽到系統的聲音立馬又清醒了過來：
【你給我滾！系統！我知道你有屏蔽模式，你給我開！！！】
系統裝傻充愣，裝不在線，不理我。
我在腦子裡咆哮：
【狗系統，你下輩子當隻貓去吧！這麼喜歡看你不能看的東西！】
12
雖然我和陸時宴在不斷地制造新的回憶。
可他的失憶越來越嚴重了。
就算我讓系統用我所有的積分，去兌換了一塊記憶U盤，將我和陸時宴的記憶保存，每天都給陸時宴植入回去。
也抵不過上一秒植入，下一秒就忘了。
系統說，陸時宴被程芯修改了程序，隻要接觸跟我有關的東西，就會自動排斥。
不管我植入多少次，都是徒勞。
漸漸地，陸時宴開始記不住我的生日、記不住我商量好下午一起去看電影的約定。
我越來越心急如焚。
因為自從系統說自己去想辦法了開始，它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再出現了。
可程芯，又一次出現了。
她會時不時地以路人的身份，出現在我和陸時宴的世界裡，就像植入記憶似的。
起初，陸時宴還記得和程芯從前有關的事。
到後來，他忘記了那些，並且還會莫名其妙對程芯產生好感，不自覺地從嘴裡蹦出幾句誇贊程芯的話。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訴陸時宴程芯的真實身份。
好在，他每次都會堅定地回握住我的手：
「陸蕪，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我永遠相信你的話。」
我熱淚盈眶，心裡祈禱著系統趕緊回來。
可是，在系統回來之前，陸時宴先和我提出了分手。
他面無表情，神色木訥，像是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
我心疼得要命，抱住他不撒手。
他也回抱住了我。
我看到他下顎緊繃，咬牙切齒，像是在極力對抗著一股無形的力量。
他的肌肉記憶讓他下意識地擁抱我。
最後，竟是生生地將自己的牙關咬出了血。
我終究是於心不忍地松開了他。
陸時宴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機械性地僵硬回頭，匆匆看了我一眼。
我捂住嘴，淚水洶湧而出。
我知道，他放心不下我。
所以我偷偷跟在他身後。
他走得很慢，比尋常走路的速度，慢了很多很多。
我跟蹤得很輕松，一路順利地來到了廢棄汽車廠。
這裡臟亂差，到處都是垃圾、廢棄的汽油罐。
我躲在一堆廢棄輪胎後，看到程芯從一個鋁皮箱屋裡走了出來。
她滿臉猙獰，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嘴角咧著一抹詭異的笑。
她想抱陸時宴，卻被陸時宴躲開了。
程芯惱羞成怒，幾乎是咆哮道：
「陸時宴，就算你現在還有一絲理智反抗也沒用。」
「除非我死，否則你遲早有一天會成為我的玩具！」
我的眼皮動了動。
一個計劃油然而生。
13
我蹲這裡埋伏，等待著她出來。
盤算著隻要程芯出來，我就開車從程芯身上壓過去。
可整整五天五夜，他們都沒從裡面出來過。
陸時宴和她共處一室，我不敢細想程芯有沒有對他做什麼。
終於，在一個寂靜的凌晨。
程芯捂著流血的脖子跑了出來。
渾身乃至臉上都有傷痕的陸時宴，拿著一把水果刀，跟在她身後。
程芯神狀態恍惚，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陸時宴，你真是瘋了，你為了陸蕪，居然要拿刀殺我！」
「陸蕪她耍了你，拋棄了你，你下賤地等了她七年還不夠嗎？你就沒想過報復她嗎？」
「我才是這本書的女主，你生來就應該是愛我的，你明白嗎？！」
陸時宴眼神空洞，整張臉毫無血色，看起來隨時都會暈過去。
程芯玩味地扯了扯嘴角：
「你還要和我對抗是嗎？」
「好啊，你就等著全身經脈斷裂，痛苦死去吧！」
陸時宴舉起一把刀，還想朝程芯扎過去，卻猛地吐了一口血，不省人事。
程芯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陸時宴，揚長而去。
我心疼地跑過去查看陸時宴的傷勢。
他艱難地撐開眼皮，瞇著眼看我：
「寶寶，她什麼都對我做不了。」
「我沒有被她弄臟。」
我泣不成聲。
就在此時，一束強烈的汽車遠光燈打在我們的身上。
坐在主駕駛的程芯，笑得癲狂：
「你終於來了，陸蕪。」
「我現在想明白了，隻有你死了，他才會重新愛上我。」
「陸蕪，要不是因為你的存在，我怎麼會因為被男主拋棄後沒人要？陸時宴是量身為我打造的男配，隻有我和他在一起了，男主才會後悔，才會回頭來追我。」
「你為什麼要救贖他？他明明隻是我的工具人。」
「還有你那個什麼狗屁系統，居然想著跟我抗衡？哈哈，一串連實體都沒有的數據罷了，我隻是隨便動了動手指，它就被我永久刪除了。」
「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既然你們這麼相愛，那就一起死吧！」
程芯猛然踩下油門，越野車直直地朝我撞了過來。
我極力地想把陸時宴拉到一邊。
可我們體型差距太大，我根本就挪動不了他。
千鈞一發之際，陸時宴爬起來和我一起躲開。
我們滾到一邊，看見程芯的車猛烈地撞上了墻壁。
汽車開始漏油，這是爆炸前的徵兆。
程芯拉開車門，想要逃走。
我看見陸時宴強忍著渾身的劇痛，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我知道他要做什麼。
我想攔住他。
可陸時宴說：
「陸蕪，你不可以去。」
「程芯說了，你是攻略者，如果攻略失敗，或者因為這個意外死在了這個世界裡，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的系統在消失之前告訴我，讓我好好保護你，你的任務已經達標了,它已經幫你申請脫離了。」
電光石火間，陸時宴已經跑到了那輛即將爆炸的汽車面前。
他死死地將程芯按在車裡，阻止她逃出來。
程芯絕望地大叫：
「陸時宴,你瘋了,這樣你也會死的！」
陸時宴眸色漆黑,笑容顯淺。
烈火擦破皮膚。
14
火焰裡,一隻戒指被人用力拋了出來。
我伸手接住，發現這隻戒指，和我隨手畫的草圖一模一樣。
手機鈴聲響了。
是陸時宴發來的，大抵是事先就編輯好的。
「陸蕪，這戒指可是你親手畫的，不準再說不喜歡了。」
「本來是想留著跟你求婚的，可我感覺應該是沒有機會了。」
「我記得,你可以把戒指帶回你的那個世界去,所以，能不能拜託你帶著它回去，就當，我還永遠陪著你好不好？」
「其實我一直都很愛你，我知道你的攻略任務是我對你100%的好感度,所以我一直都極力控制著不讓它到100%,你知道我控制得多不容易嗎？算啦，現在的我更希望，你在那個沒有我的世界能活更快樂。」
「還有最後一句話，我一直跟你說來著。」
「我愛你,老婆。」
一滴眼淚驀然滴在屏幕上。
將屏幕暈染成光怪陸離的顏色。
轟——
響徹天際的一聲巨響。
滔天的烈焰將一切吞噬。
我絕望的哭喊聲，化為齏粉。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務,攻略對象陸時宴好感度：999999。】
【獎金已發放,該位面已抹除,即將將宿主傳送回原世界，請稍候。】
……
我從被窩裡猛然爬起。
正午的陽光很暖和,枕頭柔軟蓬松，帶著一股暖乎乎的味道。
唯獨我的臉上,有兩行未幹的淚痕。
巨大的爆炸仿佛隻是一場噩夢。
可銀行入賬一千萬的短信提示，象徵著過去的畫面都是真的。
很快，情緒開始反撲。
因為我清晰地明白，那個世界徹底消失崩塌了。
我再也見不到陸時宴了。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哭得這麼撕心裂肺。
就連鄰居阿姨都好心地來敲門，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狼狽地擦著眼淚。
卻發現怎麼擦都擦不幹凈。
渾渾噩噩的一周過去。
我連起身都費勁。
叮咚——
門鈴響了。
一個身形挺拔、西裝革履的矜貴男人，好整以暇地看著懷裡那隻灰白色的小貓。
男人說：「你這系統真不靠譜，害我走錯了十家，才終於找對了。」
灰色小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它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對我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
我死死咬住嘴唇,撐著門的手臂開始發抖。
「陸時宴。」
「是你嗎？」
男人抬起頭，正是那張讓我朝思暮想的臉。
我忍不住撲進他懷裡,號啕大哭。
陸時宴一怔,隨後將貓咪扔到地上，用力將我圈在懷裡：
「你還是第一次對我這麼熱情啊！」
「不會是又在想怎麼把我丟開吧？」
「小沒良心的，知道我和系統費了多大勁兒才找到這裡嗎？要丟不能等過兩天我們熟悉了地方再丟？」
我哽咽道：
「不會的。」
「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陸時宴，我們過一輩子吧。」
陸時宴輕笑,與我十指相扣。
他示意我低頭看向圍繞著我們轉圈的小貓。
「聽到了嗎？我老婆說要跟我過一輩子。」
「沒有說要跟你一輩子。」
小貓抬起頭，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喵！」
我好像聽到了系統急躁的聲音：
【宿主！那我呢？那為你甘願變成貓咪的我算什麼呢？】
【請你們把世界調成靜音，傾聽我的破防。】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