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年,他們一致拋棄了作為開場舞嘉賓的我,同時向夏梨伸出了手:
「我能邀請你做我的舞伴嗎?」
全場嘩然,原來傳聞說的都是真的。
同情、可憐、幸災樂禍的眼神從四面八方望過來,我平靜地站在原地,注視著他們,心中默數。
一。
二。
三。
「對不起。」
夏梨微微躬身,言語間充滿歉意:
「我已經有舞伴了。」
她一步步向我走來,迎著耀眼的燈光,連發絲也發出了燦爛的光芒。
終於站立在我面前,她提著花邊裙擺,姿態優雅,向我伸出一隻手:「美麗的小姐,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
傅羽和沈闊瞳孔驟然收縮,齊齊發聲:
「你們瘋了?兩個女生怎麼跳舞?」
我定定地看向她的眼睛,眸中如絢爛星河倒映,除了鼓勵和明晃晃的愛意,再無其他。
於是我堅定地把我的手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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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可以?」
沒有人規定兩個女生不可以一起跳舞,更沒有人規定跳舞必須是一男一女。
我可以和父母跳舞,可以和老師跳舞,可以和小狗跳舞,可以和我喜歡的一切跳舞,隻要我喜歡,為什麼不可以?
男女思維沒什麼區別,是偏見才產生了區別。
永遠記住,性別隻是用來區分廁所的。
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從每個角度都折射出如夢似幻的斑斕彩光,少女的裙擺,墻壁上雕刻的愛神,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恍若在夢境一般。
夏梨勾著我的腰,在我耳邊輕笑:
「姐姐,你真漂亮。謝謝你送我的禮服,我很喜歡。
「還有,今晚月色真美。」
我的心臟怦怦直跳。
難以言說的情感在心底蔓延開來,我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你是在向我表白嗎?」
她說:
「不,我是在向你示愛。」
9
夏梨毫不掩飾的佔有欲終於引起了兩個男人的懷疑。
這次,他們不再質疑我,而是懷疑夏梨。
從後臺經過時,傅羽和沈闊倏地拉住我的手臂,雙眼盯著我,神色緊張:
「你和夏梨是什麼關系?」
夏梨忽然從我身後竄出來,緊緊抱住我的胳膊,開始了她的茶言茶語:
「我和姐姐是什麼關系,你們還看不出來嗎?」
「你們還不知道吧?姐姐的床可香可軟了,今天差點睡過頭,還是我叫姐姐起床的呢。」
傅羽上前幾步,神情幾欲崩潰,低吼著:
「耍我很好玩嗎?我追了你多久,你現在告訴我你喜歡女生?夏梨,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還有溫讓,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我對傅羽的厚臉皮嘆為觀止。
追夏梨的時候義正辭嚴,說我們隻是商業聯姻要退婚;發現事情已經超出他能掌控的範圍了,又變成我的未婚夫了?
這時候,夏梨的系統忽然大聲地說:【媽的,怎麼和美女姐姐說話呢?懟他!】
這熟悉又親切的口氣,一聽就知道是夏梨的親傳弟子。
連系統也被夏梨帶壞了!
既然已經暴露了,夏梨索性不再隱藏。
她貌若無骨,攀在我的肩膀上,陰陽怪氣地夾著嗓子:
「那你拋棄姐姐追我的時候有考慮她的感受嗎?你追我,我追姐姐,有什麼不對嗎?
「未婚夫又怎樣?
「我願意嫁給姐姐,哪怕是妾——」
傅羽氣瘋了,他心底最後一絲希冀也被磨滅,憤懣的情緒如洪水般湧入他的眼底,幾乎將他摧潰。
「夏梨,你這是小三行為!溫讓,爸媽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你隻能嫁給我!」
我還沒說話,夏梨小嘴一張,叭叭叭地罵了他一個暴扣:
「喝點馬尿你是心高氣傲,遇上我你是生死難料。
「什麼小三,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你們一個兩個裝得道貌岸然,還不是靠姐姐吃飯。如果不是念著一起長大的恩情,你有什麼資格配得上和姐姐聯姻?憑你家那個破家庭作坊,還是憑你端起碗來罵娘的無恥?還有你沈闊,你的零花錢都是姐姐的爸媽給的,你有什麼資格強迫她把國獎讓給我?」
傅羽和沈闊氣得直發抖,連話也說不出口:
「你……你們……」
後來他們在吵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
隻記得我怔怔地被夏梨攬在懷裡,她的手和我緊緊相扣,十指相連,從頭到尾都沒有再放開。
宴會廳上她說的話又躍上心頭,喜歡我,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
從聽見夏梨說的第一句話起,我就知道她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那些源源不斷的誇我的話雖然令我害羞,但其實我從未當真。
連這個世界都是假的,又有什麼是真的呢?
可是當她紅著臉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竟然會有種想哭的沖動。
那時候她的心裡在說什麼呢?
其實我聽見了。
悄悄話告訴我,她說的是:
【我愛你。】
10
事情鬧得太大,我直接把傅羽和沈闊的惡劣行為告訴了爸媽。
他們氣壞了,當即表示要解除婚約,並且中止和他們兩家的合作。
沈闊被他父母暴打了一頓,灰溜溜地去了國外。
傅羽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再出現在學校。
那天過後,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夏梨。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隨時隨地沖我笑,順便心裡狠狠吹一通我的彩虹屁。
可是一看見她,我的腦海裡就會自動回想起她和我表白的場景。
無奈之下,我隻好避開她的活動範圍,主動搬到了其他位置。
夏梨沒有阻攔,隻是一整天都無精打採,連我的彩虹屁也不吹了。
唉。
習慣了和夏梨一起回家,獨自一個人走在路上,反倒是感到別扭。
我悶悶不樂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下一秒,我的眼睛就被蒙上了一塊黑布。
??!
「別出聲,我不會動你。」
身後的人用小刀抵著我的腰部,即使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我也一下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傅羽?」
他呼吸一窒,忽然手抖,刀尖劃過我細嫩的皮膚,激得我一哆嗦。
「既然你聽出來了,是我。」
他的聲音很抖,像是怕被人發現:
「我找了你很多天,但夏梨總是在你身邊,我沒辦法靠近你,隻好趁她不在的時候來找你……我已經沒辦法了,小讓,你原諒我好不好?你父母要退婚,你知道的,我們家不能沒有你們的投資啊……小讓,小讓,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原來是我爸媽出手了。
他拿著刀抖得實在厲害,我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失手了,便小心翼翼地安慰他:
「你先把刀放下,我保證,我不會……夏梨?!」
傅羽聞聲望去,就這一出神,他被夏梨狠狠地踹倒在地。
夏梨一把拉起我:「跑!」
她拉著我飛快地往外跑,跑到我喉嚨開始發疼,她才停下來。
四周全是廢棄的木板木材,估計是某個曾經使用過的建築工地。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肩膀上有一處刀傷。
夏梨也看見了,毫不在意地說:
「沒事,這點小傷……」
忍了一路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下來,我哭著吼她:
「什麼是小傷?你告訴我什麼是小傷?非要被捅了一刀才算是傷嗎?我明明躲開了,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啊?!你為什麼又要救我?夏梨,你到底要我怎樣啊?!」
她被我吼蒙了,本能地把我摟進懷裡哄:
「姐姐不要哭。」
她隻會說騷話,哄女孩子卻半點都不會。
隻是一個勁兒地讓我不要哭,說著說著,自己還哭了起來。
草了,莫名的喜劇感又出現了。
我:「你哭什麼?」
夏梨邊哭邊說:
「對不起,是我太擔心姐姐,所以才跟蹤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因為我表白所以姐姐才躲我?對不起,我隻是怕姐姐會討厭我,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我,我真的隻是太喜歡你了……」
愛意震耳欲聾,這一次,我沒法再欺騙我自己。
我沉默著擦幹她的眼淚,一點一點拾去她的痛苦和苦澀,再一次直視她明亮的眼眸:
「你知道嗎?我能聽見你的心聲。從頭到尾,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聽見。
「我知道我是紙片人,知道你是惡毒女二,知道你有系統,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但我不知道你的心。
「夏梨,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敢信。這個世界是假的,連我也是假的,我拿什麼回應你?」
夏梨吸了吸鼻子,額頭輕輕和我的相靠。
她那雙滿是愛意的眼眸,此刻盛滿了淚水:
「可是姐姐,我早就知道你能聽見了。
「我被系統選中,它給我挑選的任務世界裡,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當時我就想,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子,憑什麼是在古早虐文的小說裡呢?於是我讓系統把金手指加在了你身上,我希望你能聽見不一樣的聲音,更希望你能擺脫這個世界的劇情。」
她雙手環繞著我的兩臂,溫暖的氣息瞬間包裹住我:
「姐姐,你不是紙片人,你是我一見鐘情的女孩子。你有血有肉,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有自己的思想,怎麼會是冷冰冰的紙片人呢?
「我不是來推動劇情的,我是來愛你的。」
夕陽散盡了最後一點餘暉,我埋在夏梨的懷裡號啕大哭。
「夏梨你這個大笨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哪天你突然消失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裡……」
夏梨低下頭,吻走我臉上的淚滴:
「對不起,是我的錯。」
「我發誓,夏梨再也不會離開溫讓,永遠永遠。」
……
「我愛你……」
「我也愛你,姐姐。」
她牽著我慢慢走回家,兩個相依的影子被不斷拉長。
黃昏落下帷幕,月光灑下清波,溫柔地披在我和夏梨的頭上。
恍惚間,像是戴上了婚禮的頭紗。
番外
傅羽持刀傷人,被路過的熱心群眾制住並報了警。
法庭上,他不斷念叨著「我才是男主,我才是男主」。
他們都說傅羽瘋了,其實我和夏梨知道,他是想起了書中的原劇情。
一切塵埃落定,我和夏梨也終於安心。
在二十歲的盛夏末尾,我的世界從此天光大亮。
系統:【所以呢?有沒有人管管我的死活?夏梨你還記得不,我叫什麼名字?】
夏梨想了想,道:
【好像是惡霸女配系統吧?不知道,腦子全用來裝姐姐了,記不清你的名字。】
系統:
【老子叫惡毒女配系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啦我要罷工,你欺負統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系統罷工了。
夏梨庫庫給它兩拳,於是它又好了。
隔天,它帶來了它的好兄弟:
【介紹一下,這是我哥們兒,百合系統。】
百合系統熱情似火:
【嗨嘍啊兩位,我是百合系統。來,一起喊出我們的口號:夏桑,溫桑,故鄉的百合又開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百合系統鬥志昂揚,勢必要繼承前輩的榮耀。
但它沒有堅持太久,也罷工了。
原因很簡單,夏桑根本不管系統任務,每天姐姐長姐姐短,除了姐姐還是姐姐。
惡毒女配系統最終還是回來了。
至少它和夏梨能達成共識,唯姐姐命是從。
我一直擔心夏梨沒有完成惡毒女配的任務,會不會被系統懲罰。
系統安慰我說:
【不會啦,我們主神是非常仁慈的。這麼多個小世界,像你們這種情況他根本不會管。】
後來我才知道,這小子是主神兒子,給我們走了後門!
他真的,我哭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