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淚痣》, 本章共3984字, 更新于: 2024-11-12 17:44:57

  ——你什麼都想要,又怎麼可能什麼都能得到。


  她把畫放到桌上晾著,然後下樓買飯吃。


  買完飯上來,洛洛她們也正好回來了。


  幾個人圍在林盞那張畫前面,洛洛十分豪氣地背手道——


  “這才是能代表我們蔚大真正水平的畫啊。”


  ///


  畫展開展那天,林盞沒有去,消息也是斷斷續續從洛洛口中知道的。


  洛洛回寢室,看到林盞坐在那兒刷微博,憤懑道:“我聽說畫展上孫淇淇的畫被看上了,賣了大幾千,還有更貴的!她那畫才畫了幾天啊,不知道比你的差多少……”


  老幺推推眼鏡:“我總算知道她為什麼下那麼大功夫針對盞盞了,不是針對人,是針對事啊。把擋路石全部搬走,她可就能拿到大把大把的鈔票啊。利字當頭還要什麼原則和自尊,臉都可以不要。”


  “她倒是很聰明,”寢室長冷笑,“把握住機會就瘋狂賺錢。”


  那段時間的大消息,無非就是孫淇淇又賣出了哪張畫,又賺了多少錢,她有多驕傲,走起路來有多挺胸抬頭。


  “她最近畫畫速度比以前快了好多,”洛洛說,“而且很多課都不去上了,一門心思在寢室裡畫畫賺錢。”


  林盞也沒因為她的事受影響,該畫畫還是畫畫,有靈感了也泡在寢室,平時沒事,就跟著她們一塊兒出去玩,找找靈感。


  大二就在這樣的銅臭味兒裡滾了一圈,落幕了。


  林盞沒想到,在大學結束之前,自己居然又會再次踏上回到W市的路途。


  這次是要和沈熄一起回去。

Advertisement


  本來說這個年去他家過,但不湊巧,恰逢他們家那邊出了點什麼事,葉茜和沈肅全不在。


  於是這個年,就他們倆相依為命了。


  去高鐵的路上,遇到賣烤紅薯的。


  林盞撥開被沈熄纏得緊緊的圍巾,好不容易把圍巾壓到嘴唇下,伸出手指指了指爐子上一個小紅薯:“我要那個小的,謝謝。”


  老板把紅薯裝進袋子裡,林盞接過,一邊暖手,一邊弱弱地問:“阿姨,有勺子嗎?”


  阿姨抬起臉,目光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你是W市的吧?”


  林盞愣了愣,點頭道:“是的。”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著裝和沈熄,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隻有你們那邊吃紅薯才用勺子呢,”阿姨笑著看她一眼,“我的勺子都快被你們拿光啦。”


  拿著紅薯走遠之後,林盞一邊左右手來回交換,消散手上的熱度,一邊問沈熄:“你吃紅薯用勺子嗎?”


  沈熄低眉看她,道:“我不吃紅薯。”


  林盞:“……”


  沈熄看她手上還在來回地交換紅薯,伸手拿過來,替她掰開。


  林盞頗為不屑,揚起下巴問他:“你不是不吃嗎?”


  “給你剝開,”他說,“你不是嫌燙?”


  林盞一愣,想到不知道多久之前,張澤跟自己說——


  “沈熄這個人啊,有點潔癖,別人碰過的他不想碰,那種表面看起來不光滑的他也是不喜歡的,比如土豆啊、紅薯啊……這些東西別放在他面前,別說碰了,他不連帶著把你扔出去就是好的了。”


  沈熄見她發呆,問:“怎麼了?”


  林盞指他手上的東西:“你不是不喜歡紅薯嗎?”


  “我是不喜歡紅薯,”他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聲色從容地補充下一句,“可我喜歡你。”


  ///


  過年那晚他們去了江邊,江邊全是等待轉鍾的人,烏壓壓擠了一片。


  林盞看到街邊有畫壁畫的人,忍不住湊近看了看,看著看著就跟人聊上了,她也過去幫著畫了幾筆。


  她的身影隨著晚風清悠晃動,有燈映在她周圍,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柔和的暖光。


  夜幕中兩三顆星子恣意飄搖,光亮隱約。


  畫完一個人,林盞笑眯眯地回頭,朝沈熄招招手,示意沈熄看她。


  她畫的是一個板著臉的Q版人物,Q版本身就可愛,可人物又是一臉嚴肅,顯出一種特別和諧可愛的反差萌來。


  或許是被風吹久了,她臉頰邊浮現兩團淺淡的粉色。


  頃刻,她收斂臉上的笑意,學著壁畫上的人物板起臉來,雙手還背在身後。


  她跟沈熄做著嘴型:“拍一張……”


  ……


  沈熄哪會不明白她在笑自己,笑這上面板著臉的人物跟自己相似度有多高。


  現在,她居然還讓他給她拍一張?


  沈熄垂下的長睫輕顫,卻還是拿出手機,給她拍了好幾張。


  …………


  有什麼辦法,自己選的女朋友,跪著也要寵完。


  拍完之後,林盞跑到他身邊看成片。


  有好幾張都糊了。


  還有幾**盞閉眼了。


  “好氣啊,”林盞一邊翻一邊說,“這麼難看的角度都這麼美,老天簡直不給我活路啊?”


  沈熄:?


  須臾,他也勾起嘴角笑了。


  “嗯,太美了。”


  林盞在店裡買了一個惡魔角戴著,還給沈熄拿了個情侶款,扭頭問他:“要嗎?”


  沈熄立刻回答:“不要。”


  林盞再說一遍:“戴嗎?這麼可愛的。”


  沈熄再次回絕:“不戴。”


  店員都開始為林盞嘆息。


  條件這麼好的姑娘,怎麼偏偏找到這麼不解風情的男朋友。


  這麼高興的場合,居然這麼掃興,拒絕得不留情面。


  她們看到林盞低下頭,心中默默猜測:回去就要分手了吧……


  然後……


  林盞愉快地掃碼付款,把那個惡魔角給買下來。


  緊接著,她一抬手,甚至一句話都沒說,臉都沒轉,身側的男朋友,就已經往前踏了兩步,無奈又寵溺地嘆息一聲,低下頭來。


  她給他戴好那個黑色的惡魔角。


  還是發光的。


  最後,林盞補了個結束的評價語:“嗯,好看。”


  大家目露驚詫地看沈熄直起身子,戴著那個跟他那張冷漠的臉極度不符合的小飾品出了門。


  窗外門鈴叮當作響,站在夜色中的冷峻青年……頭上一個發光的犄角。


  ///


  新一年的鍾聲在歡呼中楊帆起航。


  巨大的LED屏幕滾動播放著大家的新年願景。


  這是公園的活動,大家通過關注微信號,在裡面發送自己對新年的期許或是對來年的回顧,由後臺人員篩選,被選上的可以上屏幕。


  此時此刻,屏幕上被大家的豪言壯語佔滿。


  【新的一年,要發財!】


  【希望新年能找到男朋友,求求男朋友你快點出現吧,我等得花兒都謝了。】


  【新年,求求極品退散,管好自己別來氣我:)】


  【平安順利,福滿一生。】


  【寶寶健康,家庭美滿,年底可以去旅行。】


  ……


  偶爾也有語音的狀態條。


  工作人員隨機點開一些。


  第一條:“哇!這科技也太他媽高級了吧!”


  第二條:“明天想吃辣子雞和小龍蝦!”


  第三條:“夢想是吃路邊攤不拉肚子,吃奶油蛋糕都會瘦!”


  ……


  一眾陌生ID裡,林盞發現一個熟悉的名字。


  這不是……沈熄的微信名嗎?


  林盞拉他袖子,呵出的白霧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中彌散。


  “你寫了新年期許啊?”


  “你居然會寫這種東西?看來這個期許真的是很強烈了。”


  她知道他性格一向淡薄,不愛參與這種事情。


  沈熄垂眸看她,眼光一顫,低聲道:“嗯。”


  那條語音最後還是播了出來。


  是一段小聲的哼唱。


  在各種各樣卯足了勁兒叫喊明日的聲音中,這股音色仿佛清流——聲音再小一些就要聽不到了。


  周遭逐漸安靜下來。


  沈熄的哼唱斷斷續續,林盞沒分辨出這是什麼歌。


  她小聲問他:“唱這個來表達你的新年期許?”


  沈熄啟唇,神色認真不減:“唱給你的。”


  表達新年期許,是唱首給你的歌。


  新的一年,我的期許,依然是你。


  他不是喜歡表露情感的人,更遑論在這種公開場合表達。


  林盞一滯,耳郭發燙,那段語音終於也進行到了尾聲。


  聽得出來,他並不是很會唱歌,但是努力學過了,努力把每個音符音調分清楚,努力找到整首歌的節拍。


  安靜的背景音中,他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真誠和固執,純摯而稍帶青澀。


  像是幼年第一次買到喜歡的玩具,因為過度喜悅和珍視,而找不到適當的行為表露。


  越想表露,越唯恐不能展現出半分。


  他唱的最後一句,在整個屏幕中被打成一行成串的字。


  伴隨著他的輕聲哼唱,屏幕上灑落一片耀眼星光。


  ——“感謝你如此耀眼,做我平淡歲月裡的星辰。”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曾經隻是一顆星球。


  人生雖有方向,但生活枯燥乏味,幾點一線。每個人疏離的臉孔都是一道屏障,他不得其法,始終被隔絕在能與世界溝通的門外。


  人生像一條平直的直線,毫無波瀾,每一步都朝著他既定的方向走。


  是她告訴他,原來人這一生能有這麼多快樂的事情,這麼多高興的表情,這麼熱血的奮鬥,這麼動人的愛情。


  她沒有教會他愛情。


  她就是愛情本身。


  她讓他明白,原來共度餘生四個字,居然比功成名就更讓人心馳神往。


  ///


  那個寒假,林盞和沈熄是窩在他家度過的。


  離家了兩年,家裡沒有給她打一通電話。林盞知道,蔣婉是想她的,但林政平一定會阻止蔣婉——無論是打電話還是來看自己。


  林政平在和她賭氣,不,與其說是賭氣,不如說是在賭。


  賭她林盞離了避風港就飛不了多遠,賭她無論曾立下過怎樣的誓言,走時如何的決絕,最後都會折朽在現實的腳下,乖乖地回到家裡,當一隻華美的金絲雀。


  他在賭她最終,一定會一邊認錯,一邊屈服於世界,然後畢恭畢敬地聽從他的安排。


  不,她不會的。


  她一定會讓林政平明白,他曾視為真理的□□,當做畢生追求的功利,全部,都是錯的。


  她不會屈服,她一定會贏。


  ///


  寒假到尾聲的時候,林盞接到老師的電話。


  其實沒接到電話前她就知道了——在美術界被譽為“最高信仰”的國家美術獎,五年一度的殘酷角逐,要開始了。


  “老師建議你還是參加一下,就算拿不了獎,見見世面也是好的……假如真能拿獎,隻要能在我們省拿到前十,你就有一個非常高的起點了,”老師說,“不說多的,我三年前有個學生,全省排名第十一,後來各種接報刊採訪啊、畫展合作啊、大項目啊……小有名氣之後又畫了些代表作,現在一幅畫價格已經很高了,那學生就叫蘇漫,你應該知道吧?”


  蘇漫她當然知道,已經算很不錯的青年畫家了。


  老師:“目光不能太狹窄,要長遠,可能前面有幾次機會你沒抓準,不要緊,這一個比賽抵十幾個比賽,含金量高得可怕。隻要你能畫出一幅好作品,修改一下,能不能大放異彩還不知道,起碼在畫家堆裡嶄露頭角也是可以的。”


  掛斷電話之後,沈熄問她:“你參加嗎?”


  當然要參加,從幾個月前的靈光一閃開始,她就知道,那幅《要》一定能在關鍵時刻發揮用途。


  孫淇淇搶先拿到之前畫展的名額有什麼關系?


  林盞也並沒有失去什麼,相反,她還該感謝孫淇淇讓自己得到了一個靈感,不至於在這時候手忙腳亂。


  現在,該是她的主場了。


  ///


  大三開學不久,老師要求把比賽的畫交上去,從中選出三幅代表蔚大參賽。


  那時候,孫淇淇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因為這半年她都沒有怎麼細致鑽研,大多數畫都是靠著名氣以及老主顧的眷顧賣出去的,因為價格確實不錯,來錢快而且輕松,讓她產生了一種不切實際的錯覺。


  她的畫開始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簡單。


  知道這次比賽很重要,她給自己預留了一周多的時間,想好好地畫一幅畫。


  可她發現,自己居然手生了,有些想表達的東西,竟是無論如何也表達不出來了。


  費盡心思地磨完那一幅畫,她發現這是近期裡自己畫得最好的一張了。

潛力新作

  • 舔狗打工日記

    我舔了江岸三年。 給他做飯洗衣,還幫他寫選脩作業。 後來有人問他:「江岸,林晩月舔了你這麼久了,你就沒動心?」 昏暗的燈光下,我聽見他輕笑了一聲。 「嗯?她衹是個保姆而已啊,我為什麼要動心。」 全場一陣哄笑。 但他們不知道,江岸每個月給我 6 萬塊錢。 我其實……真就是他高薪聘請的校園保姆。

    系統要我攻略他

    系統讓我攻略男主。 攻略到一半,他把男主噶了。 漫不經心道:「手滑了。」 我:.… 後來,他披上男主殼子。 主動解開襯衫,引誘我坐到他身上。 「來,用我教你的那些,撩撥我,攻略我…..」

    萬米心動

    飛機失速那一刻,機長男友下意識喊了副駕白月光的名字: 「若真埋在同一片土地裡,是不是也算與子偕老了?」 後來,他倆教科書式的迫降成為一段佳話,而我作為塔臺指揮主動離職。 許久後再見,仍是他執飛的航班,他在客艙廣播說等一個人回家。 我走到廊橋盡頭等他下機,笑問道:「周機長還沒跟許小姐合葬吶?是缺錢買盒嗎?」

    我穿成了葫蘆娃救爺爺裏的反派蛇

    我穿成了千年蛇妖。剛睜開眼,耳邊就炸雷般響起那道經典臺詞:「妖精,快還我爺爺!」隻見洞口,七個美少年正嫉惡如仇地瞪著我。再看看我身旁,那個赤著胸膛被捆綁起來的銀髮性感美男。Vocal!!居然是傳說中的葫蘆娃救爺爺?

  • 春心動

    "多事之秋,永盈郡主遭遇山匪撞壞腦袋,記憶錯亂,誤將自己當成了某話本的女主人公。 這不要緊,要緊的是,她還將那位與自己勢同水火的「死對頭」認成了常與她私會的情郎。 眼看情郎打完仗回京後遲遲不來尋她,仿佛全然忘了她,向來眼高於頂的郡主氣呼呼放下身段,搬了把梯子,一把架到了將軍府牆下。"

    淋雨小狗和它的傘

    照顧 10 年的瞎子男朋友復明了。我妹妹冒充我跟他談起了戀愛。 男朋友來我家,妹妹卻聯郃爸媽把我鎖在衣櫃裡。 我透過縫隙看著兩人漸漸地親在一起,嘴角卻漸漸勾起。 她還不知道吧,這個瞎子是東南亞背著數條人命的瘋批。 後來她被關在陰暗的地下室,被人廢了一雙腿,求著我換廻來。 我平靜地看著她,「這個地下室我待了 10 年,現在輪到你了哦,我親愛的妹妹。」

    你看起來好兇

    和相親對象認識不到半個月就領證了。婚後三個月都是分房睡,半夜他來敲門。 聲音沙啞:「這房該圓一圓了。」

    病弱陰沉竹馬被我親懵了

    許鳴翊什麼都好,明亮耀眼,宛如天上的驕陽。唯一的不好,就是他心裡有個白月光,他半點也不喜歡姜寧。——這一點,直到車禍中他棄未婚妻姜寧不顧,選擇衝上去保護白月光,姜寧才明白。

×
字號
A+A-
皮膚