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川立馬抄著鍋鏟擋到了我前面:「她說她累了你聽不懂嗎?出門右轉,還杵這幹啥,快走。」
他們兩個的對視裡似乎有火光噼啪閃爍,但我已經沒有力氣管了。
顧霖頭頂的數值已經掉到了8,就兩句話的工夫。
於是我沖陸澤川也露出一個和煦的笑:「你也給我走。」
「我就不走,」陸澤川反手把顧霖拍在了門外,越過我走進廚房的時候順手揉亂了我的頭發,「氣死你。」
平常我最煩他揉我頭發,所以很顯然他已經做好了我會撲上去揍他的準備。
但他都快要走到廚房了,還發現我遲遲沒有動靜。
於是陸澤川詫異回頭。
我正在原地無聲地掉著眼淚。
大顆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我的眼眶裡啪嗒掉落,很快浸濕了我的小半張臉,我嘴唇微微開闔著,用力呼吸想要平復情緒,可是最後還是漏了幾聲顫抖地啜泣。
顧霖都把我當什麼?
我對他滿腔滾燙的愛意,他對我又是什麼?
平常我牽他的手他是不是其實也很抗拒?
每一次、每一次在外出約會的時候,我找到合適的氛圍,滿懷期許地閉上眼睛,卻得不到一個溫熱的吻的時候。
他也是這麼冷冷地看著我嗎?
會覺得我蠢得要死嗎,被他拿捏得團團轉,小狗一樣跟著他,搖尾乞憐地討要著親昵,給點甜頭就要幸福得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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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了他快要三年,在一起快滿一年。
他所有的喜好我都清楚,他怎麼能裝得這麼真,如果不是我看見了他對我的欲望簡直少得可憐,他還要玩弄我到什麼時候。
「我草,我的小姑奶奶。」陸澤川瞬間把手裡的鍋鏟扔了,在圍裙上反復擦了幾下手,才心驚膽戰地拿紙給我抹眼淚。
「您今天是弄了什麼皇帝的新發型,小的有眼無珠、以下犯上、不知好歹地給您搞亂了嗎?
「我真錯了臭棗子,哎喲你別哭,等會我媽又說我欺負你。
「啊?真哭啦?
「哎呀,臣罪該萬死啊!要不您給揉回來,打兩下也行吧,我下次真不碰你頭了成不成?」
我知道他在貧嘴哄我開心,但紙巾擦過臉頰的力度真的很輕柔。
我心下有點感動,抽噎兩聲,勉強止住了淚水。
「陸澤川,謝謝……」
我感謝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完,透過濕潤朦朧的視線,一抬頭就看見了這人頭頂上的欲望值已經飆到了100。
貨真價實的滿分。
就在剛剛我哭的時候。
我臉色幾變,最終還是沒忍住,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臭變態!
6
「所以你剛剛到底在哭什麼?」
被我暴揍了一頓的陸澤川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正拿冰袋敷著臉,滿臉幽怨地看著我。
「沒什麼?上班摸魚被抓了,老板扣了我二十塊。」
我隨便扯了一個借口,看見陸澤川眼角抽抽了兩下,露出了種好心被喂了狗、很想和我繼續幹一架的表情。
我手裡端著他盛好的湯,盯著湯面發呆了很久,在變溫前用勺子舀了口送到嘴裡。
「陸澤川,我在想,」我頓了頓,「顧霖是不是不愛我?」
在我和顧霖剛在一起的時候,陸澤川已經被我問過了很多次相似的問題。
眼下已經有些麻木了。
所以他習以為常地翻了個白眼,言簡意賅道:「分。」
反正按照之前的情況,我問完他之後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了,照樣和顧霖甜甜蜜蜜,他也懶得浪費口舌。
「我在想,是不是從一開始……」
他不等我說完:「是的,分。」
我皮笑肉不笑,拳頭有點癢,但我還能忍:「但我還是想不明白,他當初為什麼會同意……」
「分。」
我嘆了口氣:「這樣也好,我早該看清楚的,那就分吧。」
「嗯對對對,分……啊?」
陸澤川聽清最後一句話,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狼狽地從地毯上爬起來,尾音已經有點劈了:「你剛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我點點頭:「你說的啊,找他分手。」
7
「你被奪舍了嗎,穿越?重生?還是綁定了什麼任務系統?
「你剛剛說的,再說一次。」
解決完晚飯之後,我在廚房洗碗,陸澤川跟復讀機一樣圍在我旁邊反復確認。
我已經強調了幾遍,他還是不相信。
「你真的要分?什麼時候?」
在他又一次找我確認的時候,我終於被問煩了,隨口敷衍道:「行行嗯嗯假的。」
「……」陸澤川沉默了很久,偏過頭去,不讓我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再開口時語氣平淡,沒有任何起伏,就像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復,「……我就知道。」
「棗子,」他說,「下次不要騙我了。」
心裡突然不是很好受。
我扳正他的臉,他倔強地盯著地板或者天花板,就是不願意看我。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都說了這麼多次,你就是不信,我有什麼辦法?」
陸澤川的眼睛重新亮起來:「所以是真的?」
「對啊,」我認真地回復他,「這幾天找個時間就提了。」
握不住、捂不暖的,就算了吧。
8
自從能看見顧霖的欲望值之後,我對他的態度就冷淡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我態度的變化,總之顧霖對我反倒積極了不少,回復消息也迅速了很多。
說來好笑,現在我不再眼巴巴地守著手機等他回消息,卻每次都能很快地得到回復。
明明是之前一直期待的,可卻在我快放棄的時候強塞給我。
閑暇吃瓜的時候聽同事說最近會空降一個上司,是海外留學回來的博士生。
據說曾經還和我是同一個大學,家裡背景十分雄厚,在公司裡也有關系。
長得還很清純可人兒。
我不太關心這些,看消息顧霖說來接我,打算趁這個時間好好跟他說清楚,於是就同意了。
下班一出公司門,遠遠就看見顧霖站在車旁邊,我沒有像平常一樣撲上去抱住他,而是淡淡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顧霖愣了愣,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跟著我上車的時候表情有些許不悅。
我不明白他在不高興什麼。
他的欲望值在這裡,我每次擁抱他,他隻會感到惡心和難受才是吧。
開車的一路沉悶無趣,沒了我在旁邊嘰嘰喳喳地不停起話題,原來我和顧霖的相處是這樣的,疏遠得就像兩個陌生人。
我正在無聊地看著窗外發呆,突然聽見顧霖開口了:「你最近很奇怪。」
「不舔了就是奇怪?」我懶散地伸了個懶腰,手不小心碰到顧霖時感受到了他下意識地躲閃,於是我沒忍住笑了。
「我們分手吧。」
車瞬間剎停,他瞬間轉頭看我,眼裡是極致的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又是這句話。我說你們這些男的,是不是耳朵都不太好?
我簡直無可奈何,隻好又重復道:「我說,我們分手吧,顧霖。」
「怎麼可能,」顧霖下意識地反駁我,「別開這種玩笑。」
他似乎篤定我是逗他玩的,從驚訝裡緩了回來,重新把車發動:「你怎麼可能說這種話?小早,我最近哪裡讓你不高興了嗎?」
「怎麼不可能?」聽他說這種話,我擰起了眉頭,有點生氣地看著他,「不喜歡了,就分。就是這樣。反正你也不喜歡我。」
「別鬧了小早,你經期不是上周剛過嗎,別多想,乖啊!」他淡淡地哄了我兩句,停頓了很久,才說,「……我當然喜歡你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在看後視鏡,躲開了我的目光。
他之前躲開過多少次?
原來不愛在細節裡這麼明顯,褪去語言華麗繁重的外衣,這點愛意顯得無比輕飄脆弱,風一吹就要碎成了粉末。
一點點埋葬我傷痕累累的心臟。
終於到了家,我簡直一刻也待不下去,拉開門就要下車。
萬萬沒想到顧霖居然跟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拽住我,把我抵在了車邊上。
「你說的是認真的?」
「走開!我說別碰我!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掙扎的時候,眼睜睜看見他頭頂的欲望值在緩慢增長,甚至已經突破了個位數,一時間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這人有病嗎,挨罵還能漲欲望值?
這算什麼,m屬性大爆發?
「你和我分手,然後呢?和陸澤川在一起?那個總是黏著你的發小?」
顧霖死死拽著我的手,鋒利的眼眸微瞇,露出大型動物狩獵般的危險性:「你喜歡他?」
猝不及防被潑了滔天的臟水,我簡直震驚了。
我和陸澤川真的太熟了,對方所有的黑料都一清二楚,幼兒園起除了互相起外號就是吵架和打架,根本無法想象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我的瞳孔都瞪大了,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好,你說你喜歡我,」我冷靜下來,「可是你連親我都不願意,這算什麼喜歡?我現在讓你吻我,你吻不吻?」
他的欲望值擺在這裡,數值依舊少得可憐。
我說完這句話時就已經猜到了結局,我直視著他,氣勢上絲毫不輸。
一時間就這麼和顧霖僵持上了。
萬萬沒想到,在我說完這句話後,顧霖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頭頂上的欲望值已經一路飆升至了30,還有繼續增長的傾向。
他就這麼自上而下地盯著我,眼神慢慢變得深邃晦暗起來,沉默了很久,然後居然緩慢地靠近了我,滾燙的呼吸吹拂在我的嘴唇上。
這是在幹什麼!
事情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控制,我又驚又懼,下意識把他推開。
顧霖聳聳肩,有點無奈:「所以你是因為不親你才要分手?」
不是。
不是。
怎麼會這樣?
我腦子太亂了,一時間想不出來要說什麼,隻能推開他,頭也不敢回地跑走了。
9
在家門口跺了跺腳,聲控燈應聲而亮。
我心神不寧地掏著鑰匙想要開門,一轉身就撞進了一個寬厚溫熱的胸膛。
陸澤川!這人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我了!
「您大晚上cos鬼呢,挺有情趣。」我沒好氣地打開門,他一言不發地跟著我走了進來,燈還沒開就先把我抵在了門上。
手腕被攥住抬高,按在門板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我掙扎了兩下,他另一隻手掐著我的腰,不用看都知道那肌肉緊實的手臂肯定青筋暴起,因為我被弄得有些疼。
「他剛才親你了?」
黑暗裡,陸澤川的表情我看不清,但他的聲音褪去了以往和我插科打諢的開朗,變得低沉喑啞,像是伺機而動的野獸,呼吸也粗重得可怕。
「你不是說分手嗎?嗯?」陸澤川的尾音上揚,我看見他唇角彎了彎,卻沒有任何笑意。
我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害怕這樣的陸澤川,隻想讓他先放開我。
「沒有親、沒有……你先冷靜一點。」我掙扎了兩下,被按得更緊,艱難摸索著把燈打開,發現這人的欲望值又到了100,顏色紅得快要滴血。
「我拒絕他了……」
聽到這裡,陸澤川總算冷靜下來,放開了我,語氣裡藏著些許雀躍:「你拒絕他了?」
「對啊,都分手了。」說到這裡,我的表情突然變了,五官因為劇痛而皺起來,嘴唇毫無血色,額頭上也冒出虛汗,「陸澤川……我肚子好痛。」
陸澤川瞬間放開了我,還有點慌亂:「對不起棗子,對不起,你來月經了是不是?第一天?肚子很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