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他的眸子如寶石一樣耀眼,帶著粲然的狠厲。
他猛地握住了我的槍口,他勾著唇角對我說:「我不能死,死了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我說:「梁蛟,你為什麼不去死,我恨你。」
我扣動扳機,子彈並沒有射穿他的頭顱。
意料之中,那把小手槍隻是梁蛟哄我的工具。
每次訓練後,子彈全部被收走,我曾經試著藏過,很快就被發現了。
這場註定不成功的刺殺就是我在賭,我賭梁蛟對我的底線在哪裡。
梁蛟坐起來,他把我抱住,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頭,甚至我都品嘗到了血腥味。
「冬冬,我死了,你一定會嫁給別人,我忍不了。
「我要是死,一定會拉著你一起死,就算是下地獄,你也得陪我。」
梁蛟帶著笑意說著,目光卻不容置疑地堅定,他狠狠地咬住了我的手指。
「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10.
第二年,我知道了梁蛟的秘密,梁蛟有多重身份,他曾經以「張昭華」「王振雲」等各種身份和別人談項目。
他和邊境的毒梟勾結。
最近邊境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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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蛟出去的次數多了,尚城死的人也多了,上面注意到了。
尚城來了個新員警。
梁蛟請他吃了頓飯,梁蛟笑得溫和說:「看你挺年輕的,怎麼不去大城市,來這個偏僻的地方。」
新員警叫齊知法。
齊知法被梁蛟的上位的氣勢唬住了,他有些瑟縮,肩膀一縮,語氣不自覺地壓低了。
齊知法:「這裏考的人少…… 我就考過來了。」
我多看了齊知法幾眼,他看起來好像被嚇破了膽子。
梁蛟捏著玉扳指說:「尚城這個地方山清水秀,民風淳樸,來這裏也挺好的。」
梁蛟說著笑瞇瞇地推過去幾塊玉石。
「尚城這個地方就是盛產玉,幾個小玩意,你可以拿著去玉佳苑看看。」
這幾塊玉石確實不值錢,但是送到玉佳苑,一塊可以換三十萬。
齊知法匆匆看了一眼,他不敢碰那幾塊玉,連多看幾眼都不敢。
梁蛟哈哈大笑,他習以為常,尚城沒人不怕他。
我沒說話,一臉冷漠地玩著自己裙子的流蘇。
梁蛟不給我手機,他也不讓我玩手機。
梁蛟見我自己玩,他又覺得不高興,一隻手在飯桌下緊緊地扣住了我的手。
齊知法筷子掉了,他低頭撿筷子正好撞見。我有些惱怒,掐了梁蛟的手心一下。
梁蛟反而笑得滿面春風。
吃完飯後,梁蛟喝了點酒,他把我壓在車裏,一雙眸子黑漆漆地看著我。
像是黑夜中準備捕獵的貓。
「你看了他十三次,怎麼著,覺得我年紀大了,喜歡看年輕的了?」
梁蛟歲數也不大,就是斷眉,加上那股子邪氣,看著像是三十多的,其實才二十八。
我說:「沒有。」
梁蛟語氣酸溜溜地罵道:「一個廢物孬種,我說話,他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也值得你看。」
說著,他強硬地按住我,吻了吻我的額頭說:「今天晚上罰你一直看我。」
我對齊知法沒什麼好感。
一是因為他看起來懦弱溫順得和梁蛟身邊那些狗沒什麼區別。
二是因為看了他幾眼的原因,梁蛟「罰」我一直看著他,弄得我惡心。
但是我撞見了幾次齊知法,齊知法看見我便低下頭,怕得不行,匆匆避讓。他知道我是梁蛟的女人,他怕梁蛟,也怕惹了我不高興,見了我,恨不得鉆進地裏。
見了梁蛟又端茶倒水,梁蛟說什麼都諾諾點頭,哪裡有員警的大氣凜然,像是被嚇破膽的鵪鶉。
他遇到梁蛟,低頭哈腰的,我看著心煩。
梁蛟知道我不喜後卻很開心,他掩蓋不住地笑,他說:「不是所有男的都像你男人一樣。」
11.
我和梁蛟的第三年,梁蛟捧著我的腳專注地塗指甲油。
他收斂了戾氣,垂眉帶笑,竟然顯露出了幾分溫柔。
梁蛟摸著我腳底的薄繭,語氣有些不耐煩:「養了三年還沒養回來。」
我輕輕踹了他一腳,他也不生氣。
梁蛟給我塗著指甲油,他隨口說道:「我打算給你一些產業,明天你跟著我進書房簽一些合同。」
我有些呆呆的,梁蛟見我的呆樣,他勾唇笑了,斷眉挑得很高。
「怎麼了,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是高興得說不出話來,而是我終於有機會去書房了。
梁蛟總是在書房裏接待毒梟,他勾結毒梟的證據應該都在書房。
跟著梁蛟進了書房後,我小心翼翼地環顧著書房的佈局。
梁蛟的書房有保險櫃,他打開保險櫃,從裏面拿出了一本本合同,那是他資產的證明。
梁蛟看我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保險櫃,他挑了下眉。
「想不到我這麼有錢吧。」
他隨手給了我幾個檔說:「從這裏面挑吧,喜歡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我全要。」我看著梁蛟說。
我以為梁蛟會皺眉頭,他卻寵溺地捏了下我的臉說:「小財迷。」
然後他把筆塞給我,讓我在上面簽字。
簽字中途中,梁蛟接了個電話,他走出了書房。
保險櫃還沒關門,梁蛟就出去了。
室內突然變得很安靜,我幾乎能聽見自己吞口水的聲音。
墻壁上掛著的古典掛鐘碰撞發出了叮咚的聲音。
這是個陷阱,梁蛟怎麼可能會這樣把重要的東西呈現在我面前,而且他一直知道我恨他。
可是隻有一次機會,如果我能拿到證據,我可以想辦法送到員警那邊。
怎麼辦?翻還是不翻?
那個保險櫃就像是魔鬼的寶藏引誘著我。
我瞭解梁蛟,他太精明了,我不能動。
我忍住渴望,目光看向開著的保險櫃。
保險櫃的第二層也是一些檔夾,夾雜了一些珠寶。
第三層卻有些奇怪,是一個紅色絲絨盒子。
我正想看清楚第三層是什麼的時候,梁蛟的聲音在我耳邊炸起。
他的聲音低沉得聽不出什麼感情:「冬冬。」
我裝作不經意地說:「你保險櫃是開的,第三層是什麼?」
梁蛟笑了下,他當著我的面把保險櫃的第三層打開。
那紅色絲絨盒子取出來,我才看清楚。
精緻的盒子裏面裝的是一個餐巾紙疊的玫瑰花。
我記得那個玫瑰花,是我和梁蛟第二年,他過生日帶我去海上酒店吃飯,一直問我要生日禮物。
我對他並沒有好感,心裏滿是厭惡,便隨手撿起桌子上的餐巾紙疊了個玫瑰扔給他。
他也不生氣,倒是拿著把玩了一會兒後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的西裝口袋裏。
我聽到自己的喉嚨咕嚕一聲,我說:「你還保留著啊。」
「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梁蛟嘆了口氣,臉上雖然有些不滿,但是還是接過那朵紙花放在了盒子裏。
我隨口道:「以後還會送你的,沒必要。」
隨口一句話,梁蛟的眼眸卻猛地亮起來,那雙平時帶著狠厲的眼神此時滿是喜悅和驚訝。
他說:「程冬冬,你說以後,那你可不要反悔啊。」
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我就隨口一說。
梁蛟卻非常欣喜,他抱著我不撒手:「冬冬,我們還有以後的。」
然後梁蛟告訴我:「程冬冬,你懷孕了。」
12.
我懷孕了。
這對我來說是天底下最惡心、最讓我憤怒的事情了。
害死妹妹的人還在我眼前,我每天神經都繃成一根弦,我強裝歡笑,我在他身邊想收集證據扳倒他。
然後他告訴我,我懷孕了?
我要給一個仇人生孩子,給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鬼生孩子。
這個孩子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我要收集證據扳倒他,我並不想要一個累贅。
我想起我偷偷吃的避孕藥,梁蛟換過我的藥,梁蛟騙了我。
我想吐,我惡心。
我變得消沉,我拒絕吃飯,我躲在屋子裏,梁蛟和我說話,我也不理。
以前我多順從,現在我就多抗拒。
我說:「隨便吧梁蛟,就像是以前一樣把我按在水箱裏,把我關籠子裏,罵我打我都沒關系,我不可能生你的孩子。」
梁蛟雙目如寒星,他咬牙切齒地說:「程冬冬,你翻臉不是人,你不生也得生,這是咱倆愛情的結晶!」
我和你有愛情嗎?
我躺床上轉過身體,背對著梁蛟,我看都不看他一眼。
梁蛟就在我背後摔東西,他把我屋子裏的高檔花瓶、裝飾品都摔了。
當初是他眼巴巴送過來,現在又摔,有毛病。
我就是不吃飯,他喂我,我就吐地上。
我用仇恨的眼神看著梁蛟,梁蛟最後被我氣瘋了,他說:「程冬冬,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說:「梁蛟,你慌什麼,我以前關籠子裏餓了三天不也和沒事人一養。」
梁蛟挺著腰,一米九的他站在我面前,影子都要籠罩了我。
他咬著牙說:「程冬冬,我給你跪下,你吃一口飯行不行。你肚子裏還有孩子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我的身體我再瞭解不過了,可是沒辦法,我對這個孩子沒有愛意。
這個孩子的到來是他父親強制的,梁蛟控制我的一切,我根本沒有辦法避孕。
我說:「那你跪啊。」
撲通一聲,梁蛟立刻跪下了。一米九的大男人跪在地上像一隻熊,看起來滑稽死了。
他跪著舉著粥說:「程冬冬,你他媽不是人,你吃不吃?」
我吃了。
消沉遊戲隻是開始,真正的禮物是在我們的婚禮上。
梁蛟這個人多可笑啊,他無視法律,卻期期艾艾想和我擁有法律承認的婚姻。他不需要去民政局,直接找人給我們兩個蓋了章。
梁蛟做夢都沒想到。
那段視頻,我藏了三年,從妹妹的手機裏保留下來的。
他銷毀了所有的,卻沒想到作為受害者的我手裏還有。
梁蛟籌備了很久的婚禮,他特意去法國給我訂的鉆戒和婚紗。他那麼滿心期待,他甚至還可笑地要玩接親的把戲。
他把我放到另一個別墅,開著豪車去接我。
他搞得這麼隆重,在尚城所有人面前宣佈我是他的妻子。
我在婚禮上放了這段視頻。
所有觀眾都噤若寒蟬,我卻在婚禮臺上大笑。
梁蛟把婚禮的螢幕全部砸了,他憤怒之下甚至想開槍打死那個放視頻的人。
婚禮徹徹底底地搞砸了。
梁蛟穿著西裝,紅著眼睛問我:「我們兩個就不能重新開始嗎?」
我指著視頻笑著問:「你覺得呢?」
梁蛟的眼圈已經控制不住地紅了,他問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隨後,梁蛟慢慢蹲下,他捂著臉,像是野獸一樣低吼,眼淚從他的指縫中流了下來。
他此時不再像是冷酷狠厲的梁蛟,像是一個失去所愛崩潰的男孩。
這一刻的梁蛟失去了尊嚴。
13.
梁蛟在尚城出了個大笑話,雖然沒人敢當面笑話他。
我不搭理梁蛟,梁蛟想過很多辦法,他給了我卡讓我去買珠寶、買衣服。
我本來不願意去,但是心想他的錢不花白不花,能坑他一點是一點。
我和梁蛟冷戰,我自己出去買珠寶,梁蛟一定會找保鏢盯我。
那些面容我都熟悉,梁蛟怕我生氣,便找了齊知法來盯我。
齊知法本來應該坐辦公室幫人辦戶籍,但是他不敢拒絕梁蛟,隻好慫慫地跟在我身後,又怕被我發現。
我還是發現他了,我心裏有氣,便把他叫過來說:「梁蛟叫你跟著我對吧,那你也別躲著了,跟在我後面陪我買。」
我就是故意氣梁蛟,梁蛟越不讓我接近別的男人,我越接近。
齊知法耷拉著腦袋,也不敢說什麼。
我隨手遞給他小票說:「你去刷卡吧。」
齊知法拿著票去刷卡。
他匆匆忙忙地刷完卡後跑回來給我看票,我對梁蛟身邊的人沒好感,本來隨意地拿過票,卻突然一愣。
小票後面還輕輕貼著一張紙。
上面寫著:「知道你也恨梁蛟,你幫幫我吧。」
我猛地抬頭看了眼齊知法,齊知法臉上還掛著懦弱老實的表情,但是那雙眼睛卻亮得出奇。
看著那雙眼睛,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紙揉碎塞到了袖子裏,然後不動聲色地輕輕點了點頭。
梁蛟的保鏢就在商鋪外面等著我。
我說:「齊知法,我正好想給梁蛟買衣服,你倆身材差不多,你試試,我看看行不行。」
齊知法諾諾地點了點頭,他走進試衣間後,我走向了廁所的方向,然後利用視線死角鉆進了試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